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凰 第一篡後 156 回音亭,帝王舒醒

七日後,帝王出殯,儀喪從皇燕京皇宮門前開始出發,前頭的已出了皇城,後尾的尚在皇宮門前排隊。。數萬的禁衛軍皆一身白色戎裝將前來送行的百姓阻在過道的兩旁。

燕京城十裏長街人滿為患,啼哭之聲直蓋喪儀之曲。

賀錦年披麻帶孝一路扶著靈柩,徒步相送直至百裏外的皇陵。

皇家主陵初建於百年前,首批入葬的就是顧奕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骨灰,後來,斷斷續續找到的顧氏族人的屍骨也被遷進皇陵的四周,如今,皇家的陵墓占地近千畝,除了由顧奕琛一手建的主陵外,曆代的皇帝在位時,除了顧城風外,都為自已百年後的寢陵修建過幾次,四周還建了上百座地顧氏皇家宗親的陵墓。

當目視著數十名白衣禁衛軍邁著齊整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將帝王的靈樞抬進皇陵時,賀錦年終於抵不過日夜的煎熬,一口血噴了出來,昏死過去。

如心中最後一根的支柱斷了般,醒來又昏過去,昏了又醒,不過是兩日,瘦得形同枯骨。

顧容月下旨令她回賀府療養,她卻堅持不肯,她日日坐在顧城風的陵墓前,晨昏之時,聽著承恩寺和尚頌經,七日七夜,昏昏醒醒,每每仰視著氣勢輝宏的皇陵斷龍石時,萬念俱灰。

七日後,承恩寺的大部分和尚功德園滿,依慣例,留下十八個僧人守陵,每日為帝王上香,念經,打掃靈位。

賀錦年不顧眾人反對,留了下來。無論刮風下雪,她總是一身潔白,每日抱著一壇的酒,坐在顧城風陵墓的碑石旁,靜靜地喝著酒,醉了就盤蜷著身子直接躺在青石地上睡,醒了就接著喝,影衛幾次出來幹涉,皆被她喝退。

眾人無法,隻好在帝王寢陵附近搭建了臨時的帳篷,當賀錦年喝醉死過去時,便悄悄把她扶到帳篷裏,燒足暖炭,給她禦寒。

蒼月川西南詔縣,回音亭,竹林居。

川西位於蒼月國的西南,不過是五個郡縣之大的地方,且其中的三郡多數是沼澤之地,幾乎無有人煙,百年來,卻出了幾十個名聞天下之人士。

蒼月姚氏一族,大魏田氏一族,以擅養蠱毒而著名的白族,以及東閣、靈碎子、皆來自川西南詔縣。

南詔縣氣候宜人,四季如春,百花盛開,尤其是桃花,一年四季不榭。

傳聞中的姚族聖地正是位於南詔縣內,可令人不解的是,在指掌之地,除非有姚族的人領路,否則,誰也無法成功進入姚族聖地,所以,千百年來,姚族聖地一直是南詔縣百姓心中的一個神砥。

而大魏的田氏一族最早就是源於川西南詔,但隨著田氏一族子孫後代的繁衍不昌,漸漸沒落,最後舉族遷往大魏,二十年前,田氏一族的繼承人田敏麗嫁給了申劍國,隨著申氏一族的掘起,田家的百年祠堂方重續上香火。

東閣是由被川西沼澤中的野狼帶大,後又被流浪遊道所領養,所以,他的身世已無法考據。

靈碎子雖是被東閣所救,自幼年便隨侍東閣,但她出生卻不低,是川西雲詔白族的族女,隻是她的族父因破族規,被流放至死,她受牽連,躲避進川西沼澤,最後被東閣所收養。

這些家族也好,名人也罷,都被世人所知,但有一個最神秘之處,位於南詔縣東麵的一座山穀,穀名叫回音亭,靠近那裏的人,常常可聽到天籟之音綿綿不絕地傳來,似瑤琴,又似古箏,細聽,又什麽都不象。

幾十年來,一直有人想償試踏進去探險一番,尤其是酷愛琴音之人,皆無功而回。也有些不甘心的人,在穀中的出口設了一處木屋,臨山而居,希望能守株待兔碰到出穀的人,卻整整守了一年,根本不見有人影出來。

