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到立夏一夜粗”,樓船行駛過處,常常可以看見茶農忙著采摘茶葉,夏天的茶葉生長是很快。
夏茶味澀,有句話叫“春茶苦,夏菜澀,要好喝,秋白露”,便是這樣來的。在夏天溫度比較高,光線照射強,茶樹生長快,有利於茶葉碳代謝的進行。生成大量帶苦澀味的茶多酚。
不過春茶香味更濃一些,俗話中的秋茶好喝,是因為秋茶味淡而順和。
趙謙與韓佐信等人在船艙中談起了茶葉,這時有人送茶過來。趙謙來了興致,端起茶杯聞了一聞,茶香果然很爽心悅目。可惜他對茶葉沒有什麽研究,再好的茶給他喝也大有“焚琴煮鶴”之嫌,趙謙便問韓佐信:“這是什麽茶?”
韓佐信端起茶杯,揭開一個縫,用蓋子在水麵拂了幾拂,香氣溢出,韓佐信道:“西湖龍井。”
“龍井?這茶是不是很貴哦?”趙謙心道這李林貴財大氣粗,果然不同一般。
不料韓佐信笑道:“各種茶,都是有上中下數品的。”
趙謙笑道:“原來如此。”
兩人正閑談時,突然船底“砰砰”響個不停,艙外人聲大喊不絕,趙謙忙道:“出去看看怎麽回事。”起身正欲出門,孟凡道:“大人在此稍坐,卑職出去看看。”
孟凡走到門口對兩個侍衛說道:“守在這裏,不得離開半步。”
“得令!”兩個身作布衣的侍衛已將手伸進衣服,摸到了短刀。
孟凡走到甲板上一看,隻見船上的家丁護衛正大喊大叫,有的用弓箭射向水中,有的用削尖的竹竿木棍向水麵投擲。
孟凡見船舷下層,大船搖晃,忙衝回船艙,對趙謙道:“大人,有人在鑿船底!請速速出艙,船怕是要沉了。”
事不宜遲,趙謙等人急忙衝到甲板,見許多水手護衛手持兵器嚴陣以待,其他人驚慌失措,場麵十分混亂。
趙謙等人離開兵部炮船單獨出來,是臨時決定,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得那麽快,所以這些襲擊樓船的人應該不是針對趙謙而來的。看樣子是李林貴的仇家。
孟凡本是南方人,會水,另外兩個侍衛是孟凡的心腹,聽孟凡說是同鄉,應該也會水。趙謙是現代人,以前就經常去遊泳池遊泳。隻有韓佐信是陝西人,壓根沒遊泳的條件,不過隻有他一個不會水,也是無妨的。
趙謙想罷說道:“呆在甲板上,有這麽多護衛家丁,更安全一些,船沉了再說。”
甲板上一個頭領正在大聲吆喝,眾人磨刀赫赫,等待敵人進攻。那些鑿船的人水性相當了得,在水中如魚得水,眾家丁奈何不得,誰也不想跳到水中肉搏,都呆在甲板上等著。
眼看樓船滲水,慢慢傾斜,船舷上爬上來一群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趙謙見有些人提著細長的鋼刀,不是日本武士刀是什麽?心道倭寇怎麽到內地來了?
正疑惑時,沒想到那些黑衣刺客中有人竟罵起“操你媽”來了,趙謙這才恍然大悟,這些人並不是扶桑人,或者並不全是扶桑人。
沿海倭寇盜賊,其實多是漢人,隻有戚繼光平倭那會,日本舉國侵略,那已不是盜賊作亂了,而是國家戰爭。
那些盜賊衝上甲板,提刀幾個照麵,船上的護衛便有死傷,看來武藝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孟凡見護衛抵擋不住,便護著趙謙上船樓躲避。
幾人退到樓上,孟凡對侍衛喊道:“快發信號,呼張將軍來救!”
張岱身負巡撫安危,趙謙離開兵部運兵船,張岱便派人一路暗中保護,但是現在危急,孟凡不知道張岱的人看到樓船被襲沒有,發個信號安全一些。
侍衛從背上的包裹裏掏出一個裝著火藥的竹筒,構造相當於煙花,“砰”地一聲,一束煙花便射向了天空,在空中炸開了來。
這時趙謙遇到了李林貴,李林貴從樓上看到甲板上護衛抵擋不住,眉頭緊皺,臉上寫著惶恐。趙謙問道:“這些刺客是何人,李老板可知道麽?”
李林貴焦急中脫口而出:“一定是青幫的人,太可惡了,居然勾結倭寇!”
趙謙心道原來是黑社會群毆,這些黑社會也太囂張了。他想起之前甲板上那個老水手說的話,又問道:“運河上不是鹽幫勢力最大麽,怎麽青幫……青幫也如此猖狂?”
