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癡戀,與你結發

“血咒?”心頭如被鈍鏽之器緩緩地磨進心口,疼得她差點嗚咽出聲,大腦中仿如飛逝般地跳過幾個畫麵,欲抓住時,卻發現隻餘空白,她感到四肢軟得撐不住自已的身體,便機械般地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東閣深深一歎,在顧城風讓他診治昏迷的申鑰兒時,他看到她的靈慧穴被封禁,當時就懷疑是被上古遺族劄記裏下冊裏所記載的術法所封禁。

雖然他遺失了大多數的記憶,但他知道,能開啟這樣禁術的人就算是百年前也不多。

除了姚族的族長和姚迭衣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的禁術。

姚族的族長在顧奕琛血洗禁壇時,已被顧奕琛當場誅殺。

而姚迭衣為了生生世世遺忘那一段血淚的記憶,忘記顧奕琛,很可能她在死前,會在自已的靈慧穴上下封禁。

他當時因為不敢斷定,所以,也不敢在顧城風的麵前多提半句。

待他在挽月小築見到了賀錦年時,他覺得,這未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據他所剩的不多記憶中,姚迭衣產子,他被顧奕琛招回燕京,顧奕琛告訴他,姚迭衣跳崖前發下了血咒,顧奕琛將姚迭衣穿的那一件寫滿符咒的衣服讓他辯識,並問他如何破咒。

他研究了近三天後,才知道這是遺族劄記裏的生生世世絕情咒,被施咒的情人將生生世世不再相逢,既便是相逢也會擦身而過,更甚,姚迭衣知道東閣聽命於顧奕琛,為防止東閣破咒,在絕情咒中又下了另一道的禁術,若是血咒被破,倆人在下一世中依然相遇,若成為夫妻,那將會被血咒反噬,兩人的魂識將永散於天地。

這樣的咒中咒,可見當年姚迭衣有多恨!

東閣不記得這個血咒是否最終被自已破開,但他看到姚迭衣的靈魂附在了賀錦年之身,他認為這或許是上天憐憫顧城風,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窗戶。

因為,賀錦年是男兒身,那他與顧城風相愛相守,那就不算破了血咒。

可今日,賀錦年卻告訴他,她是女兒身。

賀錦年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心中似乎有一個答案,可是卻無法具體成形,她視野茫然地盯著椅子扶手上的浮雕,吃力地搜索著潛藏的那些記憶,啟啟闔闔,可就是不懂該說些什麽,最後恍惚般地問了句,“東閣先生,什麽血咒?”

東閣了然一笑,移步至賀錦年的對麵,端坐下,赤眸直視著賀錦年,“百年前,你曾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裙子上麵用鮮血寫滿了符咒,口中梵唱,生生世世與先祖皇帝不再相遇,發下血咒後,從深崖上跳下!”

賀錦年不知不覺撫上自已的心口,那裏,翻覆著驚濤駭浪,“為什麽,姚迭衣會如此恨顧奕琛,顧奕琛對她做了些什麽?”她聲音顫得曆害,明明是這樣的夏季,她卻手腳冰涼僵在一處。

她難受地轉首,看到茶幾上冒著熱氣的茶水,伸手一端,卻碰翻了杯盞,茶水沿著桌麵順流而下,有一部份滴濕了她的袍子,她卻毫無茶覺地端著茶杯的托,緊緊地捧上手上!

這一刻,她的心跳象亂馬奔騰,在胸腔裏急劇亂踏,她的動作早就不受腦袋的指使!

東閣深深一歎,他知道賀錦年雖然靈慧穴被封印,但她有著超乎尋常的第六感,既便是她什麽也回憶不起來,但她的潛憶識裏封存著那一段的記憶,足夠撕扯著她所有的情緒。

可他無法給賀錦年答案!

東閣站起身,走到賀錦年的身邊,從她的手裏拿開杯托,從端盤裏拿出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一杯熱茶後,放到賀錦年的手中,看著她機械地喝下後,方坐回原地,謹聲道,“五公子,聖女為何如此恨先祖皇帝,老夫確實不知道!因為,當年先祖皇帝將遺族劄記賜於老夫後,老夫便在川西沼澤中閉關!後來,老夫接到先祖皇帝的傳召,來到挽月小築時,您已經昏迷不醒!”東閣憶起彼時顧奕琛幾近癲狂的模樣,赤眸浮起血意,“老夫所知的是先祖皇帝這一生為了姚迭衣家破人亡,一生蹉跎,從不曾在半日好過!”

