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喜歡你

6‘不可愛’在前麵帶路,而遷遷則跟隨著‘不可愛’跑去,畢竟隻有‘不可愛’嗅到慕倚歆的氣息,知道她的落腳處。

而殷月舞自然也跟隨了上去,走到了一間客棧前,她抬首,目光定格在了客棧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刻著“一間客棧”四個字,殷月舞不由地怔愣在原地。

“有一間客棧耶!”遷遷抬手指著牌匾,白皙粉嫩的臉蛋漾著笑意對著陌曦言幾人說道,黑瞳的流光汩汩流動。

“還真是一間客棧。”曲巧若的視線落在上方的牌匾上,淺淺一笑,笑容如沐春風,溫婉無比。

然而當幾人一踏入客棧,卻發現一片狼藉,客棧內的桌椅倒塌在地,隻有陌君瀾兩人坐的一處完好無損,兩人如鶴立雞群般悠然地坐著。

“小星星,爹爹。”遷遷一見兩人,如黑曜石般的瞳孔掠過一抹狂喜,小小身影忙不迭撲到了陌君瀾的懷裏,期間還順便踩了倒在地上的人一腳。

陌君瀾低笑著抱起遷遷,如夜色般幽深的瞳孔泛著點點星光,柔和得宛若潺潺流水,尚未開口,遷遷便從他懷裏探出了一顆腦袋,眸子微眨,“爹爹,我差點就要繼承你的產業了。”

陌君瀾的眼底卻是噙著點點笑意,卻是故作惱怒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臀部,然而與此同時,一股異樣的味道彌漫開來。

“什麽味道?”陌君瀾微微皺了皺眉,卻見慕倚歆早已躲得遠遠的。

他懷裏的遷遷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抬頭望著他,吐了吐舌頭,稚嫩的嗓音輕輕響起,“爹爹,我之前吃了烤地瓜。”

與死而複生的爹爹再次相見,說好的感人畫麵呢?!

說好的痛哭流涕呢?!

說好的激動訴情的?!

如今這般是怎麽回事?沒有所謂的感人畫麵、痛哭流涕就算了,放屁是鬧哪樣?!

陌君瀾神色淡淡,麵不改色地將懷中的遷遷抱落地,爾後旋步走向慕倚歆,“我覺得我還是去找你娘親比較妥當。”

遷遷感覺被嫌棄了,不由地撇了撇嘴,露出了可憐兮兮的樣子。

彼時慕倚歆順手抬著一張椅子慵懶地一坐,眸光幽幽地落在殷月舞的身上,思忖了一會,狐疑地問出聲:“這位大嬸是誰啊?遷遷你從哪拐來的?”

大嬸?

又是大嬸?!

他們分明是故意的!

殷月舞臉色鐵青,滿眸的慍怒,胸膛的怒火熊熊燃燒,她緊緊地咬著牙,然而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這下她可冤枉慕倚歆了,慕倚歆完全是因為臉盲所以認不出她是誰。

一旁的向俞明見到她時眸光猛然一亮,忙不迭走到她的麵前,奈何說不出話,隻能指手畫腳一番。

殷月舞蹙著眉頭,眼底劃過了一抹不耐,然而仔細盯著他的臉時,發現有些熟悉。

陌君瀾亦然拿著一張椅子坐在了慕倚歆的身旁。她望著向俞明指手畫腳了半天這般辛苦,同情心翻湧而來啊!於是好心地隨手舀了一張椅子砸了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椅子擊中他穴位的同時,被強勁的內力擊倒在地,胸膛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滿臉慍怒地站起身來大聲嗬斥,“你這賤人,竟然敢砸我?”

隨即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能夠說話了,神色一悅,急忙走到殷月舞麵前義憤填膺地道:“四公主,這兩人竟然大膽傷人,還意圖把我殺了,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殷月舞的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了麵前是何人,然而餘光望著陌君瀾對慕倚歆的體貼入微,嫉恨充斥了胸膛,她壓抑下要殺人的情緒,神色肅穆道:“向公子,這可是陌莊主與鎮國郡主,怎可隨口胡說。”

作為當事人,慕倚歆正在光明正大地搶了遷遷懷中的栗子,陌君瀾則無奈地寵溺一笑,五官線條柔和,似是要溺出水一般,幫慕倚歆剝著栗子,旋即一粒粒地喂入她的嘴裏。

她咀嚼著嘴裏的栗子,似是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喃喃出聲卻足以令在場的人聽見,“原來是死鸚鵡啊!”、

向俞明聽到他們的身份,心底浮起了一絲忌憚,然而想到他們如今是在梓恒皇朝,且四公主在此,還怕他們不成?

念及此,他似是打抱不平一般,惱火地指著慕倚歆,“公主你看,她竟敢侮辱你,不教訓一下豈不是影響了公主的威嚴?”

