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苦肉計

賀錦年死死抿住嘴,再說話時,就控製了嗓音的顫抖,“鈴蘭,蘇錦她其實是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申鑰兒,是申家的八小姐,她十一歲時女扮男裝,代替申家六公子申蘇錦來蒼月守護秦邵臻!”

“什麽……你在說什麽……”顧鈴蘭聲音輕似自語,她緩緩地推開賀錦年,眸光有一瞬近似呆滯,“你方才說……”

賀錦年看著如此脆弱無依的顧鈴蘭,眼裏沁了濕意,她狠了狠心,壓製下所有交織的悔恨和痛苦,“鈴蘭,你試著回憶,這麽多年,申蘇錦相對於別的男子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不!她的象是被尖刃曳過的一般疼痛,連聲音都沒辦法發出,“什麽……。你說什麽我沒聽懂……”顧鈴蘭依然搖著首,直覺讓她抗拒答案,這太殘忍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用心的愛上,那一場場痛並快樂的美好往事,那一夜夜的相思入骨,卻有一天,有人告訴她,你所傾心的那個人是女扮男裝!

賀錦年突然捉住了顧鈴蘭的手,按在了自已的脖子中央,她直勾勾地盯著顧鈴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沒有喉結,既使她發育再遲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是不可能沒有喉結的,這就是申蘇錦為什麽到了夏天還是穿高襟的褻衣!這也是申蘇錦從不與任何一個男子共浴,他並非象景王一樣有潔癖,而是她是女兒身!”

顧鈴蘭象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縮回了手,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拚了命的搖著首。此時,若顧鈴蘭稍稍冷靜,就可以發現賀錦年也沒有喉結,她也穿著高襟的褻衣。

“鈴蘭,把申蘇錦忘了,你那麽美好,你值得更好的男子去傾心相待……”

“不,你不要說了,我不聽,我不聽……”顧鈴蘭輕輕搖了搖著,口中念念有辭,最後,嘴巴一閉一合,卻都是無聲無息地,賀錦年聽不清她在說什麽,焦急地捧了她的臉,看著顧鈴蘭雙眸無焦聚地亂轉著,賀錦年用力將她死死地摟住,一層晶薄波光在她眸底再次無聲漾動,聲音幹澀得鈍也劃破枯木,“鈴蘭,沒有什麽檻過不去的,你堅強一點!”

顧鈴蘭突然發出一聲尖刺的聲音,猛地推開賀錦年,蹲了下來,她掩住了耳朵,開始尖聲慘叫,那一刹那,所有的她原有的智慧,原有的鮮活,原有的感知,仿佛被一隻蠻橫的大手,瞬間抹得幹幹淨淨。

賀錦年緩緩地走近她,低下身,將她抱進懷中,語聲帶著蕭颯與悲涼,“鈴蘭,申鑰兒已經死了,她欠你的,就由我來還你,這一輩子,我會將你當成我的親妹妹,照顧你!”

顧鈴蘭不再尖叫,但她對賀錦年的話也沒有任何回應,她甚至沒有去辯別賀錦年話中很多地方透著不合理的邏輯,她的眼睛張得極大,毫無神彩地她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眼淚一直一直地順著眼角流瀉而出,如關不住的泉眼怎麽也止也止不住,任由賀錦年柔聲細慰,她不肯再說話,隻是沉浸在自已的悲傷中。

這一夜,顧鈴蘭把半生的眼淚流光,悉數地落在了賀錦年的心裏。

這一夜,賀錦年蹙著眉,眯起美麗的眸子望著天上的明月,眸如長劍,帶著生殺之氣,誓要為顧鈴蘭雪前世之恥,所有欠了她的人,她會代她一一討回!

戴府帳營。

戴向榮一巴掌重劈向兒子,他雖是文官,但天生掌厚,一掌打得戴少君連滾了幾滾,腦袋撞在桌角上,震得案桌上的茶盤齊響。

戴少君覺得耳目齊鳴,喉中一股腥甜冒了出來,很快,嘴角處就流出血來。

昨夜他在望月台幹等著,後來喝了一杯茶後,接下來的事就全忘了,清來後,就發現昏迷不醒的顧寶嵌,他不是未經男女情事的少年,他知道自已和顧寶嵌之間發生了什麽。

原本想把她喚醒,可一翻開她的身體,看到她的慘狀時,腦中一片空白,轉身就跑,一路踉踉蹌蹌,最後連滾帶爬地,連怎麽回到自已帳營之中都不知道。

他本能的把自已清洗幹淨,將一身糜爛不堪的衣袍全塞在床底下,抱著被褥一晚不敢入眠,焦慮不安地想著接下來應如何是好時,天未亮,他的侍童就急急地跑來告訴他一個消息,說是外麵紛傳常慶公主昨夜失貞,被人赤身**地發現在望月台上。

而金鈴公主一夜未歸,禁軍在到處尋找公主的下落。

他當即嚇出一聲冷汗,整個人倒清醒了過來。他知道,既然事情鬧成這樣,皇上肯定是要徹察了,他再渾渾頓頓,也知道自已是被人算計了。

所以,馬上找了父親商良對策!

戴向榮一臉沉痛之色,又衝過去,狠狠摔了兒子一巴掌,此時,見兒子整張臉已被打得變形,鼻子額頭處全都流出了血,就如受了一夜刑罰的死囚般,方收了手,狠狠地指著罵,“不長進的,虧老夫這樣教你,凡事留個心眼,你要是放在心上,也不會無端端送上門給人當箭使。”他聽了兒子昨夜的一翻詭異的經曆後,馬上斷定,自已的兒子被人算計了!

隻是他一時無清猜測,究竟是誰在背後策劃,竟敢將手伸向皇家公主。

戴向榮是刑檢司出身,早年斷過案,他知道兒子想借此抽身是絕不可能的。

先不論顧寶嵌清醒後會不會指證戴少君,隻要送信的那個小宮女被找出來,或者是找到金鈴公主一問,就可知道去望月台的就是戴少君。

所以,他當即就去望月台想找找線索,卻發現那裏已被禁軍封禁,沒有聖上諭旨,誰也不得過去。

戴向榮看著一臉灰敗,了無生氣的戴少君,咬了咬牙,拿起一把椅子,掂了掂重量,一臉沉重道,“君兒,別怪爹狠心,今兒要是你受的罪不夠,隻怕不解皇上的皇後的氣,爹這樣做,隻想留你一條性命,你忍忍痛,把腿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