“家破人亡?”賀錦年頓時覺心裏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失怔地抬首看著東閣,那神情似乎沉陷在疼痛的暈眩裏,竟癡傻一問,“誰家破人亡?”

“五公子有所不知,當年的聖女雖是姚族的掌上明珠,可她卻是先祖皇帝一手帶大。”東閣眸光略帶著回憶往事時的飄渺,因為當年他以流浪化緣為生,聖女出世整整一年,舉國歡慶,丹東帝國處處有姚族的人施粥,為聖女積善,而他由此得以一年溫飽。

“顧奕琛統一整個蒼月不過是二十六,他怎麽帶大聖女?兩人不是夫妻麽?”賀錦年輕輕一笑,恍惚的神情裏有了些冷漠,“也不算夫妻,聖女不是被封為美人麽,那顧奕琛的皇後呢,他有三宮六院吧!”

“請五公子不要汙辱了先祖皇帝對聖女的愛!”東閣回以更冷漠的一笑,重咳一聲,方續道,“當年聖女的出世算是姚族百年大事,姚族族長為此在丹東皇族公主裏選了十名的公主給姚迭衣做貼身的侍女,亦為丹東的仕家中選了五名才華出眾的仕家子弟給聖女做授業恩師!”

賀錦年雖然知道姚氏一族的地位淩駕在皇權之上,但聽到此,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一國的公主竟隻配給姚迭衣做侍女。

東閣言及此,臉上延出淡淡的笑意,“當年先祖皇帝雖年僅十歲,因為才識過人,被破格選進。”

顧奕琛竟然是姚迭衣的授業恩師,賀錦年表情怔滯,不知怎麽了,一時竟難受得心口窒痛。她是個現代人,當然能接受師生戀,可她亦清楚地知道,在蒼月大陸上,師父與弟子之間相愛不亦於父女、兄妹間的**。

顧奕琛先是破了稱霸了千年的姚氏一族,而後,娶了自已的弟子,這是怎樣的魄力!

東閣依然沉在百年前的回憶之中,“聖女五歲開始學詩書五經時,先祖皇帝的才華已蓋過當時的聖女的首席授業恩師丹東大學士,所以,姚族族長便令先祖皇帝任聖女的主要授業恩師!那時候的先祖皇帝年僅才十五歲。”

東閣告訴賀錦年,因為姚族的權利滲透到丹東的每一個階層,所以,姚族族長根本無暇過問聖女的成長,而聖女的母親,又負責各類的祭祀大典,對於照顧聖女,她也是無暇分身。

姚迭衣幾乎是顧奕琛一手帶大、教大。

顧奕琛有做手記的習慣,他從第一眼看到姚迭衣開始,就記下了姚迭衣成長的每一個過程。

在那些記錄中,記下了姚迭衣自幼過著半封閉的生活,但她天性追求自由,好奇心又重,容易闖禍。每次闖禍,身邊的近侍都受要到牽連,輕則杖責,重則被囚禁。

顧奕琛愛惜姚迭衣,不願讓她過早涉及到姚氏一族的黑暗一麵,便從不把姚氏一族私設刑堂之事告訴她。

那些年,身邊的近侍換了一批又一批,多數人都能遠離她就遠離,唯獨顧奕琛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記錄中,姚迭衣換下的第一顆乳牙,是顧奕琛連夜抱著她,兩人偷偷將乳牙放到了聖壇的頂端。

姚迭衣寫下的第一個字、畫下的第一張畫、繡出的第一條帕子、甚至是初潮時沾了血的褻褲都被顧奕琛妥善保管並詳細記錄下來。

在聖女十歲時,開始了第一次為聖壇血祭,聖女身上幾乎流了一半的血,雖然性命無憂,但元氣大失,是顧奕琛在她的床畔衣不解帶整整照顧了聖女半年之久,這也是後來顧奕琛立誓要破除姚族千年的遺俗的原因。

