鳳禦凰 第一篡後 170 夾縫中較量
鳳繁星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她哀歎地拍了一下前額,“王妃,我不是演戲,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關押的地方,外頭的人被我的兩個侍婢引開了,但我隻能呆一盞茶時!”鳳繁星急速地解釋著,她時間真的不多。雖然現在安管家對她沒有產生懷疑,還為了討好她把她的兩個侍婢從喻府接來,但若被人發現她的兩個侍婢在地窖外守著,以安管家的精明,恐怕馬上會對她產生疑心。
其實她之前也不抱希望,因為象傅王妃這種事,落在顧城風和顧城軍上,早被嚴控,根本就不可能隻關押在王府地牢中,還能有漏洞給人鑽了空子。
雖然說這也是得益於傅王叔倉促前往汴城,幾乎帶走府裏所有的護衛,來不及對地牢中的傅王妃做一些安排。但不得不說,大魏南方仕家百年安逸習慣了,內宅的裏的防患監視不及蒼月嚴密,或許也正是這一點,這四年來,顧城軍才敢明目張膽地把她接到揚州。
鳳繁星見麵前的婦人絲毫不為所動的模樣,心底轉過數念,突然福至心靈般地道,“我夫君跟我說過,你來自桃園穀!”
“你是……星妃娘娘?”衛語遲霎時全身激動起來,她自是知道喻守堅的真實身份,也知道昊王以喻守堅新娶的婦人就是鳳繁星,想不到她死前還可以把最後的心事了卻,她伸出手,扯了鳳繁星的袖襟,哽聲道,“昊王殿下出事了?我傳不出消息,秦河那狗賊早就懷疑我了!”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衛語遲的氣息一時接不上,半癱地靠在牆角咳嗽著。
鳳繁星撐扶住她歪歪欲倒的身子,幫著她拍著後背順氣,時間緊迫,她邊拍邊道:“我從秦河口中探出,王爺好象被他們困在礦山的山洞裏,我想問問你,我現在應怎麽做?我該去找誰,王爺走時留下的四海影衛的傳信方式我不敢用,怕反而打草驚蛇,泄露了王爺的身份!”鳳繁星堅信衛語遲決不會背叛蒼月,一個女子肯用十年的青春,並犧牲子嗣,定是與傅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您做得對,星妃娘娘…。昊王必定是想轉移最後一批錫礦,如果昊王與秦河在礦山直接產生衝突,秦河必定會懷疑喻守堅的身份……”衛語遲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的話,氣息又開始變得不穩,急急喘了幾下後,放緩了語速,“因為能帶這麽多人進入礦山的,也隻有喻守堅人令牌方能通過。喻府現在一定是被秦河監視中,如果你聯絡四海影衛,反而將喻守堅這個身份爆露了!”
“那我應怎麽辦,他會有危險是不是,我,我很擔心他,這都過了二十天了,如果他安全了,斷不可能不來尋我……我又不敢輕舉妄動,幾次想冒險聯係四海影衛,可又擔心……”語至後麵,鳳繁星眼眶狠狠一紅,她嫁顧城軍多年,但顧城軍從不曾讓她參與到這些事情來。
“星妃娘娘,”衛語遲欣然抬起首,眸光帶著一絲的讚賞,“您不必擔心昊王的安危,昊王身邊有近百名的四海影衛,是皇上親自挑選的‘聖’字輩的四海影衛,他們足夠保護昊王的安全。星妃娘娘,您不要太擔心,憑昊王殿下的能耐,肯定能脫險。”
怎麽能不擔心?就算以前在蒼月昊王府,他也常不著家,但總會有些昊王在外麵拈花惹草的消息傳到她耳裏,如今想起,連這些於她都變得奢望。
鳳繁星咬著唇,不讓自已哭出聲,許久,稍平息了情緒,方開口,“我離開喻府有十多日,按理,喻守堅也該來人接我回府,可現在卻任由我在傅王府而無人過問,難道,傅王難道不會懷疑喻守堅就是王爺?”