後來,當地的一個名士出銀子在此建了一個“聽濤”的亭閣,閑時邀請朋友在此相聚,期望有緣聽得幾聲天籟之音。

午後一場雨,花落滿地,粉紅花瓣含珠吐芯傲然挺立在枝頭之上,明明是寒冬之季,這裏卻鮮花怒放。

一輛用暗紫的馬車緩緩地停靠在一座庭苑外,隻見三丈長的高階之上,一座氣勢磅薄的樓台行苑恍若沐浴在霧霾之中,金黃的丈八大門,與燕京皇宮一樣高度紅牆,滇州官窯出產的碧瓦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高貴身份,清新雨水使這一座百年行苑煥然著一股肅穆安靜的氣息,朱紅大門邊高牆上一排參差的琉璃瓦經過百年的風雨透出油綠的光澤。

這是葉明飛第二次來到這時,第一次時,是奉了顧城風的命令,根據先祖皇帝顧奕琛留下的手劄中關於回音亭的描述,找到了這裏,他求見了顧靈瞳,將顧城風的旨意傳達後,帶著廣平公主顧靈瞳回到燕京。

“皇上,請恕微臣冒犯!”葉明飛揭開轎子前厚厚的掛幕,進轎將昏迷未醒的顧城風背起,步出轎外。

一名龍衛打開油傘,為帝王的身體遮風避雨。

朱門及時敞開,隨著一陣陣衣飾環佩的叮咚作響,十幾個中年仆婦擁著廣平公主顧靈瞳魚貫而出,其中四個中年仆婦提著一駕輔著明黃絨毯的鑾興奔至葉明飛的身旁,其中一個躬身道,“請皇上上座!”

葉明飛搖首,“不必再驚動皇上!”

顧靈瞳看了一眼枕在葉明飛肩上的顧城風的臉色,輕輕頷首,那一雙桃花眸含著水煙,黛眉輕攏,輕聲道,“快把皇上帶到星移閣。”

為防止東閣元神出竅,窺探到顧城風的駕崩不過是個假象。

她在廣霄殿布下結界,可以保證顧城風服下假死之藥後,廣霄殿會升騰起一縷微不可見的紫微之氣,而後漸漸消失,同時,天上的紫微星殞落。

處理好一切事宜後,她馬上回到回音亭,在星移閣上布下結界,以免天上隱於黑霧後的紫微星氣重新浮出。

葉明飛頷首謹聲回道,“有勞公主殿下帶路!”

一行人繞過前庭九曲長廊,勿勿來到後苑一棟三層高的樓閣,候在門口的仆婦躬身致意後,推開門。

顧靈瞳提裙跨進,穿過琺琅屏風,在一張被繁花似錦簇圍的玉床邊停了下來,輕聲道,“把皇上先放到玉床之上。”

葉明飛一眼就辯出,這張玉石床的材質和挽月小築下的鳳凰寢宮的玉床一樣,但玉床四周的花草不知是什麽品種,兩片綠葉拱著一朵花,竟然每一朵都開出五色的花瓣。

顧靈瞳眼裏揉進一抹亮色,“這花是不是很美,它叫念奴嬌,它的根係並不植於泥土之中,而是盤係在西海神木上,依附而生的一種花葉。花葉豔麗卻無香,但所散發的氣息有利於調節人體內息,等同於父皇百年前用西海神木所建的鳳凰寢宮!”

“原來如此!”葉明飛臉呈喜色,一路的憂心終於稍釋幾分。

幾個中年仆婦欲上前幫忙,葉明飛微微側開,低聲對顧靈瞳解釋道,“皇上他向來不喜被人觸碰,還是讓在下侍候皇上!”

顧靈瞳了然一笑,桃花眸光晶亮如熒,不以為意道,“倒是和父皇一樣講究!”

雖然明知顧城風就是顧奕琛的轉世,但在年紀上畢竟隔了百年,顧靈瞳到底也是凡人,無法完全罔顧這些人間倫常。

葉明飛將顧城風平放下來後,看著顧城風青灰色的臉,一脈氣息淺如絲,心下複起澀然,朝著顧靈瞳跪下,啞聲問,“公主殿下,請問皇上何時才能恢複!”