聖女經曆了一次痛苦的流血後,開始對血產生恐懼,那兩年連看到紅色的東西都會從惡夢驚醒。是顧奕琛耐心地陪著她走過了最黑暗的日子。

三年後,又是一次血祭,這一次,顧奕琛大力反對,被姚族族長拒絕後,他偷偷帶著聖女離開姚族聖地。

姚族族長一怒之下,竟將顧奕琛的父族三百多人口打入死牢,逼顧奕琛出現。

顧奕琛迫於壓力,最後隻能帶著聖女回到姚族聖地,聖女被罰麵壁,顧奕琛被囚禁。

原以為事情就此了卻,誰知姚族下了一道命令,要將顧氏一族滅門。

當年的顧氏一族也算是丹東首屈一指的大仕族,顧奕琛的父親手中掌兵五十萬,其母又是丹東的嫡公主,身份顯赫,可還是保不住顧氏一門,顧氏一門三百人被姚族活活燒死在祭壇之上,當時,除了顧奕琛外,唯一幸免於難的是顧奕琛的大哥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為什麽——”所有心血一瞬仿佛都湧上頭頂,賀錦年鼻尖處酸楚一盈,她心中澀然地避開東閣灼熱的眼神,口中喃喃自語,“為什麽要……滅族,就算顧奕琛有錯,也不應該遷怒於他的家族!”

被滅了族,誰能把這樣的仇恨放下,不能,誰也不能!

包括她自已,重生後,她從不曾放下仇恨,直到在燕京城門,看著仇人在自已眼前如螻蟻般地苦苦掙紮,方換得一場解脫!

後來姚族發生的一切她昨日已從姚族的長老口中得知。

現在,她能怪麽?能恨麽?不——能!

姚氏一族最終亦被顧亦琛滅了族,還在聖壇上下了禁術,那是冤冤相報,誰也不能怪誰了……是呀,誰也不能怪誰!

“可他們究竟是如何愛上呢?”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或是,在仇恨未開始時,就先開始愛上,是麽?”

她不需要答案,那樣寂寞的歲月,一個周身光華的少年全心全意陪伴著一個美麗少女,十多年的歲月,雖是以師徒相稱,可愛情要萌芽,誰又能阻止得了!

東閣轉臉看向窗外,掩飾赤眸中一瞬而來的恨意,隨即,朝著賀錦年抿唇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解釋道,“這也是先祖皇帝下定決心滅丹東和姚族的原因,姚族千年舊製不除,皇權何在。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可以因姚族一句話,三百個人就這樣活活燒死,甚至包括遺腹子,也沒有逃離噩運!”

許久,許久,賀錦年雖已平靜,但臉上全然是殤鬱之色,幽幽一歎,“東閣,昨日我見到姚氏一族的人,其實我心裏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可我不敢深究,我心裏有一種感覺,我的幾世,不會憑白無故地受這麽波折……”她隻是怕,怕麵對這些,所以,她不願去多思考,甚至不願承認她與姚族有任何一絲的關聯。

而東閣的每一句話竟象一麵麵的往生鏡一樣,一寸寸地將過往的光陰擺放在她的麵前,一句句地掏空她的心——

鮮血淋淋!

疼得她感覺不到它的跳動!

疼得她想昏死過去!

因為她怕,怕這個血咒會生生世世的陪伴著自已!更怕,有一天,憶記恢複時,她不得不去麵對分離、麵對那些放不下的仇恨,更怕——顧城風就是顧奕琛!

她雙臂緊緊地環著自已的身子,聲音顫得連下頜處都在發抖,“今天你所說的我全信,唯獨我不想信顧城風是顧奕琛,我說不上來為什麽如此篤信,這僅僅是我的直覺!”

“老夫已是方外之人,絕不會虛言!”

賀錦年點點頭,臉上劃過淒然一笑,“但你說對了,我不敢賭!”

東閣頷首,他見賀錦年已快撐不下去,便轉開話題,“希望賀五公子不要怪罪雲淚,她不過是受老夫之托!”

“東閣,如果有一天你的記憶恢複,你能否看出……皇上的前世今生?”吐出最後一句時,她仿佛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光,她已不在乎前世今生究竟是姚迭衣負了顧奕琛,還是顧奕琛負了姚迭衣,那都是百年前的事。

她連申鑰兒的一切都放棄,何況是毫無記憶的姚迭衣?

