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篡後
田敏麗一笑,眸光看向眾人,條條是道地解著眾人心中的疑惑,“而太後的死,我田敏麗很肯定地說一句,定是皇太後過於注重血脈和嫡庶到成了顏墨璃最大的障礙,所以,她才喪心病狂地對太後下手。你們試想,太後每夜就寢前,顏墨璃是不是為太後做過按摩和針炙,要是顏墨璃在此動了些手腳,讓皇太後夜寐不安,比起我百裏之外通過所謂的術法殺人,是不是又可信得多。最後,我想請問在座所有的大人,我申氏一族早已退出朝堂之外,而大魏也不曾再追究我申氏一族的握持朝政之過,我田敏麗為何要無緣無故殺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自然是心有不甘,誰都知道,原這大魏的天下,就是你申家的天下,你田敏麗入宮,說是給大魏皇太後請安,但誰不知,全是皇太後在看你的臉色!”顏墨璃象被人掐住了七寸的一般,急得口不擇言,惹得大魏的命官個個神情劇變,紛紛怒目相向,這下,大魏的皇家顏麵何存。
空氣瞬時變得如死水一般的沉默,好像寒冬臘月結了冰似的,黃太妃額上青筋浮漲,咬牙質聲向郭晉方,“郭大人,你當真是撿的一個好女兒!”
顏墨璃心頭被重重一錘,血氣猛地衝向大腦,神智瞬時清明,她竟在重怒之下,說出此等傷及國體的話。可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永難覆收,便是她今日難全身而退,隻怕,在大魏的後宮也不會有她容身之地。
想不到,她一生攻心,在最關健的一役,居然一敗塗地。
她有些失怔的抬首,望著天邊那一層厚厚的雲層,白雲的邊緣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黃色,仿似佛光普照,此時,她多想身添雙翼,就這樣從人群中驚豔地飛騰而起,如九天仙女般直入雲宵,一指俯瞰眾生,帶著傲氣,嘲笑地撇下這萬千世界。
可她腳前卻是地獄張大的大口,她舉步難艱,隻要一步踏錯,從此萬劫不複。
她心中無聲而歎,臉上泛起酸楚,幾步至帝王身前,重重跪下,磕首道,“皇上請降奴婢死罪,奴婢失言,罪該萬死!”
秦邵臻冷冷一笑,“郭醫女,你還是好好解釋一下,申鑰兒當年是如何衝撞了你,要引得你下如此毒手!”
“皇上,奴婢——”顏墨璃心頭詭異一跳,有一瞬間,她甚至讀出了秦邵臻話裏透出的切骨的恨,可這時候,她根本沒有時間多去思忖這個問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用著一種近乎催眠地方式提醒自已,要冷靜,不要再犯這種白癡的錯誤。
顏墨璃轉身,眸光平靜地看向田敏麗,語峰略為一變,“田敏麗你一番自導自演的話能取信得了誰?你說我為了皇上害申鑰兒,這當真是齊天下之最大的笑話,我郭嵐鳳在宮中多年,一直謹守禮節,請問在座的大人,你們可曾聽過說過我郭嵐鳳半分逾越了本份?”
眾人頷首,顏墨璃的這些年為人處事的口碑倒是不錯,倒是郭嵐冰做了不少邀寵的事。
“顏墨璃,你向來是個聰明人,你的心事,你自然藏得好,如何會弄得人盡比知,你這話問這些大臣問了也是白問!”田敏麗眸光緩緩落向秦邵臻,她深記得在夢中東閣向她提示,秦邵臻比誰都想顏墨璃死,提醒她適時可以利用。
賀錦年瞧出田敏麗問話中略顯出遲疑,此時,她不上前燒一把火更待何時,她微微傾身,朝著秦邵臻地方向做了一個虛禮,朗聲笑道,“申夫人此話倒在禮,這男女私情的事,要問,自然也是問當事人,請問皇上,顏墨璃欲問鼎後位之野心,皇上可是知情?”
顏墨璃眸光倏地探向秦邵臻,眸中滿是期望,隻要他肯為自已言一句,也勝過她百句千句的解釋,她秉息而待,眼神如溺在汪洋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
聽到賀錦年如此尋常口吻問出這樣的話題,一字一字如鋒利的刀片刮過秦邵臻的胸口。
賀錦年從桃花園法陣裏出來後,他們兩隻見過一麵,雖然賀錦年沒有再提出要回蒼月,可他還是感覺到與她的距離是那麽遙遠,雖然他的眼睛看不到,可他卻感覺到她臉上淡淡的疏離。
東閣卻信誓旦旦保證隻要給賀錦年一段時間,她自會將所有的感情放回到他的身上。
東閣的話能信麽?