廣平抬手示意他起身說話,臉上淡淡一笑,“將軍放寬心,本宮看帝星已黯淡無光,隻是紫微之氣尚存。不過,不會出三天,本宮就能喚醒皇上。”顧靈瞳眸光柔合地定在顧城風的臉上,輕輕一歎,“這天下,沒有一個人會比皇上對自已更狠,不過是月餘,能將一顆透亮的紫微之星覆壓至黯淡無光,也不知受了多少的罪!”

顧城風是九五之尊,紫微之氣護身,天地大多術法難侵近其身,除非帝星黯淡,紫微之氣敗盡,方能身受術法。顧靈瞳雖深居穀中,但亦知,顧城風專寵市井藝妓,任由三千男寵yin亂於後宮之聲名,早已天下皆知,但僅憑此,還是無法壓製住紫微星的光亮,顧城風必定在這期間服用大量的禁藥,方讓自已的身體極速破敗。

果然,當夜進入顧城風的寢宮時,那彌漫不散的濃鬱之香中,帶了與顧城風腑寒之症的相克的藥性。

“皇上氣息很弱,還要三天的話,在下怕…。”餘下的話葉明飛斷然說不出來,但他道的是實情,顧城風此時的脈像幾乎已觸不到。

“葉將軍請放寬心,皇上既然來到了此,本宮自是能護皇上周全!”廣平公主顧靈瞳淡淡一笑,言簡意賅,“觀測紫微星暗淡無關便推測帝王運數耗盡而駕崩,也隻能騙些民間普通的神棍。”

但凡有精通紫微鬥數之人,可以從紫微星附近的星雲的亮度可以觀察出帝星未完全湮滅,紫微氣數更是尚存一脈之息,一旦此時顧靈瞳草草地給顧城風服下假死的解藥,帝星定然漸漸重放光芒,屆時,定有人知道,顧城風駕崩不過是一場騙局。

更重要的是,血咒必會再次侵身。

所以,顧靈瞳不能馬上喚醒顧城風,而是要在帝星暗至幾近肉眼無法觀測,紫微氣數散盡之時方能喚醒顧城風,且馬上為他施術,將他的帝王運辰封印。

成功後,天上的紫微星將會移座,除非有特殊的工具,否則決不可能觀測出紫微星並未湮滅。

“有勞公主殿下!”

“將軍不必多禮,此處不宜人多,將軍暫且退下,本宮要為皇上護住元神!”顧靈瞳一雙盈盈妙目掃過眾人,“你們也退下,好生侍候葉將軍,不得怠慢!”

“是,公主殿下!”從仆婦齊齊躬身,隨著葉明飛退到了大殿之外,並關上了殿門。

三日後,夜,天地間暗淡無光,無垠深邃的天空中,不見弦月,更不見星輝。

顧靈瞳將手中的望遠鏡交給身邊侍候的仆婦,“去八寶閣,把西海神木盒拿來!”微微笑容裏,透亮的桃花眸如月半灣,“去勞煩葉將軍過來一趟!”

顧靈瞳百年幽居回音亭,夫君在四十年前身過,獨留她一人。她生性亦喜靜,除了閑暇時種些奇花異草,撫弄絲弦,對穀外之事,除了涉先祖皇帝之遺願有關之事外,其它事她皆不聞不問。

