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掐在咽喉上的秘道(重寫)
而另一個計劃也在悄然開展,秦邵臻相信,此時,他們埋在燕京挽月小築的人趁著顧城風離開燕京,動用了數以千計的影衛,防禦出現薄弱口之時,悄然帶走申鑰兒的肉身。
而對挽月小築的地形,秦邵臻早就憑著前世的記憶勾畫了下來,更甚,這三年,他早已秘密在另一條山洞裏打開通向挽月小築地下岩洞的通道。
所以,盜出申鑰兒的身體後,從地下岩洞走,而不會驚動任何一個影衛。
這一切的籌謀莫不是在等著今天的結局,秦邵臻終於對賀錦年動用了權謀,要將她死死扣在大魏。
他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但他至少能確定,如果顧城風發動對大魏的戰爭,賀錦年就是個致命的製肘。
“博義,顧城風四年圖治,國力早已和顧城亦時期不同,而大魏這三年,卻一直在內訌,秦邵棟在建州的勢力在擴張,分薄了朕太多的精力。廣陽鎮之禍後,顧城風已暗中下令西北的騎軍一路喬裝南下,已近渭水,不過是這幾天就能逼近通州城下,這一戰已勢在必行。朕,除非鍛造出新的兵器與蒼月抗衡,否則,大魏遲早會亡國。”
大殿之內瞬時陷入死一樣的沉靜,宗政博義和秦邵臻皆明白。百年來,大魏地理條件、氣候條件明明優於蒼月,尤其是揚州以天下糧倉著稱,又擁有稀有礦產,建州的富庶逼近蒼月的燕南城,可整個國家百年來還是一直處於貧窮邊緣,軍事力量更是遠遠落後於蒼月,直接的原因就是大魏皇權不能集中的問題。
大魏權力分散,不僅朝堂被申氏一族把持,地方各郡亦被大魏各仕族所管轄。
那些仕族都是百年的家族,不僅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在地方上還養了私募的士兵,少則一兩萬,多則達十萬,而這些士兵根本不歸朝庭管,就算是和蒼月開戰,這些仕族對於朝庭三番五次的調令,還是坐視不理。若有一日,南方的仕族齊齊向蒼月投城,連秦邵臻也無法控製得住局麵。
“皇上,果真隻為此麽?”但轉念一想,宗政博義卻不信秦邵臻做出這樣的決定僅僅是因為江山社稷,若僅是為江山,早在前世,他就得到了,何必最終自已親手打破,讓時光回溯,一切重來!
“權當是吧!”秦邵臻的臉亦朝著窗外,宗政博義看不到他臉上神色,那樣平靜的口氣,卻讓他聽出幾分落泊。
突然,秦邵臻心口一蕩,耳畔傳來一聲淩曆的劍氣劃破空氣的冰嘯之聲,他倏地轉首,麵朝窗外,一把掀開臉上的白紗,眼前依然是一片混濁,唯見,一陣陣模糊的光影閃爍。
“博義,有劍氣,發生什麽事?”
“皇上,是賀錦年在砍......桃花!”宗政博義連連倒吸了兩口氣,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隻見桃園裏,賀錦年執著一把劍,追著園中頻頻靠著桃花樹做障礙躲閃的東閣。
賀錦年並不繞開突然擋在她麵前的桃花樹,而是一劍便將桃花樹連根撥起,而後幹脆利落地將之斬為幾段。
光影中,桃花樹的斷枝四處飛揚,東閣步伐雖然有條不紊地借著法陣避開,一身衣袍卻禁不住劍氣開始紛紛被碎裂。
秦邵臻直覺不對勁,可他看不見,隻能閉上眼,專注於聽覺,少頃,嘴角劃開一絲凝重,“博義,東閣沒有清除阿錦的記憶?”
宗政博義“嗯”了一聲後,嘴角驟然咧開,壓抑的笑聲從喉間時不時地迸發出來,他盯著前方狼狽不堪的東閣,輕咳一聲,裝腔作勢地問,“皇上,東閣有麻煩了,要不要微臣進去助他一把!”
秦邵臻輕吐出一口氣,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緩緩而後靠,蒼白的臉上回了些血色,“不必,阿錦有分寸,不會傷了東閣!”