他一抬首,正好對上賀錦年兩粒黑甸甸的瞳眸,襯著白皙如玉皮膚,愈發顯得深深幽幽。
記憶好象一瞬間回到昨日,她紅著臉告訴他,她有一個八妹,她想把八妹許配於他。
那時,她說話的聲音極低,偶爾抬首,臉紅至耳梢,如今回憶,那全然是女兒家的巧笑嫣然,為什麽,他竟胡塗至此,還呆頭鵝地回了一句:你八妹的性情象不象你?
因為他不懂得從細枝未節處去感受幸福,於是,他丟掉了幸福!
如今,既便是東閣承諾能助他拿回一切,但他感到,這一生,她都不會愛他愛得那般純粹!
看到秦邵臻完全沒了鮮活的樣子,賀錦年心裏竟是一陣陣的快意,百年前的滅族仇人,在百年後,她卻有性命護他周全,而此時,她還不得不與他虛與偽蛇。
秦邵臻略略低下了首,眸光仿如透過身前那重實的黑檀木,聲音低啞,“當年,朕曾答應過鑰兒,朕的皇後,一定是她所挑的人選......”嘴角緩緩漫起一絲的苦笑,那是一種從心中流淌而上的苦,苦過世間的一切,他輕輕地閉了閉眼,聲音如死水無聲、無波地在歲月中幹涸,“而前些日子,鑰兒曾在朕麵前提起郭醫女端行舉止皆適合為大魏皇後,朕也答應了,隻可惜,皇太後認為郭醫女的身份太低,且行過乞,擔不得大魏皇後之位!”
賀錦年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裏開始史無前例的劇烈掙紮,百年前的仇恨或許是石碑所犯下地罪惡,但於轉世的秦邵臻呢?
他究竟又做了什麽呢?
當她看到他嘴角漫開無邊苦澀,甚至探向她的眸光裏帶了濃重的卑微和乞求!
這根本不該是一個帝王的眼神,可這樣的眼神卻刺得她狠狠地攥緊了手中的筆。
此刻,她清楚地感應到秦邵臻全身的血液衝出血管,在體內泛濫,那一種痛,一點也不遜於當年她靈魂飄於空中,親耳聽到田敏麗對著她昏迷的身體一句一句的發下咒怨時的心情。
當時的她,沒有形體,隻能用靈魂的悲泣還以詛咒!
前世中,從她被申劍國送到蒼月開始,多年相護,從一開始的家族使命,到了傾命的相護,少女最初的情竇初開,到最後,甚至為了能讓他活,她受製於顏墨璃和顧寶嵌,至死也訴不出心裏的委屈。
她今日這一局,其中之一的謀算,就是秦邵臻對她癡心一片,他成了她手中一把刺向顏墨璃的利劍。
而於秦邵臻,隻能悉數忍下!她知道那種忍耐是什麽樣的滋味,他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予她的傷害,今日,她還給了他!
可她沒想到的是,秦邵臻看向她時,他的眸光仿佛在她身上戳了幾個窟窿,原來,她還是會痛!
脫開百年前恩怨,隻論今生,這樣的情或許能放下!
但卻不代表能忘記!!
章永威是提刑司,最擅長的就是觀察入微,這裏所有的人關注都落在了田敏麗和顏墨璃的爭鋒相對中,他卻感受到一種來自秦邵臻和賀錦年之間的異樣氣流在上下亂竄。
“果然是舔不知恥!”黃太妃稍帶沉悶的聲音在平靜的空氣中劃開一道冷冷的笑,“皇上都指證了,郭嵐鳳,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顏墨璃對黃太妃的話置若罔離,耳中始終縈縈盤旋是秦邵臻男子帶著低低哀慟之聲,仿若一道道晴天霹靂,如萬道驚雷,爭先恐後地劈向顏墨璃的心口——
或是刹時的擊劈太過淩厲,顏墨璃除了麻木外沒有感到一絲的異樣,她先是晃了晃神,眸光略帶驚詐地從眾臣的臉上掠過,看到一張張鄙夷之色時,定了定睛,確定自已沒有看錯後,瞬時倒吸了一口氣,為什麽會這樣?