“不會的,娘娘您有所不知,昊王每次行動時,真的喻守堅就會出現,他會去出門去盤貨,且會故意出現在秦河親信的跟前,直到昊王事成需要現身,喻守堅方隱身。這些年,昊王的身份一直是安全的!”其實唯一的隱患就是星妃的身份,所幸,這四年,鳳繁星一直深居簡出。
“難怪……原來那日傅王隻是試探!”鳳繁星驀然明白,那日傅王懷疑喻守堅有問題,但過幾日後,傅王府的探子很可以查出喻守堅正在外縣進貨,這就成了喻守堅不在礦山現場的有力證據。
“娘娘,倒是現在,趁秦河還沒懷疑昊王的身份,他自然不會想到您就是星妃娘娘……”衛語遲借著鳳繁星的臂力坐正後,滿眼期盼,“如今,有一個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想方設法盜出四爪墨龍鎖,然後再想方設聯絡建州的西索月!”
“索大人,他還活著?”鳳繁星驚異,五年前,燕京城門驚變,顧城風一舉登上帝位,當時的禁軍副統領西索月功不可沒,但也由此遭至顧城亦的殘餘死士的報複,身中數刀死於府中。
原來,這又是顧城風的另一個謀算。
“是,他身份隱蔽在建州的清王府!”衛語遲點了點頭,輕聲道,“昊王和奴婢是單線聯係,而奴婢和索大人也是單線聯係,秦河既使要懷疑,也是先懷疑奴婢是秦邵棟的細作。隻是奴婢出事後,一直擔心索大人那裏接不到秦河已經不受控製的消息,您先設法拿到四爪墨龍鎖,再把它交到西索月的手上,他會知道怎麽辦!”大魏皇帝培訓出一批以飛隼為獵食對象的飛鷹後,飛隼已經無法正常傳遞消息,她和西索月的聯係也由此幾乎中斷。
“那鎖是什麽樣?”
“奴婢沒看到,秦河那廝防得很緊,我能確定的是這鎖非常重要,奴婢就是裁在這上頭。娘娘,您與韓側妃相熟,如果她是可用之人,您想方設法從她那裏入手,看她能不能從秦河那套出點有用的!”衛語遲感覺到鳳繁星似乎聽得並不上心,心裏發了急,突然伸出幹瘦的雙手,一把捏住鳳繁星的雙肩,用力搖了搖,顫聲道,“傅王那狗賊很可能與秦邵臻聯手,這個四爪墨龍鎖很可能關係到蒼月的江山社稷,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實在不行,就拿到手毀了!”
“好,我一定會想辦法!”鳳繁星並非細作,在她眼裏,昊王的命比誰都重要,至於江山社稷,在她心中並沒有占多大的份量。
而衛語遲並不知道,韓昭卿決不可能助她一把,反倒有可能將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唯一的方法,就是她色誘秦河,然後取得他的信任,再套出鎖的下落,可既便是如此,她也不認為這個成功的機率有多高。
何況,她不可能會為了一把鎖而犧牲自已的色相,但為了安慰眼前的婦人,她隻能做此承諾。
衛語遲氣息微微一鬆,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聲音虛弱了下來,“娘娘,您快走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我……如何稱呼你!”鳳繁星心頭觸動,雖然她之前從不曾與衛語遲照過麵,但料想,能夠得到一個遊走在百花叢的無情男子十年盛寵,定也個容貌和氣度皆非凡的奇女子,何況,她也曾聽昊王提過,桃園穀中出來的女子才氣和容貌皆屬上等,而能被挑選到各國權貴身邊當細作的,更是世間女子中的鳳毛鱗角,可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婦人,下肢的關節筋脈很可能被齊根斬斷,如此不人不鬼地掙紮在陰暗角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心裏無力地想落淚,“我是……沒能力單獨把你救出……”
她現在自身難保,所以,她無法許下任何承諾。
“奴婢都不記得該叫什麽名字了,星妃娘娘,您不必替奴婢婉惜,每一個人活著都有自已該有的使命,奴婢的命是桃園穀給的……何況,奴婢便是被救,這身子也不中用了!”衛語遲複睜開眼,淡淡笑,神情安然,緩緩道:“奴婢二十年前就是個該死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偷偷賺了!星妃娘娘,您自已耽心些,尤其是傅王爺,看似好相與,其實沒人比他更陰毒!”