他本來想說怎麽青幫你怎麽就吃不開了,還連累了老子。
李林貴聽趙謙說到鹽幫,沒想到一個操著京師口音的人也了解這個,略有些驚訝,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夫今日恐怕要命喪於此,連累嚴兄弟,心中歉疚。”
趙謙道:“本官是兩浙承宣布政使、浙江巡撫趙謙,先前信口,請海涵。本官已發信號搬兵馬來救,叫你的人縮小防衛圈,多抵擋一陣,救兵正火速趕來。”
李林貴聽罷大驚,忙執禮道:“原來是趙大人……大人之名如雷貫耳……”李林貴忙叫來護衛頭領,吩咐道:“這位便是生擒闖王高迎祥的趙大人,船上護衛,皆聽從趙大人調遣。”
趙謙也不客氣,看李林貴這樣子,既不是混黑道的,也不善調兵布陣。隻看他將弱勢戰鬥力叫到甲板上拚命,就不善此道。
“你速速叫人撤到樓梯船樓之上,地方狹小複雜,有利於拖延時間,減小傷亡。”趙謙馬上對那個頭領說道。
頭領依言而行。
趙謙又對李林貴說道:“我們到樓上去,一會甲板船艙中都要進水。”
幾人跑到最上麵的房間外麵,怕一會船沉了跑不出來,都沒有進屋。船底被人鑿了幾個洞,一直在進水,幸虧船大,進水的速度相對而言讓樓船沉得不是很快,這才能堅持了近半個時辰之久。
約兩炷香功夫之後,那頭領跑上了樓頂,驚慌道:“稟報大人,他們攻上來了!”
“大人,快進船艙!”孟凡掏出三眼統,護在了後麵,侍衛等手持短刀,嚴陣以待。幾人衝進船艙,趙謙見壁上掛著一把劍,忙取了下來,“刷”地一聲拔出長劍,將劍銷扔在了一邊。
“砰!”木質艙門被撞開,刀光一閃,一個刺客便將長刀舉到了頭頂,看準孟凡就要劈過去。不過孟凡終究久經戰陣,臨危不亂,“砰”地一槍就撂倒了那家夥,刀快,快不過子彈。
這些海盜真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前麵一個被火統打得腦漿迸裂,後麵那個仍然毫不猶豫地衝了進來,又是“砰”地一聲響,那人便向後仰倒。
“唰!”窗戶上突然插進來一把鋼刀,劃了幾劃,窗子便出現了個大洞,一個黑衣人飛快地跳將進來,孟凡立即將最後一顆鐵丸送給了那家夥,立即撿起地上的一把長刀,門口一個刺客的刀鋒已經從上而下劈到,孟凡急忙舉刀擋住。
“吱……”刺客的刀在孟凡的刀鋒上一劃,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那刺客再次進攻,反轉刀鋒,讓刀口向上,從下麵摟了上來,孟凡急忙向後跳躍。
這些刺客打架果然了得,特別是使用武士刀的扶桑人,雙手握刀,又快又狠,動作沒有一絲凝滯。
孟凡向後一退,又有一個刺客跳將進來。窗戶上也有一個刺客跳了進來,趙謙的侍衛衝上去,一個照麵,就被一刀捅穿了肚子,慘叫了一聲。在那些刺客麵前,侍衛的動作顯得那麽笨拙。
趙謙身邊的另一個侍衛見狀大嚇,手在不住顫抖,這時候要是敢衝上去,該需要多大的勇氣?
窗戶上又跳進來一個刺客,孟凡急忙後退,護住趙謙。前後不到一分鍾,節奏非常之快,趙謙與孟凡都是瞪圓了雙目,緊張非常,孟凡還在“呼呼”大口喘氣。
李林貴一腳踢翻屏風,向後逃奔,完全顧不上趙謙趙大人的死活,趙謙見罷,也和其他人一起逃奔進了裏屋。
裏屋隻有一到門,用屏風相隔,裏麵的窗戶外麵就是河水,並沒有走廊。孟凡見狀大呼了一口氣,這地方守起來要好多了。
趙謙奔進裏屋,見床邊上坐著兩個女子,原來是李林貴內眷住的地方。那身著綠紗的女子正是趙謙先前隻看到背影的那個李香蘭,裙炔還沒有換,被趙謙認了出來。可惜那綠紗女子嚇成了一團,抱在另一個女子身上,趙謙依然隻看到一個背影。
孟凡作為最有戰鬥力的人,義不容辭站在了門口,片刻,隻聽“嚓!”地一聲,門側一把武士刀插了進來,險些就插中了站在那裏嚴陣以待的孟凡。
說是遲那是快,一個扶桑人就閃了進來,一邊從腰帶上抽出備用短刀,照麵就捅向孟凡,孟凡大驚,一個閃躲,那短刀就插到了孟凡的膀子上,孟凡悶哼了一聲,真漢子也。卻不料那扶桑人心太黑,飛快地轉動短刀,幾乎在孟凡的的膀子上剜出一塊肉來,孟凡“啊”地一聲慘叫。
“啊!”屋子裏有爆發出了女人的尖叫。
趙謙一個箭步,看準那扶桑人的胸口,一劍捅了過去,卻不料那人一個轉身,非常利索,就閃過了趙謙的攻擊,並在同時拔出了短刀,趙謙捅了一個空,身體前傾,劍已刺出,此時收回劍來防衛已經太慢了,趙謙額上的汗水立即聚成了水珠。幸好這時孟凡提劍攻到,那人沒有攻擊趙謙,躲避孟凡的攻擊去了。
可能在那扶桑人的眼裏,根本沒將趙謙放在心上,隻覺得孟凡才是對手。
扶桑人閃過孟凡的刺擊,趙謙看準時機,那扶桑人下盤移動,剛剛站穩,趙謙便一腳踢到那人的**,那扶桑人一聲慘叫,怕是要變太監了,孟凡一劍劈了過去,幫他解脫了痛苦。
這時,外麵傳來了“嗚嗚……”的號角聲,趙謙大喜:“張岱的兵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