“微臣遵命!”宗政博義屏住笑聲,放下心來權當一名看客,他帶著興災樂禍的表情看著東閣的外袍碎落在地,灰色的布縷被劍氣挑出,隨著桃花碎枝在空中亂舞,露出白色的褻衣,且看這情形,那殘破的褻衣也快包不住身子。
東閣的步伐越來越亂,隨著能擋身的桃花越來越少,陣法已經無法護住他的身體。他掙紮著想離開法陣,但賀錦年豈容他逃開,她無需傷東閣一分一毫,那些桃枝便成了最好的障礙物,絆得東閣時不時地摔上一跤。
衣衫除盡,賀錦年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減,朝著東閣的褻褲劃去——
最後,當東閣最後一件遮羞布亦被賀錦年挑開時,宗政博義看著東閣赤身**,在殘枝中被賀錦年的劍氣逼得左閃右跳,雙手還死死護著下體的狼狽樣時,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苑中不少護衛亦被淩厲的劍氣之聲所驚,看到桃花園中那令人控不住情緒的場麵,個個想笑,卻又不敢笑,個個彎著腰忍著,鼻孔卻溢不住地直抽氣。
終於,賀錦年收劍入腰,騰身離開桃花園,跳上廊道,朝著觀看熱鬧的護衛嚷,“好餓呀,哪裏有飯吃?”
“廣嬤嬤親自下廚,申護衛,大夥沾了你的光了!”幾個護衛哈哈迎上去,簇擁著少年而去。
一柱香後,東閣換了件新的灰袍步進大殿。
宗政博義瞥了一眼東閣略顯僵硬的臉,拿起桌上的酒勺,舀了一小碗,狀似對方才的風波一無所知的模樣,“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東閣先生,這可是苑子裏翻出來的,擱了百年的杏花釀,剛開的封。可惜皇上今日沾不得酒,便宜我等了!”
東閣臉上毫無笑意地走上前,朝著帝王躬身一拜,謹聲道,“皇上,老奴幸不辱命!”
宗政博義一笑,臉上帶著質疑,語氣闌珊,“東閣先生,你的意思是賀錦年心甘情願要留在皇上的身邊?”
“是的!”東閣一臉自信,謹聲道,“皇上,現在不必清除五公子的記憶!”
“發生何事?”秦邵臻心頭一突,尾音拉出微微的震顫,呼吸變得更輕,仿若身在泥沙流中,稍一用力,便萬劫不複。
“方才五公子進了法陣後,老奴見她一直在一個地方停留,單膝下跪,右手朝前伸出,象是在觸摸一樣東西!”
“不錯,在下也看到——”宗政博義一開口,馬上自覺噤聲,他這話豈不是告訴東閣方才在桃花園中,東閣被賀錦年逼得一絲不掛上竄下跳,全落進了他的眼了不成?
東閣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臉上並無尷尬之色,麵朝帝王謹聲道,“皇上,老奴無意中發現陣中有百年前先祖皇上和聖女遺下的長藤椅,這藤椅上遺了聖女百年前的一滴血。所以,老奴借此讓五公子回憶起百年前遺失的一些事,讓五公子知道,先祖皇上才是五公子一生所追尋的人!”