“好,那……我先走了!”鳳繁星吸了一口氣,不願落淚,“如果可以,請你堅持,或許,我能把你活著的消息傳出去,讓蒼月的人來救你!”
鳳繁星一出了地牢,便衝到地牢外牆邊的水槽那衝洗自已滿是泥濘的繡鞋和裙擺,不是因為她嫌髒,而是,她怕自已稍不慎,一路上留下明顯的腳印,必會引看守地牢侍衛的注意。
隻要那侍衛不是太笨,就會懷疑兩個侍婢的居心,無緣無故請她們喝酒。
鳳繁星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故意繞到後花園,去魚池喂魚,直到兩個奴婢前後腳找到她,三個人才有說有笑地回到秦河的書房的內寢。
一關上門,鳳繁星的心口馬上砰砰跳個不停,腦子裏不停地晃著衛語遲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她心底清楚,如今的她一步一荊棘,稍不慎,就會和她一樣的下場。
可她不能坐等命運來宰割她,更不能一心期盼上天厚愛,賜給她新的轉機,她知道,路,再難走,也要用雙腳踏過!
傳了熱湯,也不要丫環們的侍候,獨自褪下衣袍。
當溫熱蓋過全身,她心髒處的隱隱顫抖方稍微緩和,閉上眼,不再去想地牢中所見的一切,她開始靜下來,想著,接下來的路如何走。
首先,肯定是想出一策如何讓韓昭卿三箴其口!
因為,在傅王府以至整個揚州城,她是唯一知道自已“曾”是蒼月星王妃之人。
如果,韓昭卿把這消息告訴給傅王叔,傅王秦河定會將礦山混進蒼月奸細之事與她聯想起來,進而懷疑到喻守堅就是昊王顧城軍,恐怕這對顧城軍更加不利。
可如何要防止韓昭卿不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她已經對韓昭卿失去信任,在這個泥潭中,她和韓昭卿之間的裂縫隻會愈來愈深,毫無轉寰之地!
尤其是中間夾了一個並不懷好意的男人,時時刻刻都會在韓昭卿身上點一把妒火,到時,她真實的身份被捅出來時,她應當怎麽辦?
她最多一死,可顧城軍怎麽辦?
想起昊王已整整失蹤了二十多天之久,若真被堵在廢礦之下,缺食缺水的情況下,究竟能撐住幾天?
“不會,不會,影衛身上都攜帶有特殊地方生存下去的工具……阿軍……你答應過我的,你一定要撐住……”嘴裏咬著牙念著,可不詳的預感卻隨著水汽傳入心裏,化作一團浸了水的海綿,堵住心口,讓她的氣息開始紊亂,她一把抓住木桶的邊緣,直直抽身站起,猛地吸進幾口空氣,眼睛霎時流下……
水氣中,鳳繁星淚眼迷蒙地看著鋪滿花瓣的水麵下,那若隱若現地粉紅肌膚,突然眸光倏地一亮,而後,又滾過幾分遲疑,但終究,象是狠了心般看向某個方向,一字一句:“劍走偏鋒!韓昭卿,我鳳繁星就送你一個徹底背叛友情的理由!”