她仿佛聽到時間緩緩向她走來,跨越了百年,象看那昨初的鏡象後,胸口好象被一隻手狠狠地拽了一下,然後如旋轉的利器,所過之處,血肉翻飛,這樣的疼痛是如此純粹,甚至來不及品味是否滲雜了別的情緒,除了痛就是痛!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等了三世,就期望著有一天,他恢複了所有的記憶,靈魂深處褪開屬於顧奕琛的的感情包袱後,恢複了兩人初識的記憶時,他就會懂得她所有的委屈。
每一次累時,她都會提醒自已,他不過是被別一副的靈魂占據了思想,總有一天,他會想起她。
想起百年前,她與他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初情!
想起,她為了追尋他的腳步,三世不離不棄!
更想起,他委屈了她,給了她三世的離棄!
可再堅強,人亦會累,她不是水中的魚,隻有七秒的記憶。
悲傷一寸一寸地從眸中褪去,她冷漠地從秦邵臻的臉上移開視線,探向田敏麗,目光居高臨下,話音冰冷又倨傲,“欲加之罪,何況無辭!田敏麗,你又如何能解釋你的殺人嫌疑呢,你在大魏強悍了二十年之久,別說,你就心甘情願從此流落異鄉。”
田敏麗額角青筋跳了跳,冷漠之聲響,不緊不緩,帶著刺耳的挑剔,“好,就算我田敏麗不甘,也得看看我有沒有這本事千裏殺人於無形!”話音一落,聲線一轉,謹然道,“請問伍大人,太後的薨於何時?”
伍書梅回道,“十月二十八醜時!”
田敏麗回以一禮,眸光閃爍在章永威和伍書梅之間,“十月二十八,我田敏麗尚在汴城外徘徊,就算我田敏麗有本事於睡夢中殺人於無形,可相隔如此之遠,這世間有哪一種術法可以隔著百裏距離潛入人的夢中?田敏麗是人,不是神!”
“這個——”
“伍大人若不清楚,田敏麗倒可以向伍大人推舉一個人,此人就是東閣先生,說來,此人在蒼月的聲名算不上什麽,但他的弟子諸位想來並不陌生,她就是靈碎子。”田敏麗的眸光落向章永威,“章大人是否肯坦言一句,東閣的術法是不是遠遠高於靈碎子,他對術法的認定是不是足夠權威?”
“不錯,若東閣先生肯作證,遠距離無法施術,而田敏麗你又拿出證明,證實你當時未進汴城,本官倒是要公道一句,大魏皇太後之死,可能要另查真凶!”
顏墨璃聽聞到東閣的之名,眼皮簌簌動了一下,沉靜道,“何必求證於他國,皇上,奴婢倒有一方法可以取證,那就是催眠!”
田敏麗心頭怦然而跳,“倒要請教,何謂催眠?”
賀錦年亦暗暗驚喜,魚兒終於要上鉤了!
顏墨璃轉身走近高台,朝著伍書梅一跪,“郭嵐鳳不才,這些年,診過不少心理受創的病例,為此,特研究出一套方案,給病人催眠時,問診病人,讓病人將沉涸於心的壓力說出來,然後,郭嵐鳳方能對症下藥。這套診療方案,嵐鳳也曾著有一書,如今蒼月大陸上的一些醫倌也有出售這些書籍。”
伍書梅尚聽得一頭霧水,他審視著顏墨璃話中之意時,隻覺得她的眼神詭異得厲害,那廂章永威已開口詢問,“郭醫女之意,你可通過催眠一個人,讓此人說出真話!”
“不錯!”
章永威眉鋒蹙得更深,開口問,“郭醫女是想用此方法親自盤問田敏麗,以證實自已的清白?”依例,他不是這件案子的主審,但他直覺此案與蒼月的廣陽鎮慘案有著必要的聯係,又看著伍書梅定格的表情,他心裏有些發急,就開始越殂代皰。
“是,此案,原本嵐鳳是一個證人,可現在,卻被有心人拉入泥潭,為證明清白之身,嵐鳳不得不請旨請大人恩準!”顏墨璃朝著他微一頷首後,朝著伍書梅緩緩地跪了下去。
章永威本想盤問:可又誰能證明,郭醫女不是通過催眠控製一個人,如提線木偶般,想讓田敏麗說什麽,田敏麗就說什麽。
可轉念一想,再問下去,自已倒真的擅越權限了!
