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鍾靈發現趙謙竟“是”一個為了情誼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可是……他肯為了自己回來也許不過是一時可憐自己罷了。田鍾靈一顆熱切的心漸漸冷下去。

趙謙感覺到田鍾靈那邊沒了聲音,緊張道:“田姑娘,田鍾靈……”

“我在。”田鍾靈冷冷應道。

“哦,嚇我一跳。”趙謙找了半天,沒有任何收獲,隻得走了回來,看來隻能等死了,“我還以為你絕望得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你就那麽想我死嗎?那你剛才回來做什麽?”田鍾靈有些情緒失控道。

“誰說我願意你死了?你這麽好的姑娘,寧肯自己一個人被埋也要讓我走,我巴不得你活一百歲。我回來……剛才不是給你說了麽,外麵有狼。”

田鍾靈一聽差點瘋掉,說道:“我真的那麽好?”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趙謙其實在說實話,他遇到的人除了秦湘張岱等人,哪個不是滿肚子鬼胎,時刻想著算計別人?就是張岱,不也因為情勢所迫殺掉了曾和自己並肩殺敵的畢書千戶麽?隻不過他沒算計自己罷了。

就說那個秦長封,救了他的命,反而恩將仇報,欲殺人滅口。

“我時刻提防著別人的算計,難得遇到你這麽好的人,真的。”

田鍾靈大聲道:“我這麽好,那你……”那你怎麽?田鍾靈不知道要別人怎麽樣。

趙謙聽得半句話,不知道她想幹嗎,一時摸不著頭腦……對了,趙謙以前看過一部戰爭片,一個俄羅斯女孩就是要求和一個軍官發生性關係,說是不想死的時候還是處女。

她不會還是處女吧?她不想死了還是處女!他終於“想明白”了。

趙謙心道:正好我正有此想法,真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這田鍾靈做慣了母老虎,這種事不好意明說,可以理解。趙謙想罷道:“你早些說不就對了,我正有此意。”

田鍾靈聽得這話,緊張道:“你……你不嫌棄我?”

這麽簡單的事哪來這麽多問題呢?趙謙終於又意識到了女人的麻煩,女人從古到今是一個樣:你愛我嗎?為什麽愛我?愛我哪點?愛我深嗎?有多深……

“我愛你。”趙謙不耐煩地說,後來意識到這是答非所問,忙改口道,“我嫌棄你什麽呢?”他心道這黑漆漆的就我們兩個人,還有嫌棄不嫌棄這一說嗎?再說在外麵早看過她的臉蛋身材,完全沒有心理抵製之說,趁早在死之前少一分遺憾。

田鍾靈聽他說“我愛你”,呼吸一陣急促,差點沒窒息先亡。這個詞從來沒有人用過,不過意思還是很明白的,古語“仁、愛”等詞是放在一起的,愛,就算一個古人也能理解到它比喜歡等詞更加深切,更加博大,更大不朽……

田鍾靈幸福得發暈,早知道他是這樣好的人,當初逃出來的時候何苦和他拌嘴,白白浪費了許多時光。那也沒多少時間啊,為什麽早點沒遇到他……

趙謙也不打話,伸手便向她的胸部摸去,一把抓住,這麽大,這才是女人嘛,搞不懂那些古人怎麽喜歡娶十幾歲的小女孩。

“你……你幹什麽?”田鍾靈被這麽沒頭沒腦的一抓,緊張道。

趙謙鬱悶道:“你剛才不是說……”

“原來你真是個登徒子,你就想占便宜,然後始亂終棄……”田鍾靈怒道,她何曾受過如此輕薄,如果手能動,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我……”趙謙實在想不透是什麽回事,“我想始亂終棄也得有機會啊,馬上就死同穴了,你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麽?”

趙謙心說這女人的智商怎麽變得這麽低?可能是第一次比較緊張吧,想罷便繼續動起手來,可環境氣氛不對,便把手放進自己衣服裏暖了暖,順著田鍾靈的衣角摸了上去。

田鍾靈又羞又急,“你不能……這樣……”四肢唯一能動的右腳一用力,居然從石縫裏拔了出去,抬腿就給趙謙一腳。

饒是她受了傷,這腿法也相當了得,趙謙慘叫一聲,整個身體平飛出去,“砰”地一聲,撞塌了一堵牆,一絲微弱的光線頓時露了出來。

趙謙挨了一腳,感覺到光線,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求生欲已經占據了他的整個腦袋,掙紮著爬起來奔向那光線,興奮道,“田姑娘,咱們有救了!”

他上去一腳踢開洞口的積雪樹枝敗葉等物,原來這裏有兩個礦洞挨著,旁邊一個洞好像是修出來堆放雜物的,真是天不亡我也!

從破牆裏轉進去,趙謙抱起田鍾靈,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咦,你的腳拔出來了?”