她僅僅是賀錦年,而他——是顧城風,一個愛她入骨入髓的男子。

她不願受前世所謂血咒之累,她這一次的重生僅僅是想和這一個男人相守一生。

可是,她不敢賭,因為輸的代價太大!但她不是一個逃避的人,她不想掩耳盜鈴,如果東閣能夠給她一個答案,既使這個答案是致命的,她也要知道真相!

東閣頷首,神情帶著安慰,“是的,五公子,所以,老夫準備盡快回川西沼澤,那裏是蒼月五鬼之地,界於陰陽之間,易喚醒老夫遺失的記憶,老夫也急切想知道,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老夫又因何而受三道天譴!”

賀錦年一聽,臉色倏地變得慘白,突然低低地呻吟一聲,整個人就從椅子上掉了下去,半跪在地上,窩著心口就佝僂了下去。

東閣見狀,急忙上前扶住,疾聲問,“五公子,你還好吧,要不要老夫喚雲淚來給你診一診!”

她重重地搖首,她的頭一直深埋著,好象在極力地忍耐著一種痛苦,許久,許久後,她緩緩抬首,那一雙皓眸此刻仿佛被掏成空白,除了盛滿眼淚和痛苦外,已無一物,她的聲音無力地象死亡前的人拚著全身的力道留下的遺言,“姚族的長老對我說……是因為你為了給顧龍月還魂,東閣,龍月他……尚在人間。你救了他後,擔心他受到聖壇的詛咒,所以,將他放到了……姚迭衣設下的結界之中,他和姚迭衣的弟弟一起在結界中過了……百年!但十二年前……”她的氣息驟急,臉上惶意更盛,“結界打開時,龍月被人盜走……如今下落不明!”這已不是單單的一種痛苦,比起申氏一族給她的,還要令賀錦年感到無助。

她甚至分不清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隻逼得人想愴天而哭、想指天怒罵、想癲狂而笑——

這一刻,她無比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是姚迭衣,那世上,她還有一個兒子活著!

而六月竟是她的親弟弟。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從不會是憑空而來。

百年前,她用生命護住了她的弟弟,百年後,她的弟弟在大魏冷宮護她周全!

可她的兒子呢,又是以什麽樣的緣份存在她的身邊?

是真正的賀錦年麽?那個去年死在大魏和蒼月邊境的孩子?

她無聲地哭泣——不要!願蒼天睜開眼,她不要借著她親身骨肉的靈魂重生!

“被人盜走?”東閣聞言,整個人精神一振,馬上道,“能從姚族的人手裏盜走嬰兒的,隻有姚族的人,因為外人進不了姚族聖地。五公子,您這個消息對老夫太重要了,看來,老夫暫不進川西,得先為先祖皇帝找到遺血再說!”

“姚族的人?”賀錦年眼淚瞬時止住,整人人世如醍醐灌頂,神思飛快地轉動!

是的,六月正是被慶安,也就是姚族叛逆的後人掠走,那龍月肯定與他們也有關。

而慶安與申劍國兩人狼狽為奸,在她和重生前,竊取了顧氏的江山,那他們怎麽會放過顧奕琛和姚迭衣的骨血呢?

這個孩子若在世,正是十二歲的少年——

這個年齡段的,除了賀錦年外,還有一個少年,就是顧容月!

賀錦年腦海裏驀然劃過,在前世中,她的靈魂遊蕩在蒼月的皇宮城樓時,看到顧城風下令斬殺顧城亦的皇子公主以及後宮嬪妃,城下是連天的哭聲和哀求聲,唯有這個蒼白、瘦弱的少年直直地站著,他沒有象他的姐姐和弟弟們一樣跪著、求著,他那雙眼炯炯有神,眼睫很長,瞳也漆黑如夜,眸中透著不合年紀的蒼桑,那樣的神韻竟有五分象極了站在城門之上的顧城風。

前世,借用顧城風之手殺了顧容月,如此駭人聽聞的手段也隻有申劍國和慶安能想得出來。

“啊——”賀錦年突然失聲狂叫一聲,就這樣衝了出去,她急切地看著天空,陽光刺得她眼瞼直縮,很快,她撥腿就跑!