他倒好奇,顏墨璃通過自已的方式,能從田敏麗的嘴裏撬出些什麽。
申皓兒跪得佝僂,肩膀連著脖子縮在一處,剩了一半的上排牙齒把下嘴唇咬成一條泛白的線,唯有一雙不錯的煙水瞳眸泛著水意,內中的惶恐和不安意味越來越濃。
她是見識過顏墨璃催眠的厲害,當年她親眼看過顏墨璃催眠申鑰兒。
顏墨璃神色很平靜,象獨傲冰雪之中的寒梅,然而賀錦年卻清晰地感應到她此時真實的情緒,恐慌,絕望,又帶著脆弱,分明是瀕臨崩潰。
果然,不出她的預料,從顏墨璃吩咐郭晉方給田敏麗一碗粥開始,她就知道,今日顏墨璃為了防止田敏麗逃脫罪名,她做了好了用催眠的方式去盤問。
盤問的方式可以由顏墨璃自行作主,先是從蒼月廣陽鎮三千百姓的死打開缺口,隻要田敏麗一招供,她便暗中使田敏麗清醒過來,那大魏皇太後的死就可以不用深入調查了。
所有的人,都會認定田敏麗的罪。
這也是賀錦年一開始就期待的,狗咬狗的結局,隻是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的第六感覺清晰地感應到田敏麗亢奮的情緒,好象她從一開始和顏墨璃的針鋒相對,就瞄準了這一個結果。
果然,東閣與田敏麗早已聯手,雖然這個結果東閣也曾對賀錦年據實以告,但她還是擔心,在她所知的範圍之外,東閣和田敏麗還會另有打算。
“準!”伍書梅雖不曾拜讀過顏墨璃的醫書,但對顏墨璃在醫術領域方麵的權威還是非常敬仰。
“大人,因為催眠要求的環境要絕對的安靜,所以,嵐鳳要求清場,不必要留下來的,請退出百丈外!”顏墨璃的眼線轉到了高台下一堆的證人和一些旁坐的朝庭命官。
伍書梅與章永威兩人相視一眼,又抬眼看向高台,見秦邵臻頷首默許,便道,“準!”
今日公審,參與旁聽的除了一些仕家貴族子弟外,還有幾個是大魏和蒼月兩地的巨商為主,人數並不多,加上大魏朝臣也沒有超過五十人。
且這些人皆憑著通州府頒發的手諭進來。畢竟命案牽扯到大魏皇太後,所以,並不能象蒼月那的公審一樣,麵對所有的百姓。
因為,禁軍開始清場時,這些人相當有序地退出。
很快,針炙,躺椅,安神香擺到了高台之下。
田敏麗沒有任何的推辭,一臉凜然模樣躺了下去,當顏墨璃璃燃起安神香時,饒是章永威的臉上都充滿好奇。
顏墨璃緩緩地在田敏麗的身邊坐下,在餘香嫋嫋中,她輕輕地道,“深呼吸,試想一下,你此時正站在一處桃花盛開的地方,春天的暖風輕輕地、輕輕地撩起你耳鬢的發絲......”顏墨璃的聲音既輕且帶著嗬護,讓稟氣傾聽的眾人不由主動放鬆了肩膀的肌肉。
因為,顏墨璃的聲音很小,而田敏麗的回答幾近接於囈語,章永威和伍書梅與文書三人便環到了田敏麗的身側,為了不驚動進入夢中的田敏麗,文書甚至連翻一張紙都小心翼翼。
半盞茶時,盤問開始,果然,顏墨璃的第一句是,“你幾歲開始接觸古靈巫術......”
一問,一答,田敏麗象個傀儡一般,聲音平板無波地告訴眾人,從她五歲開始第一次修習巫術,幾歲入申府,提及誕下的五個女兒,個個體弱夭折,而現在的申蘇錦身體已近破敗,已被她用冰蠶封住周身血脈,存進了冰窖之中,最後,提及了申鑰兒,田敏麗的情緒出現了微微的波動,眼角滾下兩行熱淚,眼珠開始左右滾動不停,這通常是夢中的人情緒開始出現負掙紮時,本能想擺脫困境的一種狀況,如果不控製住,田敏麗便會突然轉醒。
“認識廣陽鎮這個地方麽?”顏墨璃纖手習慣地搭上了田敏麗的脈搏,聽診她心跳的頻率,又轉換了話題,問起了廣陽鎮之事!
