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偷襲得手,迅速收鞭,緊接著第二鞭,又向是毒蛇吐芯般的朝陸子嵩迎麵襲來,陸子嵩第一回合吃了虧,第二回卻不肯那麽輕易放過對方,他將哨棒在馬前一舞,隻聽啪的一聲輕響,長鞭纏上了哨棒,陸子嵩借勢用力一拉,便飛身躍出馬首,將女子飛腿掃過去,女子當然沒料到他會使出這一招來,閃避不及,當下被陸子嵩踢中了胸口,“哎呀”大叫一聲,摔落馬背,她的座騎毫不知情,還在撒開四蹄,狂奔著跑遠。
挨了陸子嵩一腳,又從飛奔地快馬上摔落,女子似乎傷勢不輕,躺在地上半天都不動彈,陸子嵩勒住自己的坐騎,緩緩踱到女子的身旁,他怕對方再次使詐,沒有立即下馬,等了一等,見女子確實不省人事的樣子,這才下馬來到女子身邊,探向對方的鼻息,見女子還有呼吸,不免鬆了口氣。
“喂,你怎麽樣?要不要我背你回去醫治。”陸子嵩推了推對方問道。其實他出腳時,並未使全力,隻輕輕地在對方胸口點了一下,那女子可能由於脊背落地,這才受傷昏迷,陸子嵩原是不想取對方性命的,弄成這樣的結果,他到底有些心生不忍,女子仍是沒有任何反應,陸子嵩不得不將她扶起,暗運內力助入了女子的後背。
“啊,”女子輕哼一聲悠悠醒轉。
“你是誰?你到底是克答爾的什麽人?”陸子嵩放開女子,起身問道。
“你是誰?”令陸子嵩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子竟然也用生澀的漢語這麽問他。
“我是衛軍前軍大將軍陸子嵩,你受傷不輕,必須及時醫治,才無性命之憂。”陸子嵩道:“看來你能聽懂我的話,那麽你肯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嗎?”
女子盯著他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不肯,”陸子嵩嘲弄道:“可我若把你丟在這前後無人煙之地,又有誰來救你,替你療傷。”
女子還是瞪著他,一句話不說。
陸子嵩想了想才道:“好吧,你既然這麽不肯合作,那我也懶得征詢你的意思,中原有句俗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道你懂不懂,剛才敬完酒,現在我就要請你吃吃罰酒了。”陸子嵩說著,不容分說的拾起馬鞭,將女子的雙手綁了個結實,然後抱起女子,將她扶上馬背,自己則翻身坐於其後,執起馬韁道:“走了,回營去了。”
“你認識路嗎?”女子這時突然開了口。
“你怎麽知道我不認識路,”陸子嵩調轉馬頭,向四周看了看,四周一片黑茫茫的,說實在話吧,他剛才一路緊追這個女子,對沿路幾乎沒有多加留意,不過就是留意也沒用,夜霧彌漫中所到之處看上去都是一樣的,陸子嵩辨認了一個大致的方向,打馬緩緩上路,女子也不在吱聲。
走了好一會兒,陸子嵩越來越不確定,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確,一絲慌亂略過心頭,真要是走迷了路,笑話可就鬧大了,正躊躇間,女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裏,朝黑暗一處,伸出了她被綁縛的雙手。
“大將軍不是識路嗎?”北大營可是該往左前方走。”女子聲調怪異,聽起來甚為可笑,但陸子嵩卻暗暗有些佩服,能在這茫茫不見霧的草原上辨認出方向,也確實需要一些本事的。
“都跟你說了,我怎麽可能會不認路。”陸子嵩礙於麵子,盡管內心裏欽佩女子,卻不想讓北戎女子輕看了自己。故而強辯道:“之所以走的這麽慢,是擔心你有傷在身,怕你受不了,你倒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吧既然你還能撐住,那我們就走快一點吧,不然我的人找不著我了該著急了。”陸子嵩說罷,加快速度跑起來。
“是找不著你著急吧,”女子挪揄道:“也是,前軍大將軍在草原上迷了路,他手下的兵還不是慌了手腳。”
陸子嵩心想,此女倒真是刁鑽古怪,一個念頭掃過他的腦海,他忽然想起被關押在縣衙牢獄中的細作趙耕,便聯想到這個女子是從克答爾的中帳中跑出來的,便冷哼一聲道:“尹婭,中原還有句話,叫好男兒不跟女鬥,你們克答爾人被我衛軍團團圍住,一個都別想逃走,克答爾連續敗在我衛兵軍手上的恥辱,恐怕要比我這個大將軍迷路,更上進臉麵吧。”
“啊”女子突然長聲尖叫起來,嚇了陸子嵩一跳。緊跟著女子扭過身來,發瘋一般的,用她又尖又長的指甲,抓向陸子嵩的臉,不過由於雙手被綁縛,她的出手速度還是慢了一點,被陸子嵩一把攥住了她兩隻手腕。
“你瘋了你,陸子嵩脆道:“要不是見你是個女人,我早將你斃於棒下了。”
“你殺呀,你殺了我吧,”也不知是被陸子嵩攥疼了,還是羞憤難當,女子竟嚶嚶地哭泣起來。“被你抓回去當眾受辱,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呢,”女子抽泣道。
陸子嵩歎了口氣,鬆開女子,繼續打馬上路道:“你怎麽知道跟我回去就會當眾受辱?”你放心吧,我衛軍是仁義之士,決不會欺負一個女人的,不管你是普通的北戎女子,還是克答爾的女兒,我衛軍領軍大元帥,一定會先找人治好你的傷,然後在做論處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克答爾的女兒,還知道我叫尹婭,”那女子哭了一陣後,抹了抹眼淚問道。
“是你們派去衛軍的細作趙耕告訴我的,加上我見你懂中原話,自然一猜就猜出來了,”陸子嵩如實道。
“趙耕,趙耕他現在還好嗎?”尹婭的聲音聽上去很無奈。”
“哼,你還關心他的死活嗎?”陸子嵩從後麵瞥了尹婭一眼,據我所知,你的情人可不止他一個吧?”