賀錦年進了法陣後,陣法摧發了她記憶深處被埋藏的一些東西,因此,她看到的是百年前她和顧奕琛生活過的桃花園,而東閣和其它的人看到的早已是冬季凋零的桃園。
而在法陣中的花藤椅,百年後早已成枯,唯落得一兩枝枯藤尚探出泥土之外。
東閣感到詫異,細看後方發覺在那探出的泥土外的枯枝上遺留了姚迭衣的血,估摸是百年前,姚迭衣親手用花藤編織雙人椅時,被藤上的刺所傷,遺了少許的血在枯藤上,不僅能讓這一段枯藤百年不腐化成泥,還可以喚醒賀錦年百年前的記憶。
東閣知道,百年前,所有與姚迭衣有關的東西都被帝王顧奕琛帶進挽月小築的寢陵之中。
四年前,他親眼看到賀錦年觸摸那寢陵之中姚迭衣所遺下的首飾時,那臉上呈出的痛苦迷茫,他知道那是因為挽月小築下所有的東西都被顧奕琛封印,所以,賀錦年無法寢陵中遺下的物窺探到往事。
後來,他在顧城風的安排下躲進了挽月小築的地下岩洞之中,他發現岩洞裏遺下了不少百年前姚迭衣遺下的物品,可他知道,岩洞下被設了法陣,賀錦年就算能觸摸到一些遺失的記憶,但離了法陣之外,這些記憶將會不複存在。
所以,四年前,顧城風帶著昏迷不醒的賀錦年從地下岩洞裏出來時,當夜就向他提及血咒之事,他料定,賀錦年必定是在岩洞中有異常的反應。
他想,唯一能喚醒賀錦年記憶的也唯有遺留在川西姚族聖地裏的姚迭衣的血衣了,可想探進姚族聖地,盜出血衣談何容易,何況蒼月和大魏的戰爭迫在眉睫,如果賀錦年代表蒼月參戰,大魏必敗無疑。
所以,無可耐何之下,他隻好希望清除了賀錦年記憶中所有關於顧城風的一切,讓她回到秦邵臻的身邊。
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在這裏,居然還遺有百年前姚迭衣的一滴血。
三年前,宗政博義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自然聽懂了東閣的話中之意,這個結果確實令他感到喜出望外。
他剛想開口對秦邵臻道一聲祝賀,卻見秦邵臻突然直直朝前伸出手,一把就操起筆架上的毛筆,此時宮人皆不在帝王身邊侍候,宗政博義以為秦邵臻要擬旨,自然拿了明黃卷帛輔呈到案桌上,心裏倒是奇怪,這會秦邵臻會下什麽旨意,卻見,秦邵臻伸了筆就往酒盅裏胡亂地舀著,丹紅在金黃色的酒裏泛開,倒是極美!
“噗”宗政博義嘴角一抽,敢情,秦邵臻把狼毫當成酒勺。
秦邵臻撈了半晌,也沒覺得不對,擱了筆在案上後,抬首吩咐,“博義,給我舀杯酒!”
宗政博義與東閣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眼裏看到哭笑不得的神情。良久,宗政博義勾唇一笑,“皇上,您現在不能喝,還是把眼睛養好,或許,明天就能和申護衛好好敘一敘!”
心卻道:可惜了這一盅的好酒,早知道方才多喝兩杯了。
秦邵臻先是一怔,站起了身,接著又恍然大悟般地笑開,清了清嗓子,“對對,朕眼睛傷了,不能飲酒,否則,看不到阿錦,紗呢,方才太醫給朕蒙的紗跑哪了?”
宗政博義眼睛巡了一周,看到落在椅子下麵的那一條白紗,便道:“皇上,白紗掉地上,髒!不能再用。微臣喚太醫進來,再給皇上換一條!”
東閣見秦邵臻高興得如此失態,眼眶微酸,“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龍體!”
“好,好!”秦邵臻坐下,心跳挑控不住地愈跳愈快,不是往日那種鑽入骨髓般的撞擊,倒象萬馬奔騰般的歡欣,連著周身的血液都在高歌:四年了,他等了四年,終於等到了!
秦邵臻又突然站起,“朕還沒用膳呢,博義,廣嬤嬤今日不是親自下廚?朕也要償償,都好些年沒償到廣嬤嬤的手藝!”
秦邵臻的情緒感染了宗政博義,他的聲音帶了哽咽,“是,那微臣也是沾沾申護衛的光!”
“皇上,老奴齋戒,就先行告退!”東閣福身告退。
蒼月岐州府駐防大營。
百裏殺率領眾將一身戎裝守在軍營大門處恭迎聖駕。
顧城風騎馬直入軍營,百裏殺方上馬緊跟而上,到了帥營,顧城風自行除去身上的蓑衣,直指壁上的一層帷幄,“揭開!”