一旦決定下來,鳳繁星不再做任何猶豫,而是開始細細思考計劃中的細節之處,直到水溫至冰涼,方吩咐侍女進來侍候。
當晚,一夜好眠,第二日,便施展出雷厲風行之手段,先是命令兩個侍婢當場杖殺了幾個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議論她是違背婦道,身為有夫之婦,不識廉恥,勾引閨中好友之夫的王府丫環和婆子。
事畢,鳳繁星馬上傳喚傅王府的安管事,讓他按著以前傅王妃常點的幾家銀樓和綢莊,以及鳳繁星本身中意的幾家綢莊來王府為她訂製春日薄衫。
傅王府安管事不敢怠慢,馬上差人去辦。
不到一個時辰,王府外就停滿了揚州各個名鋪的馬車。
鳳繁星在傅王府的大殿中召見各家的綢緞莊,一次就訂了六十多套的春裙和十套的頭麵,並要求她們在十天內就要交貨。
不算胭脂水粉,光春裙和頭麵,王府就得一次性付出八萬多兩的白銀,驚得傅王府管事張著嘴巴,差點連下頷都脫了下來。
這哪裏做春裙,明明是做嫁妝的架式。
揚州的氣候今年異常冷,就算是到三月步入春季,春衫也隻能穿一個月,馬上就會步入夏季。
可傅王叔臨行前,有特意交代,喻夫人有任何要求,皆可滿足。
安管事躊躇許久,狀似好意地建議,“夫人,您看,不如做三十套的春裙,餘三十套做成夏裙!”
有幾家綢緞莊紛紛表示,“是,夫人,管家的話極有道理,揚州城的氣候在四月就很炎熱,這春六十套的春裙就算是一天換一身,也穿不到夏季!”六十套,雖說分到一家綢莊也隻有二十套,但十天時間,她們肯定也是做不完,這麽大的單,要分工給旁的綢莊,又覺得可惜些,不如一半換成夏裙,可以遲些交貨。
鳳繁星嫵媚眯起了雙眼,臉上帶著如新嫁娘方有的羞澀之笑,愛不釋手地撫過那柔滑的緞麵,聲音嬌柔,“夏日自有夏日的打算,難不成,到了夏日,我不做裙子不成!”
管家尚未開口,那幾個綢莊恍然大悟般連連應著,“是,是,是,夫人所言極是,是我等眼光短淺了些,夫人放心,十天內,我等必定將夫人要的綢裙送來王府。”
當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想到夏日還會有訂單,個個眉開眼笑,急忙開口告辭。
“慢著!”鳳繁星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式,眸光卻是看向王府管家,“這府裏,少說也有幾十號的人,自然不能全照顧我一個,不如把其它的姐姐妹妹都喚來,最少也要一人做上三套,這才顯得王爺的公平,管家,你看如何?”
你一個人做六十套,其它人一人三套,這叫公平?
管家心裏暗自念叨,到了嘴上卻是連連稱讚,“夫人所言即是,小燕,你們幾個人去傳一聲,讓眾夫人都來量量尺寸!”心裏越發地對鳳繁星感到不滿,覺得眼前的婦人當真是持寵生嬌,這樣的人,如何能固寵?恐怕無需一個半載,就會淪落到後院中獨守空房的一員。
總管的口氣帶了十足的命令口吻,讓人聽了,心生一種所謂夫人在這王府裏的身份還不如一個總管。
“是,總管大人!”小燕與幾個丫環領命而去。
鳳繁星的舉動不到半盞茶時就傳遍傅王府上下,便是連閉門不出地韓昭卿也得到了消息,她依然不動聲色。
七天後,各家綢緞莊緞莊相約來王府,呈上幾套衣裙的初版,試試是否需要再修身,再拿回綢緞添置細節,滾上荷邊。
傅王府書房內寢室內的碳火燒得很旺,寢室裏人頭簇動,一匣一匣的飾品被羅列出來,到後來桌案擱不下去了,隻能擺在地上,由鳳繁星過目。
除了一些金飾和玉飾外,還在時下流行的精致小物件,如牙雕的耳墜、薄而透氣的香巾,還有用胡桃扇墜……
接著,鳳繁星在榮錦綢緞莊女掌櫃李夫人的親自侍候下,試穿著每一套新到的衣裙,顏色各異,幾乎包羅了各種場合穿戴的衣裙。
“喻夫人,向夫人說,當年韓側妃服用假孕的藥,對婦人的身子是有一定的損害,至少在三年,是不能有孕,所以,喻夫人的懷疑是有道理,那韓側妃自已一定知道,她腹中的這塊肉是守不住!”