“認得......”
賀錦年廣袖交叉垂下,所有的人都秉息聽著田敏麗娓娓道來廣陽鎮之事的來龍去脈,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的手輕輕搭上了田敏麗的腳踝。
在人的踝關節內側,有一處靜脈,她想從那裏傳達的信息,由此潛入到田敏麗的大腦皮層下,探出,為什麽,田敏麗對顏墨璃的盤問是期待,而不是心存畏懼。
田敏麗有節奏的脈動在賀錦年的指間跳躍,賀錦年的思緒仿佛化為一道真氣隨著田敏麗的血流先湧向她的心髒,最後,在心髒的跳動下,輸送到田敏麗左腦,五光十色的畫麵瞬間攜著一張張熟悉的臉隨著光影撲麵而來——
有申劍國、申老夫人、申皓兒......
時光飛快地倒流著,直到定閣在一個綠草成蔭的地方——
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穿著普通的蘭布裙,坐在花園中的草地上,撿著地上的石子玩著遊戲,嬌嬌軟軟地“姐妹”互稱,偶見抬首,兩人的笑容皆天真而浪漫。
轉瞬,一個一身淺藍色的錦緞宮裝,梳著精致的靈蛇髻,成群丫環地小心侍候,桌前一疊疊的形狀各異糕點和各種豔色的糖果。
另一個悄然站在圓柱後,濕蒙的雙眼帶著羨慕紮在那各色的糕點上,一口一口狠狠咬著袖襟。
畫麵又是一轉,一個素裝的女童,大約七八歲的年紀,鬼鬼祟祟地隱進一間少女的閨房,眉宇間全然是惶然將一隻綠色的毒蛇放在了一張床上,悄然離開。
不久,一個雖然容貌與先前一樣的少女穿著一身粉紅的羅裙步入了寢房,在丫環的侍候下梳洗更衣,又在丫環的服侍下上榻休息。
息了火燭不久,便是驚叫一聲,侍夜的丫環執著宮燈奔進時,隻見那少女臉色慘白,手臂上,赫然出現一個黑色的傷口。
那少女雖年幼,反應卻極快,忍痛從床枕下拿出一個盒子,捏著一隻瑩白的小蟲,放到了自已的傷口之上。
因為被綠蛇咬中,第二天,一個婦人聲稱,她的血液有所變化,已不適合修習古靈巫術,準備選擇讓另一個少女修習。
那少女四肢伏地,朝著婦人深深嗑了幾個響頭,抬起時,額上泌出了血絲,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漬,偏偏那眼神浸滿了冷得能把人凍成一把冰棱的寒霜,她把目光定在婦人身後的少女身上,斬釘截鐵地聲稱,她願意將蠱蟲放在體內滋養,希望婦人成全,不要放棄她。
婦人眉目深鎖,帶著無法置信地告訴她,如果用體腹養蠱,意味著,她將來很難有子息......
突然,畫麵一晃,跳到了二十一世紀,許莉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裝裙站在了講台之上——
賀錦年撩動唇角,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她知道,田敏麗的靈魂互換,成功了!
這一次,田敏麗會借用了顏墨璃的身體,讓躺在貴妃椅上的顏墨璃把所有的罪都認下,最後,讓顏墨璃頂著殘破之身把牢底坐穿!
而東閣必定潛進顏墨璃的意識裏,控製著顏墨璃認下所有的罪狀。
顏墨璃的意識因為鎖在田敏麗那重傷的弱體上,在無人個助的情況下,很難集中精神和念力反撲出來。
這就是田敏麗之前屢次頂撞秦邵臻,換來一次又一次刑棍加身的原因。
“那你說說廣陽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顏墨璃”的手緩緩地脫離田敏麗的脈向,纖指收回到廣袖之下,象是極疲備般地蜷了蜷腰身。
“他們......全是我殺的!”“田敏麗”的聲音突然不似之前那般平靜,象是帶著一種掙紮的情緒,近乎咬著牙齒從唇瓣中吐出。
“顏墨璃”迅速接著問一句,眉宇間繚上幾分戾氣,“大魏皇太後呢,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