這邊的氣氛劍跋扈張一般,而慕倚歆那裏卻是一片熱鬧,遷遷想要奪回栗子,然而身手始終不及慕倚歆,且陌君瀾還幫著她。

遷遷癟著嘴,滿臉的委屈,泫然欲泣一般,幾人卻視若無睹,隻能吸了吸鼻子舀出懷中的燒餅狠狠地咬了一口,“哼!幸好我買了很多,討厭的小星星,居然連我這麽萌萌噠的兒子的零食都要搶,討厭的爹爹,竟然幫著小星星搶我的。”

有見過自家爹爹還幫著娘親來欺負自己的嗎?!

陌曦言感到先前吃癟的鬱悶都消散了,戲謔地啟唇道,“遷遷,你不是說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用來孝敬你娘親的嗎?”

慕倚歆敏銳的耳朵似是一動,聞言眸光驟然一亮,一臉喜悅地從遷遷的懷中一次性拿走了所有的零食,在遷遷怔愣期間一包包地拆開來吃,還不忘稱讚道:“遷遷真是孝順,懂得買東西給娘親吃,我真是教導有方。”

你確定你稱讚的不是自己嗎?

待遷遷反應過來,苦著臉如喪考妣一般望著她將自己買的東西一點點塞入嘴裏,終究撇了撇嘴,將心底的萬千委屈化為一句,“無恥!”

“確實無恥!”曲巧若與陌曦言默契地開口,異口同聲地道出了事實。

“嗯!”曦曦麵無表情的臉平淡無波,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以示同意。

聞言,陌君瀾一個利眼掃了過來,如鋒利的劍刃一般,含著淡淡的寒意。

幾人噤聲,滿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妻奴不好惹啊?!而且還是如此強大的妻奴!

殷月舞望著幾人這般旁若無人地打打鬧鬧,妒火在胸腔升騰,無法熄滅,憋悶得難受,眼角溢出了點點戾氣。

她將怒意微微斂回,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虛假無比,緩緩抬步走到了陌君瀾麵前,“陌莊主,這向公子是向大將軍的公子,不知,他方才說的話是否屬實?”

然而陌君瀾卻不置可否,依舊自顧自地給慕倚歆喂食,頓時殷月舞的神色一僵,劃過一抹尷尬與慍怒。

見狀,慕倚歆深感自己是好人呐!便將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幽幽地抿了一口茶,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啟,“不屬實,像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意圖殺人呢!就像是昨晚一個女子跑來毀我的容,我也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將她弄得看不見、聽不到、說不出而已。”她還一副自己無比善良的神情!

話音剛落,殷月舞的神色微變,眸底掠過一抹驚慌,怪不得小柔這麽久沒回來,原來早已被發現,而且還被慕倚歆弄得又盲又聾又啞,這個小柔辦事不力,活該!

然而這樣,豈不是會讓陌君瀾認為自己是個毒辣的女子嗎?

她掩飾住眼底的驚慌與心虛,佯裝一副擔憂的模樣,“是嗎?竟然有人膽敢毀你的容,那郡主沒事吧?”

慕倚歆的眉眼間含著懶散,輕輕一笑,笑容間如花綻放,笑意漸濃,卻滲著寒意,“我從未說過自己的身份,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是郡主呢?”

“這——”她的神色滑過一絲慌亂,頓時急中生智,尋到了一個好理由,“人人都知陌莊主身邊隻有一個女子,那就是鎮國郡主,我也不過是猜測。”

慕倚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猜測而已。”

彼時的遷遷總算是聽出了什麽貓膩,先前望著殷月舞眸裏的妒火,便可看出她是喜歡爹爹的,如今聽小星星這樣說,原來這女人還派人來毀小星星的容,真是不可饒恕!

如黑曜石般的眼珠轉了轉,他的眸子流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他邁著小短腿走到陌君瀾身旁,蹭蹭地爬上了他的腿,旋即在他耳畔低聲說道,“爹爹,如果你把方才的零食給回我一半,且還加上一萬兩黃金,我就幫你教訓這兩人。”

他已經是好孝順好孝順的了,零食隻拿回了一半,都沒有全部拿回。算了算了,看在小星星這次死裏逃生的份上,那些就孝敬一下她吧!

陌君瀾穩穩地抱住他的身子不讓他滑下,峰眉微挑,頷首道,“成交!”

須臾間,遷遷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旋即一躍跳落地,一把藥粉撒向殷月舞與向俞明兩人,下一刻,藥粉立即見效。

一陣陣的響聲尷尬地響起,帶著陣陣異樣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四處飄散。

“靠!”慕倚歆低咒一聲,忙不迭一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扇著風。

曦曦麵色不改,但眉頭緊蹙,泄露了他的情緒。眾人紛紛捂著鼻子,憋得一臉漲紅,陌曦言更是臉色難看地大喊出聲,“遷遷你幹什麽?”

陌君瀾不禁汗顏,這確實是教訓那兩人,而不是迫害他們嗎?