“剛才一急就拔出來了。”田鍾靈冷冷地說。

唉,早知道當時一掉進去的時候就輕薄她,她一急就拔出腿來,也不用平白被埋在裏麵緊張了許久,死了許多腦細胞。趙謙心中暗自道。

走出洞口,那兩匹狼已經不知去向,趙謙心情大好,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抬頭望了望可愛的太陽,直刺得他眼睛一花。

田鍾靈很想問問他剛才為什麽會那樣,因為趙謙看起來不像一個好色之徒,他剛才為什麽要……那樣呢,可是她怎麽也問不出來,隻得悶悶不做聲。

趙謙道:“你怎麽不高興?哎呀,你這人,一點都不覺得生命可貴麽?哦……那個,剛才我不是故意要輕薄你的,那個環境所然……田姑娘這麽好的女孩,我差點又作了罪人,罪過罪過。”

田鍾靈心道:早知道剛才不反抗好了,他那樣了之後總得負責吧。後來一想,不反抗就出不來了,而且他一個當官的,我一個起義的,怎麽能可能……

想罷暗自嗟歎不已。

趙謙抱起田鍾靈,隻覺得她越發沉重,自己肚子早就餓焉,身上軟綿綿的,但是她那“你走”兩個字另趙謙感概不已,現在就算和她死一起,他也不願意丟下她,反正都山窮水盡,和這麽一個好姑娘死一起他也是願意的。

“我們要去哪裏?”田鍾靈說。

“要不我先把你送回朝邑田見秀那裏罷。”趙謙說罷東南方走去,朝邑應該在那邊。

田鍾靈想問你不怕被義軍捉了?一看他身上被撕磨得破爛不堪的灰布衣,已看不出身份,再說她不可能出賣他,趙謙想來也不會懷疑她。所以是多此一問,田鍾靈便沒說出來。

一路折騰出了許多汗,趙謙口渴難耐,便放下田鍾靈,抓了一把雪放進嘴裏化了,然後,然後再吞下去,回頭見田鍾靈幹幹的嘴唇,便為她挑了一把幹淨些的雪喂到她嘴邊,笑道:“本來想給你含化了再給你喝的……”

田鍾靈瞪了他一眼,臉上一紅。趙謙一見知道失言,這古人女子不比現代人,葷玩笑還是慎言的好,忙道:“那個,忘了你是女子了,不好意思。”

他不解釋還好,這麽一說,田鍾靈一聽差點沒有氣死。

抱了個人走得相當慢,走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下來,趙謙又累又餓,這時發現前麵好像有個村莊,趙謙大喜,一咬牙大步走去。

這村莊看似近,走起來才知道遠,幾乎花費了半個時辰才走到,夜幕已經拉下。趙謙隨便找了家敲門,喊道:“老鄉,能否方便一下。”

門開了,一個穿短襖棉褲戴著狗皮帽的老農站在門口。趙謙客氣地說:“大爺,我和……陪娘子回娘家看她娘,路過此地,天黑了,能否方便借宿一宿?”

那老農見是小兩口,熱心道:“外麵風大,小兄弟先進來說吧。”

這古代百姓倒也善良熱情,要是在現代,可就冷漠多了。趙謙心中一暖,還是好人多,在身上摸了摸,那大錠銀子早已掉了,還好有幾顆碎銀子,便將那幾塊碎銀遞給老農道:“叨擾大爺家,這點小意思還望大爺收下。”

趙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做了官手裏闊綽了,完全忘了拮據時候的窘境,出手倒是大方,這幾塊碎銀少說也有二三兩,那少說也得買上千斤糧食……

果然田鍾靈低估道:“狗官出手氣魄不凡啊。”這也怨不得趙謙,本來他一個男的就不喜買東買西,很少去花錢,對古代的錢財沒多深的印象,幾塊碎銀嘛,趙謙就當幾個硬幣一般。

那老農見著是銀子,平時百姓花錢都是花銅錢,這銀子很少用,吃了一驚道:“使不得使不得,俺們這裏也不是大酒樓,如何使得?”

“拿著吧,大爺甭客氣。我們在路上走了一整天,多虧有一個歇腳地兒,還得謝謝您呢。”

老農戰戰兢兢地接過碎銀,心道今後幾年種的糧食也不用賣了,用這些銀子就能應付稅賦。急忙回頭大吼一聲:“碎女子,快給客人倒水啊,你個討債來的,在屋裏縮著做啥?”

“小兄弟的娘子咋了?”

趙謙道:“路上不小心摔著了。”

“快弄上炕去躺著,讓俺想想,牛郎中去哪裏了……碎女子,打盆熱水到你哥那間房裏去。”

他說的牛郎中其實是姓牛的郎中,鍾靈秀一聽以為是治牛的郎中,忙說:“我這傷不打緊,骨頭沒斷,養養就好了。”

老農頓時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田鍾靈,有丈夫在麵前,居然自稱“我”,也不稱奴家之類的,可惜了這小兄弟年少多金,竟娶了這麽一個妻子,早知道我那碎女子也比這小娘子強得多。

過得一會,一個十三四的女孩便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進屋來,趙謙一看,想起了自家的妹妹,不知在長安過得好不好,一時有些傷感起來。

弄幹淨了身上的雪泥,趙謙和鍾靈秀下著鹹菜吃了些稀飯,趙謙不想讓人家女兒弄得像個丫鬟似的,還是他喂的鍾靈秀。吃罷飯和那老農聊了會家常,原來這村叫牛家莊,這老農也姓牛,老伴已經去世了,有一兒一女,鄰村有家的房子被雪壓塌了,兒子去了給人修房。趙謙心道姓牛,這姑娘家的姓牛卻是無論如何也取不出好名字來。

“大爺,請問此處離朝邑還有多遠?”趙謙和熱情的老農說了許多廢話,終於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朝邑呀,喲,那是個大地方,也不遠了,也就幾十裏路。”

“聽說這邊有兵禍,大爺不知道嗎?”趙謙試探問道。

“沒聽說呀,俺們這窮山惡林的,當兵的到這裏來幹啥?”

可是事實難料,老農這話剛說沒幾天,還真有當兵的來了,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