“嗯,我知道怎麽做了!”那日她借著做新裝,列出幾家揚州城最著名的綢緞莊,裏麵有幾家是傅王妃在位時,王府的常用的幾家綢緞莊,也有三家是以前專門為喻府訂製綢衫。
隻是以前她極少露麵,隻是把自已要的尺寸給綢緞莊的人,而這些綢緞莊也是每逢新品到貨,便會挑幾匹上好的送到喻府。
在為她做了四年的衣裙的綢緞莊中,有一家女裁縫的手工非常好,在衣裙的細節處處理得比別人多上了幾分,而且所用的縫製的絲線,也是不計成本用最昂貴的那種。
憑著一個人的手藝,以及的敬業的態度,往往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
在那日,幾家裁縫前來為她量身時,她看到其中一個夫人衣裙的針腳,一下就辯出那就是為她喻府做裙子的李夫人。
她指定了讓李夫人為她量身,趁著眾人不注意時,偷偷地在她手中塞進了一個紙條,希望她幫她去一趟伶人倌,找向夫人。
這期間,李夫人幾次借著給鳳繁星看衣裙樣板為由,上王府為她傳向夫人搜集到的一些消息。
鳳繁星會懷疑韓昭卿懷孕有問題,是因為那日她上王府時,韓昭卿明知自已有孕的情況下,還敢喝酒,根本不符合一個希望母憑子貴的婦人的行為。
而韓昭卿又無語露了口風,言及她第一次小產是假的,這就讓她產生了韓昭卿這一次懷孕,一定有問題的想法,於是,把這情況偷偷通過李夫人透露給她母親向夫人。
果然,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韓昭卿這一次的懷孕不假,而是韓昭卿自已也清楚,她腹中的骨肉是留不住的。
難怪她留在了傅王府後,韓昭卿卻如此能沉得住氣,日日閉門不出,恐怕,是擔心別人發覺她腹中的骨肉有問題,而不敢出寢房半步。
“李夫人,你聽著……”鳳繁星突然壓低聲音,輕輕交代了幾句。
李夫人剛開始還以為聽錯,抬首觸及鳳繁星篤信的眸光後,心中遲疑,“夫人,這恐怕不妥……”
“你盡管做就是,到時就說是我的意思!”鳳繁星一笑,“放心,屆時一切有我擔著!”一口氣訂製六十套的春裙,足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流言蜚語轉到這點上,反而忽略了其它的細枝末節。
此時,李夫人正半蹲著身為鳳繁星處理腋下稍顯得寬鬆的部份,聲音很低,在一邊整理一套一套新衣的另幾個綢莊的掌櫃並沒感覺到兩人竅竅私語有何不妥。
十天後,韓昭卿收到了衣裙,她興趣缺缺要打開瞧,有兩件尚好,雖薄些,還算是得體大方,但有一件,讓她看了,幾乎想當場就拿剪子給栽了,這件衣裙的款式與當年昊王府時,鳳繁星為後院的一群粉衣小妾訂製的衣裙款式一模一樣。
這一件裙子,麵料雖是用了上等,款式卻是那些紅樓藝妓中流行的,胸口放得級低,腰側上還用了薄紗的麵料,正經的後院女子,哪個肯穿這樣的衣裙。
沒想到,鳳繁星居然會用如此直接的手段來汙辱她。
“韓側妃,那個喻夫人也太囂張了,虧您還當她是姐妹!”侍婢卉珠盯著韓昭卿手中的衣裙,“明知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到了春天就該顯肚子了,還故意把腰收得這麽緊,這不故意的麽?娘娘,奴婢真沒見過如此無恥的人,一個小小的商賈的婦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再說,娘娘不和她計較,她倒越來越上臉了,要是氣壞了娘娘的身子,等王爺回來,看治不治她!”