殷月舞與向俞明更是滿臉漲紅,一臉怒容地瞪著遷遷,滿臉的尷尬與窘迫,氣得不知該說什麽,一口氣噎在喉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撒錯了。”遷遷擺著手訕訕一笑,旋即又在腰間舀出了一瓶藥粉,仔細一看,才重重一點頭,“嗯,這下沒錯了。”

猝不及防地,一把藥粉又再次撒向殷月舞兩人,頓時,兩人神色驚駭,想要躲開,卻不料藥粉已經滲入。

殷月舞剛想嗬斥出聲,卻不料渾身一陣陣的瘙癢席卷而來。指尖不停地抓著皮膚,臉上亦然傳來一陣瘙癢,她的指尖再次抓向臉,然而即使抓得再用力,身上的瘙癢依舊沒辦法退下去。

她一邊抓著臉,臉上已然被抓得血紅,目眥欲裂,“你——快拿解藥來。”

梅花香氣宜人,撲鼻而來,梅林放眼望去,如雪般的梅花傲然綻放,一片純淨雪白,地上的花瓣層層鋪墊。

白衣女子在梅林間執劍練武,銳利的劍刃在地上掃出一片劍風,花瓣隨之翩躚舞動,她輕點腳尖,裙裾翻飛,青絲揚起,利劍橫掃梅林,片片花瓣落下,旋即收起利劍穩穩落地,零落的花瓣飄然落在她的肩上。

她的神情冷然,眉宇間透著與梅花一般的冷豔傲氣,紅唇微微抿著,如霜般的眼眸沒有一絲焦距,不知在想什麽,似是與生俱來清冷的氣息縈繞著。

墨衣男子一來便是看到這副畫麵,他抿著薄唇,眼底含著難以言喻的複雜,他踏著地上的花瓣一步步走了過去。

似是感覺到來人,女子收回思緒,目光瞥向了他,眸裏流光微動,音調亦如人一般清冷,“你來幹什麽?”

席煦風的眸光微閃,斂下了複雜的情緒,唇瓣微動,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你是絕塵莊的人。”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沒有一絲疑問的肯定語句。

亦冰彤眸裏的一絲光芒轉瞬即逝,聲調一如既然的冷然,宛如含冰一般,“你什麽意思?”

“你在大殿外暗中聽城主與蔚紫月的對話,卻不料掉了專屬絕塵莊的玉牌。”他緊盯著她清冷的雙眸,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

她緘默不言,精致的五官透著寒冷,不承認,亦然不否認。

她離開大殿回去以後,就發現玉牌掉了,心中已知不妙,如今,竟真的被他發現了。

他的眼底蘊滿了難以言喻的沉痛,滿眸通紅,一把抓住了她白皙的手腕,“你為什麽要是絕塵莊的細作?為什麽?”

以她在天下城的地位,再加上她的性格,不可能是在長大以後被絕塵莊收買當細作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自小被城主救回來,不過是一個陰謀。

她亦然不言不語,任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腕,神情冷然無比,冰冷的氣息讓人如墜冰窖一般。

席煦風緩緩鬆開她的柔荑,眼眸泛著血紅,眼角流出了一絲淚珠,含著深沉的痛苦與複雜,“我們自小一起在天下城長大,對於天下城,對於城主,對於——我,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以你在天下城的地位,你可以反悔不當絕塵莊的細作,可你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出賣天下城,難道,在你心裏,我們這些與你一起長大的人,就一點也比不上絕塵莊那些隻會利用你的人嗎?”

她緩緩闔上雙眸,旋即再次睜開,眸中的冰冷還夾雜著不言而喻的沉痛以及怨恨,終於開了口,“你可知,我的親人,是被蔚安殺死的,他心狠手辣,趕盡殺絕,我發過誓,必定讓他血債血償,我是主動要求當絕塵莊的細作,因為,在年幼時,我便隻剩下一個願望,殺了蔚安。”

席煦風沒料到,她竟然還有這段往事,怪不得,她眼底時常沉澱的憂傷他看不懂,怪不得,她會如此冷然。

他深吸了一口氣,眸底一片複雜,聲調低沉,“你的玉牌被蔚紫月撿了,她已經將此事稟告城主,如今城主不找出細作是不罷休的。”

“我自有分寸。”她知道,席煦風如今這樣說,是不會揭發她的,但心中亦然明白,想必如今蔚安已經懷疑自己了。

他沉吟了一會,終於問出了心底藏匿已久的問題,“你先前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是不是因為你的身份?”

“不是,我的確是不喜歡你。”

她冷冷的回答一字不落地砸在他的心上,砸得生疼。

“我知道了。”他苦笑一聲,轉身走去,脊背挺直,身影卻是透著道不清說不明的悲涼。他走了幾步,頓住腳步,轉首望向身後的她,目光落在她沉思的臉上,眸色微動,收回視線離開。

彼時的亦冰彤,望著他離開的身影,掠過了一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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