一名參將應聲後上前,拉住一旁的綿繩,緩緩拉開,一幅兩國邊界的詳細地茂圖便呈在眾人的眼前。
地茂圖的四個邊角,分邊固定著一隻仙鶴,每一隻的仙鶴的嘴裏皆銜著一顆鴿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案桌上,數十盞的宮燈被同時點燃,風透過營帳門口厚重的布帷吹動宮燈,搖晃著滿室的人影。
這張地茂圖是最新繪製,詳細記錄了蒼月和大魏兩國邊境銜接的山川脈絡,長達三丈,高一丈。圖中並非用傳統的繪畫製成,而是上千塊花梨木雕刻拚成的立體的浮雕,浮雕上僅詳細刻畫了每一座山和每一條河,甚至連山間小路也做了標記。
浮雕上還詳細記刻了大魏的防務分布,糧倉儲備分布,每一處將營設在何處。
顧城風淡唇緊抿,蒼白臉上呈現一抹凝重神色,“明飛,賀錦年最後失蹤的具體位置?”
葉明飛上前,站在帝王的身邊,從參將的手中接過一根細長的棍子,指向通州城以南的一個位置,帳營內光線充足,照得地圖上的每一條紋線都清清楚楚,“在這裏,從這條小徑出來後會到達大魏官道,這個官道口離通州城還有幾十裏。”
戴少銘上前,執起一麵小紅旗在賀錦年的失蹤之地插上,“皇上,這裏隻有一條單道,五公子想回蒼月,必須要進入通州城!”
顧城風不語,眾人見他靜靜佇立,卷卷眼睫後的瞳眸無波無瀾,頂上的月明珠光傾泄而下,顧城風宛如嵌在一幅山河畫卷中的天外謫仙——仿佛不沾一絲的人氣!
幾個將領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皆看到婉惜,這麽一個謫仙般的男子,偏是個斷袖。
如此惡劣的天氣突然前來軍營,還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少年。
葉明飛直覺異常的敏銳,順著顧城風的視線後,心中詭異一跳,手中的長棍亦指向賀錦年的失蹤之地,然後,順著山川脈絡,以最近的距離蜿蜒而行至蒼月,聲音中透著極致的平靜,“皇上,這條道如果能開通,逼近燕京也隻有五百裏,他定了定聲,“五百裏!行軍難,但對刺客而言不過是兩日的行程。”
帥營中的一個青袍中年男子一怔,謹聲道:“葉大人,從大魏進入蒼月如果不走岐州,就要跨越周山嶺!”青袍男子遙指著地圖上高高浮起,頂端被漆上一片銀白,如一道天然屏障擋在大魏和蒼月之間的高山,語聲中充滿了否定,“恕老夫不敢苟同,這可是千年冰封不化的周山嶺天險,莫說無路,就是想成功登上,也是無法翻越,這山海撥直達七千米,半山腰之上一年四季雨雪不斷,別說是個人,就是飛鳥也無法成功飛越!”
過了周山嶺東,就是茫茫大海,大海的對麵便是傳說中的天音大陸,傳說那裏一年四季如春,百姓衣食富足。不過,這一切也僅僅是傳說,因為隔著一座無法翻越的周山嶺,大海與蒼月大陸唯一的接壤的碼頭就是龍淹潭,那裏礁石林立,激流成淵,根本無法正常行船,誰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究竟存不存在。
眾將頷首讚成,百裏殺上前一步,啟聲道,“皇上,微臣附議軍師大人的意見,蒼月與大魏的邊境線雖長達一千多裏,但真正需要防守的就是明州郡的岐州城。何況,就算大魏刺客順利跨越周山嶺,到了廣陽鎮,想走近道入燕京,還有一道千年來從不曾有人能橫渡成功的龍淹潭。那裏盡是無底的深淵,明礁暗礁林立,一年四季洶湧澎湃,根本無法通行。”
蒼月國地處蒼月大陸之北,西接大燕,南接大齊和大魏。與大魏的邊境線最長,但能行軍的隻有通州到岐州府這一條官道。
另一名參將沉吟片刻,睨了一眼軍師,謹慎道:“皇上,末將附議,岐州城誌上曾記載,蒼曆七十二年,官府曾為了繪製龍淹潭的暗礁和岩石島嶼分布圖,曾經派遣出兩支官船,另又征了數十條漁船,船上皆是有出海經驗的漁民一起下灘,結果全部一去不回。”
葉明飛頷首,手中的細棍直指位於廣陽鎮東部的龍淹潭的南端,“皇上,這一點,微臣亦同意眾大臣的意見,尤其是龍淹潭,雖首尾連接廣陽鎮和燕京城,但那裏礁石林立,水流落差巨大,便是一頭牛掉下去,亦會瞬間被撕成碎片,根本無法行舟!”