“哦?”韓昭卿心一跳,她心血倏時簇簇翻騰,手裏不覺用了幾道力,差點把裙裾一層薄薄的紗給扯裂,她剛被這衣服的款式給氣壞了,倒沒想到,鳳繁星似乎還借著這衣裙來嘲諷她……生不出來!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鳳繁星入了王府,沒見她出過府門,她根本沒機會與向夫人有所接觸。
何況,就算她們母女見麵,所關心的也應是喻守堅的下落,怎麽會憑白無故說起她身懷有孕的事?
老天不會如此整她的!
一旁在做小嬰兒的軟鞋的卉蘭,看著神色顯得愈加不安的韓昭卿,也忍不住添了句,“娘娘,要說這府裏,您就是脾氣太好了,您如今都懷上了五爺的骨肉,這要是生出來是小世子,這可是王爺的長子呢,將來還是個嫡長子,娘娘,您是願忍,可奴婢當真是看不過!”
卉平心一動,道:“娘娘,要不,奴婢出麵,在管事那念叨一句,也省得那老匹夫連風口在哪都忘了,盡被那小娼婦給指使!”
“你們一個個都把嘴閉上!”卉安是王府的王等丫環,原是侍候王爺的,後來韓昭卿有了身孕,王爺開恩,讓他身邊的侍婢過來侍候她,也是一種另相的彰顯韓昭卿身份的恩賜,她聽了幾個丫環的主意後,停下描圖,認真道:“看不過也先忍著,你們這些人都聽著,沒有娘娘的吩咐,你們一個一個都安份些,千萬別自作主張!”
韓照卿突然撫住下腹,一手托著額頭,滿臉急燥的神色,“都住嘴,你們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的,竟說些讓人添堵的話。卉珠,方才這裙衫是你去領的,還有多少人領了與我們一樣的,你去打聽打聽,順便請琴西過來一趟!”
“娘娘,您可別真的動氣,還是腹中的胎兒要緊!”卉安急忙端來一腕安胎藥,試了試溫度,“娘娘,您這兩天臉色不好,您把它喝了,溫溫的,剛好入口!”
韓昭卿往椅背後輕輕一靠,額間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沁濕了前額的發縷。卉安拿了帕子幫著她輕輕拭著,韓昭卿的婉然一歎,“卉安,幸虧有你,你在王府久,主意多,你看看,這鳳繁星究竟想幹什麽?”
卉安搖首,直言道:“這個奴婢還真猜不到她的心思,按說,她此舉明顯是逾越了身份,便是傅王妃最風光時,也不曾一個季度添了六十套的裙子和十套頭麵,她連身份都未定,不過是仗著王爺的恩寵就如此囂張撥扈張,她是在犯眾怒!”
“星兒的為人我是極了解的,她並非圖這些。何況,以喻守堅的財勢,莫說是六十套,就是當季六百套也沒問題,可誰曾聽說過她以前如此做過?加上這些年來,她在喻府向來深居簡出,也不是個好場麵的人,這樣做,肯定有目的!”韓昭卿言及此,突然心頭萬千的針紮了進去,痛得她猛然抻出手,一掌打翻喝了一半的藥盅,她的心太紛亂,說不出的挫折、失意、悲苦在她眼中酸澀難當,忍了半晌,最後還是放任淚水湧上眼眶,模糊了視線,“我就怕是針對我,擔心一個不慎裁了個大跟鬥,我還不打緊,就怕我腹中的骨肉遭了算計!”