她一生子息極薄,隻生育一女,養至十七歲後出閣。

隔了兩代,她的女兒身上已無姚族血脈,生下的兒女亦屬平凡,顧靈瞳不希望自已的異常給兒孫們帶來幹擾,她幾乎不幹涉下一代的子孫的命數,除了梧晴雪。

梧晴雪一出生,家族便遭仇殺,她被忠仆救出,可仇家欲斬草除根,緊追不舍,忠仆為了引開仇家,不得已將她放在雪地之上。

龍衛奉令用內息護住梧晴雪,直待聽到不遠有馬蹄聲傳來時,龍衛弄哭梧晴雪,並將琴譜放在梧晴雪的繈褓之內,讓衛淵救下梧晴雪。

“是,公主殿下!”兩名仆婦躬告退,順著雲梯步下星雲台。

一夜觀測星相後,顧靈瞳終於確定,紫微之星已隱於星雲之外,若無象她手中特製的觀測鏡,很難憑肉眼看到。

葉明飛很快就到了星雲台下,幾個騰身躍起,途中借力雲梯,便飛上星雲台。

“明飛見過公主殿下!”等了三夜,又被嚴禁靠近移星閣,葉明飛眸中布滿血絲,下巴生出刺刺青須,亦顧不得剃去,心之焦慮可見一斑。

顧靈瞳道,“時辰已至,本宮在此施陣,將皇上所寢的星移閣鎖進法陣之中,一個時辰後,你可以讓皇上服下解藥。皇上醒後,身體虛弱,有煩將軍在陣中侍候皇上,並且要保證皇上不能離開星移閣半步,否則,紫微之星會重現光芒。”

紫微星重現光芒後,好不容易壓製住的血咒將會重新啟動,顧城風的一番護住賀錦年之命元的心血又將白廢。

“請公主賜藥!”葉明飛喜盈於色,言辭之間愈發顯得恭敬。

顧靈瞳淡淡一笑,“將軍莫急,本宮已命人去取!”

一盞茶時過後,一個中年仆婦拿著一個大紅色的盒子上了星雲台,顧靈瞳接過打開,從中取出個玉瓷瓶,慎重交於葉明飛之手,囑咐道,“解藥是水狀,將軍可要小心,別喂服時溢出,稍減了藥性,就難保皇上能夠舒醒!”

顧靈瞳原本想讓穀中的少女用檀口喂服顧城風喝下解藥,因為顧城風已昏迷七八日,身體肌肉已顯出生硬,極可能在喂服感到不適而嗆到,用女子的巧舌先進入顧城風的口腔,一番細細吻啄後,慢慢軟化帝王嘴角四周的肌肉,恢複他本能的吞咽能力,以防止藥液自然沿咽喉流下,很有可能嗆著。

但葉明飛既然聲稱帝王不喜旁人親近,她便將此藥直接給葉明飛,讓他自行去解決。

“公主請放心!”葉明飛執藥離去。

到了星雲閣後,殿內隻有一顆夜明珠發出淡淡的珠光,寬大的玉床上,顧城風靜靜躺在正中央,玉床在夜明珠光的折射中,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讓顧城風那原本就絕美的臉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顯得驚人的媚惑。

葉明飛仔細地觀察顧城風的臉色,雖然顯得有些蒼白,但已無那日的青灰之氣。

這念奴嬌果然非同凡響。

可這藥應如何喂下?讓他用嘴來過渡?

葉明飛打了個激靈,腦子裏馬上想起當年他隨顧城風去大魏尋找申蘇錦時,結果顏墨璃把真的申蘇錦送到了顧城風的麵前。

他不知道顧城風與申蘇錦單獨相處的幾個時辰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顧城風突然衝出來說找錯人時,會吐成那樣。

總之,絕不能用嘴來哺藥!否則,等顧城風醒後,他肯定會被流放到極地看護冰川雪蓮。

“皇上,恕微臣冒犯!”葉明飛是個聰明人,他仔細思忖了片刻後,便俯身將玉床上的顧城風扶起,讓顧城風盤膝而坐。

他雙掌抵在顧城風的後背,將內力緩緩注入,綿綿氣息遊戈於顧城風全身的血脈,直至顧城風蒼白的臉上略顯出血色,又疾點了顧城風臉部周圍的一些穴道,通筋絡後,將顧城風扶靠在玉床上,方撬開他的嘴,幹脆利落地將瓷瓶中的**倒進顧城風的嘴中,倏地兩指捏住顧城風的唇瓣,又是一掌拍向顧城風咽喉,隻聽一聲吞咽之聲後,葉明飛方輕噓出一口氣,但捏著顧城風唇瓣的手指並不敢馬上鬆開,直至顧城風的氣息均勻,毫無異狀時,葉明飛方緩緩鬆開手。

他佇立在帝王身邊,靜待顧城風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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