她腦中一片空白地狂衝著,跑過一道道的九曲廊道,跑過一座座的假山亭閣!途中,幾次摔倒,爬起,狂奔——

“龍月,龍月……”她眼皮亂跳,太陽穴處急急地抽跳著,抽得她頭痛欲裂,直到她跑得氣喘息息,雙腿軟得撐都撐不住,待她走到一座冷清的宮殿前時,腳步再也邁不開,腿一軟,便跪到了在地上。

影衛如影相隨,見狀,不得不顯身,單肢下跪,“五公子,您需要什麽,屬下來辦!”

賀錦年嘴角凝起一絲呆滯的笑,她怎麽說?應怎麽開口——

說她來找她的兒子,她百年前的兒子——顧容月?

影衛見賀錦年一臉的癡傻樣,極為擔心,謹聲道,“五公子,屬下去稟報皇上,或許,五公子可以跟皇上說!”

“不許——”她聲音疲備得象地獄裏掙紮過來的,搖著沉重的頭,“別告訴皇上,今天的事都別告訴皇上,讓他好好睡,他太累,太累了!”她尚不能支撐這樣的鮮血淋漓的往事,於他的性格,隻怕更難以圓通。

她還答應給他一個儀式,她不能食言,如果她不能將女兒身給他,那就以一個luan童的身份吧!

在所有秘密或是真相揭開前,她不會離棄他,更不會讓他知道她背負著一個怎樣的秘密!

她驀然掩臉,哭泣的聲音埋在掌心之中,沉悶、抽噎而扭曲!

她心裏一聲一聲地喚著,“龍月,顧龍月……”咽在心中的呼喚忍得她肩膀處抖動不停!

等所有的情緒被掩埋後,她緩緩站直身子,眸光如死水,慢慢地轉身往回走!

她不能如此失態地與顧容月相認,她可以護著顧容月,僅僅隻能以朋友的身份,否則,她擔心瞞不過顧城風!

明天,明天她和他之間還有一個約定,她不能再哭了,否則,他醒來時,一定會懷疑。

“五公子,您有什麽需要屬下辦,盡管開口!”

“你們去把顧容月找來,接到我的寢殿中,和我的侍女桂葉說一聲,讓她好生照料!”賀錦年淡淡一笑,抬頭看天,辯明方向後,往驚鴻殿走去。

賀錦年回到驚鴻殿,沐浴後,換了一件雪衫,掬著一身花香,精神奕奕地走了出來。

見到流雲吩咐宮女們在大殿各處換置新的冰盆,深吸一口氣笑道,“外麵的陽光能灼傷人,這裏涼沁卻如深秋!”她在楠木桌旁坐下,自行倒了杯剛泡好的熱茶,細細啜飲後,“流雲也知道我愛喝毛尖?”

“是的!”流雲輕笑一聲,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腳上擱了一盆冰,“是皇上擔心五公子懼熱,特意吩咐的。”

賀錦年笑笑不語,連喝了兩杯後,看看時辰近巳時,心想顧城風也該醒了,而此時,自已的心情也調整差不多,便擱了茶杯,往顧城風的寢殿走去。

輕輕揭開珠簾,賀錦年提著足一步一步地走近龍榻,小心翼翼地揭開明黃帳簾,隻見顧城風依然保持著今晨的姿勢睡著。

那修長入鬢的墨眉,兩片薄仞、唇角分明的唇,兩片蝶翼般的羽睫,那容顏美如謫仙。

白色褻衣領口處微微敞開,因沉睡,肌膚白晰中微微泛著粉紅,那精致的鎖骨隨著呼吸而上下浮動,那一刹那的香豔簡直讓賀錦年移不開眼睛。

賀錦年伸出纖秀的手指,輕輕挑起落在他肩口的一道墨發,微微俯下身子,離他的臉三寸遠處停下,她細細地瞧著他的眉目,眸光裏透出一絲的癡戀,心中默念,“城風,我們來做一對結發夫妻吧!”

她撐著上半身,將她的頭發輕輕與他的頭發纏在一處,因為兩人的頭發都極柔順,打了好幾次結後,方固定住。

終於打好了後,賀錦年偷偷地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在他的身邊躺下,這一次,她變了個躺姿,不再正麵朝上,而是對著他蜷起身體,以極依戀的姿勢,蜷進了他的懷中,悄然閉上了雙眼。

而他,那一對羽睫一點一點的輕顫打開,眸光如一泓秋水溺滿深情,笑容細致而含蓄,從嘴角直到那一雙桃花眸,漣漪似的波紋在眼中輕輕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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