言到此,她疾疾咬了唇,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話,今日她竟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口。
卉安起身,絞了根溫熱的毛巾,給韓昭卿淨臉後,低聲安慰,“娘娘,您吃的用的,進了這間寢房的東西,都有奴婢在把關,隻要你按兵不動,她是動不了您的,您放心吧,王爺或許很快就回來,由不得她這般鬧下去!”
卉珠很快就帶著周琴西回來複命,並道,“娘娘,奴婢方才打聽過了,後院各房領到的都不盡相同,可夫人都忿忿不平,憑什麽她們隻有三件,而喻夫人一個人占了六十套新裝還有十套的頭麵,大家都堵在安管家那要理由呢!”
卉平哼道:“就是,按身份,那喻夫人算什麽,王爺都沒賜個正經的身份給她,她倒端足了王妃的架子,也不怕燥!”
周琴西撇了一下嘴,“安管家也就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主,他會由著那喻夫人,定是王爺走前有吩咐,眼下,奴婢建議夫人別為了一件衫裙去滲合。”周琴西攥過裙子,仔細看了看那腰間略顯得薄露的設計,“左右不過是件衣裙,穿不穿那喻夫人還能迫著您不成,不如,一切等王爺回來再說!”
“王爺什麽時候回來?”韓昭卿霎時如沐冰浴,最近她被有關鳳繁星層出不窮的消息給整得心煩意亂,還差點不記得,傅王爺就快回來了。
此刻,她即懊惱自已當初太抱著僥幸,以為懷上了,隻要好好的養胎,或許能保下,誰知才不到兩個月,就開如頻頻出現落紅的症狀,害得她連找太醫也不敢!
周琴西緩緩開口,“奴婢從安管事身邊的小廝沈哥那打探到了,王爺後日就會回府!”
卉平瞬時眉飛色舞起來:“那太好了,到時候,娘娘您拿著這裙子在王爺麵前狠狠告她一狀,到時候,讓她把這些不能見人的裙子自個穿了,到娘娘跟前磕頭謝罪!”
韓昭卿聽著這不著調的奉承話,越是心煩,連口氣也變得生硬,“我倒真是有些搞不懂,鳳繁星似乎並非針對我一個人,可得罪了王府上下的小妾,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周琴西含糊一笑,環視眾人一眼,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奴婢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不過,娘娘,您這時候最好是以靜製動,您腹中有王爺的骨肉,誰也憾動不了您的位置,由她去鬧騰便是!隻要娘娘不動,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樣!”
韓昭卿從周琴西的語氣裏聽出話中有話,便吩咐眾侍婢退下,隻留下周琴西一人,方道,“琴西,你幫我過這一關,我們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周琴西太了解眼前這個女人到這時候所存的是什麽心態,韓昭卿其實早有所決定,她請教周琴西,所要的不過是想借別人的“勸說”,以達到自已催眠自已不過是被逼無奈!
可如今的她不得不依附韓昭卿,所以,她隻好當這一塊墊腳石。
原本兩人想著,借著肚子這塊肉,讓韓昭卿早點登上傅王妃之位,以後再找機會不慎流了,可現在看,情況已有改變。
“棄卒保帥!”周琴西隻輕輕一語,眸光便定在了韓昭卿的腹上,韓昭卿假孕之事,沒有周琴西的聯手相隱瞞,是不能成事,周琴西也明白,婦人吃了這藥,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何況,這幾天韓昭卿的漏紅也是她來處理,讓王府的管事嬤嬤以為她提前來了月信。
韓昭卿小產了,韓昭卿房裏的丫環一致懷疑,鳳繁星送的那件裙子有問題,說是韓側妃試穿後兩個時辰,就開始見紅,太醫尚來不及趕來,就已經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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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本:青青的悠然《惑國毒妃》,親們可以去看看哈,是《宦妃》的作者寫的。
幾天沒叫月票,到了11名了,汗汗,親們有月票朝著月砸來吧,放著過期可惜了。還有,兩章後,顧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