從地圖上看,燕京與廣陽鎮近在咫盡,但因為龍淹潭阻隔,隻能繞開,以弧形的往南開出官道,到達岐州城後,再走狹長的小道進入廣陽鎮,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天。
顧城風依舊不語,又跨前一步,緊緊盯著廣陽鎮那四麵環山的地形,那臉色愈來愈詭異的蒼白,象是冰雪覆麵。
“皇上——”葉明飛低聲開口,顧城風卻突然轉身闊步朝外走去,
百裏殺與眾將忙緊隨而上。
“百裏將軍請留步!”葉明飛揚手阻止後,拿了顧城風的蓑衣,即與戴少銘提足跟上。
出了岐州城,葉明飛方斷定顧城風要前往廣陽鎮,幸好這一路雨勢不小,加上路麵狹窄,無法疾馳,所以,葉明飛等人一路還跟得上雪聲的速度。
到了廣陽鎮,雨已經停了,顧城風等人遠遠就聽到百餘名的和尚齊聲在頌《往生咒》,木魚之聲響徹雲霄。
此刻,廣陽鎮被霾煙似的香火籠罩,四周萬傾皆是楓林,因地處南方,加上氣候宜人,到了初冬之際,楓葉依然紅遍,朦朦朧朧中,竟如同仙境。
一行人繞過廣陽鎮,來到兩座山穀中央,通過這山穀就可以到達龍淹潭。
“明飛,龍淹潭下很可能存在洞穴,如同挽月小築一樣,這些洞穴深的至潭底,高的達明礁之上。”顧城風令所有的影衛現身,令眾人沿兩邊的穀口查探,是否有秘道。
不到一個時辰,葉明飛便勘察出有一條極為隱蔽的通道,洞口被繁密的枝葉所覆蓋,若非是葉明飛擅查痕跡,看出這裏的植被相對比起周圍的顯得過於茂密,以這裏的采光情況來看,似乎不應出現如此的反差。
果然不出所料,在枝葉的掩護下,看到一處人口開鑿的洞口,葉明飛粗略地判斷出,這個洞口最少開鑿兩年以上。
兩個時辰後,又有影衛勘察出,朝南的一條秘道,情況和葉明飛發現的朝北的秘道差不多。
很顯然,朝南的秘道可直通大魏,而朝北的就是通往蒼月。
“皇上,過了這個山穀又是礁石林立龍淹潭,這樣的地茂,在百萬年前,很可能就是一麵汪洋大海,所謂蒼海桑田,曆盡歲月後,海平麵下降,露出的部份成為山,在水底的依然為礁。如此形成的山很容易產生貫穿南北的岩洞,依微臣之見,大魏的秦邵臻隻要找一批擅於勘探皇陵風水的天師,就能找出這些岩洞的分布情況,然後,在兩處薄弱處打通。”
戴少銘掌擊**出的一塊岩石,隻見碎石簇簇而下,一臉沉冷,眉宇間透出層層戾色,“不錯,這裏的岩石密度低,要穿鑿並不難,若有少量火藥配合,更是易如反掌。”
戴少銘見顧城風欲探身,馬上警覺地阻止道:“皇上,先讓微臣查探!”說完,身子已半探進洞中,掏出火石連續打擊,借著微薄的光線往深處走了一段路,出來時,目光更顯凝重,“皇上英明,微臣這一路進去,感到空氣通暢,料是這裏四通八達,有些地方甚至通往岩洞之外,產生天然的氣道。且有些地方有微薄的光線,微臣現在終於明白,他們是如何從挽月小築劫走申護衛的身體,又能避開影衛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其中一個暗衛頻頻點頭,“廣陽鎮地處深山之中,人煙稀少,而這裏通往龍淹潭,是一條死路,尋常百姓根本不會來這裏,所以,這三年,也無人發現這裏被開鑿出一條秘密通道。”
葉明飛眸光變得有些複雜,“皇上,看來廣陽鎮之禍另待商榷!”