“我是大將軍的女兒,按我們北戎人的習俗,我當然可以想要多少個情人,就有多少個,可這並不代表我是個沒有真情的人。尹婭爭辯道:“是我阿爹告訴我,趙耕是個沒有用的軟蛋,讓我從此忘了他,我這才斷了念頭的,再說了他被你們抓回中原,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既探聽不到他的消息,又見不到他的人。”
“行了,行了,我對你跟趙耕之間的事沒興趣。”陸子嵩打斷尹婭道:“不過,也許不久,你們倆又能見上麵了。”這句話似乎刺傷了尹婭,一陣難堪的沉默後,尹婭長長地歎了口氣。
“說說你阿爹吧,你阿爹丟下大營不見蹤跡,他到底上哪去了?”陸子嵩話鋒一轉問道。
“哼,你們別想抓住我阿爹,尹婭冷冷的說,我阿爹才沒那麽容易被你們找到呢。”
陸子嵩無聲地笑了,“走著瞧呀尹婭,你也別怪我說話不客氣,要知道你北戎人手上沾滿了我多少衛軍將士的血,還有多少無辜百姓遭到你們鐵皮的踐踏和揉虐,我並不指望能從你口中獲知你阿爹的下落,但我奉宣你一句,如果你能主動交代,或者勸說你父親投降衛軍,那或許你們父女,還都能保住性命,若是他敷衍頑抗,被我們擒獲了的話,那你將永遠也見不到你的阿爹了。”
尹婭再次陷入沉默,一聲不吭,就在說話間,陸子嵩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火光,盡管隔著濃霧,那火光看上去十分朦朧卻不真切,但陸子嵩還是大喜起來回營了,他終於趕回大營了。奔入大營,衛軍及朝魯巴部和克答爾人的混戰已近尾聲。陸子嵩將尹婭交給自己的屬下帶走,自己則在一片忙亂中,詢問有沒有誰看到過克答爾,然而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否定的。陸子嵩百思不得其解,從克答爾人的反應來看,克答爾人決沒料到,他們的大營會在今夜被偷襲,所以克答爾也應該是毫不知情的,然而克答爾卻不在大營中,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克答爾太老奸巨滑了,肩頭突然被重重一拍,讓陸子嵩頓時從深思中清醒過來,回頭一看是朝魯巴,朝魯巴的身後還跟著付安安。
“陸大將軍,你到底跑哪去了,叫我們一陣好找。”付安安代朝魯巴問話。
“這個容後再說,”陸子嵩心裏裝著事,無須多做解釋,他向付安安道:“你問問朝魯巴,他見著克答爾沒有。”
朝魯巴的回答同樣是否定的,陸子嵩不免更加焦急,可也無可奈何,隨即他像想起來什麽似的,環顧四下道:“咦,軍帥呢,怎麽沒見著軍帥。”
“軍帥他們在後營堵截逃跑的克答爾人,你沒見著嗎?付安安納悶地問道。”
“沒有呀,陸子嵩說,我追出來的時候,整個大營都在混戰當中,我根本無暇分辨,哪些是軍帥的人,哪些是咱們的人。”
“你呀,都追什麽去了,”付安安責怪道。
“克答爾的女兒尹婭,陸子嵩歎了口氣,追了半天卻隻抓到了克答爾的女兒,卻讓克答爾跑了真是。”
“咦,那不是軍帥嗎,軍帥回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付安安高興的叫起來。撇下朝魯巴和陸子嵩,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
“軍帥,參見軍帥!”
陸子嵩忙也跟上去。不過眼尖的他,隨即發現歡縈的馬後,還用繩索牽著一個北戎俘虜,定睛仔細一看,不是克答爾是誰。
“軍帥你在哪抓住這廝的,”陸子嵩驚訝的大叫起來。末將剛才差點以為,被這廝給跑了呢。”
“哼,想跑沒那麽容易,歡縈輕蔑地笑笑。翻身下馬。
“陸將軍,本帥已聽說了,你抓住了克答爾的女兒尹婭,這下可好了,我們大獲全勝,終於可以凱旋歸位了。”
“真的,我真的能去中原了?”付安安第一個囔起來,興奮地手舞足蹈,差點忘了將歡縈的話翻譯給朝魯巴聽。
陸子嵩和歡縈四目相對,會心一笑,陸子嵩長出一口氣。“是呀,可以凱旋而歸了,我也終於好好祭拜一下,被趙耕和克答爾害死的那些溟沙營的弟兄們了。”
朝魯巴聽了付安安的解釋,含笑不已,神情明顯比之前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