顧城風頷首,四年前,姚九落與田敏麗為避禍隱於大齊,如果單是為了練邪術,直接在大齊更易於行事。大齊國力弱,人才凋零,莫說是死了三千百姓,就是萬人同坑,大齊的朝庭亦是無可奈何。
而蒼月的提刑司章永威的斷案能力在蒼月大陸首屈一指,姚九落何苦還千裏迢迢回蒼月。
顧城風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在暗色的蓑衣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額間淡青的血脈若隱若現,濕發散亂披在背後,光澤黯淡地滴著水。幾縷濕透的鬢發貼在雪白的臉頰上,水珠順著發絲一滴一滴沁入領口,雖然蓑衣在身,但此時衣領已盡濕。
“皇上,您身上盡濕,此時即已發現這裏,也不急於一時片刻,不如暫時到廣陽鎮尋處地方換件袍子。”葉明飛亦是全身濕透,加上連日奔襲,消瘦許多,臉上的弧度更顯得冷硬,此刻,比起顧城風,他也好不到哪裏。他上前侍候顧城風脫下蓑衣,抖了幾下,感到山林間寒風陣陣,忙又幫著顧城風披上,一臉擔心道,“皇上龍體保重,微臣請旨勘探此秘道,請皇上坐鎮岐州!”
除了擔心顧城風的身體外,葉明飛還擔心洞穴深處很可能貫穿到龍淹潭的腹底深處,如果這是一條陷阱,一旦大魏的刺客炸毀礁石,引海水入腹,所有的人都將會葬身在潭底。
戴少銘亦附合道,“皇上,明飛所言極是!”
顧城風搖首,口氣冷峭至極,“戴少銘,你帶領三百名影衛從北麵往燕京方向查探,計繪出路徑,並算好最快需要多少時辰到達朕的挽月小築。葉明飛,隨朕進大魏,朕要親自會一會大魏秦邵臻!”
大魏汴城女監。
田敏麗緩緩睜開雙眼,象是往日修習完畢一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瞬時,一股帶著血腥的**氣息瞬時填滿她的肺腔,觸目眼前的陰森黑暗,她淡淡地裂了一下嘴角,臉上並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
地牢中到處充斥一股腐蝕的臭味,蟑螂、老鼠、肆無忌憚地到得爬著,一點也不懼人的樣子。
田敏麗緩緩地站起身,輕輕拍去粘在裙裙上的幾根雜草,緩步移至高高的窗台附近,讓一縷淡淡的月光落她的臉上,她緩緩張開雙臂,如若在吸食日月精華一般,半仰著頭,又閉上了雙眼。
一身錦繡華衣,雖然有三日不曾沐浴,她便是身在牢中,她身上依然沒有一絲的狼狽。
廣陽鎮行巫助了申劍國一臂之力後,申劍國不但沒有履行承諾,授她如何入侵一個人的夢境的術法,讓她去尋找心心念念的親生女兒申鑰兒,四年所有的等待一朝破裂,更甚,申劍國象是憑空消失了般,就這樣,拋下她和申皓兒不見了蹤影。
蒼月國對廣陽鎮三千百姓的離奇死亡反應神速,她無計可施,在燕京的禁軍控製住整個明州郡前,她帶著申皓兒暫時去了離明州最近通州城避禍。
剛安定下來,便從大魏汴城傳來申鑰兒清醒回到了大魏,皇宮門前,被帝王以厚禮親迎下馬,並接受大魏皇太後的祝福。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她知道所聽到是陷阱的可能居多,可她按不住心裏的渴望,她想去見女兒一麵,既便是讓她跪下來,她也願意向女兒說一聲對不起。
“娘,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裏,娘,您想想辦法呀......”隔壁房裏傳來申皓兒細聲細氣的委屈之聲,天氣漸冷,在裏不僅陰暗潮溫,還充滿惡臭,她有些怨田敏麗,為什麽不聽她的勸阻執意回到汴城。
她不相信田敏麗瞧不出這裏麵有問題,明明是一個陷阱,可田敏麗還是跳了。
她知道,是因為田敏麗希望見到申鑰兒。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走了之,可她知道她離不開田敏麗,因為麵具得時常更換,否則,貼久了,裏麵的肌膚還是會出現紅腫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