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真是天真
“皇上駕到。”
“皇上。”千柔輕輕地喚了一聲，望著漸漸走入的身影，她沉浸在癡迷當中。
北冥炎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涼涼地開口打斷她的一切念想，“叫朕來有什麽事？”
千柔霍地想起了重要事情，忙一一數落道：“皇上，那個雲情根本沒有失憶，她這個細作的身份從來沒有改變，皇上，她留在您身邊是為了害您的。”
北冥炎的神情立即沉下來，冷冷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你一醒來就是為了說雲兒的壞話，你的心腸什麽時候能夠善良一點？若你隻是為了此事讓朕來，那就不必了。”
千柔一急，“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先前您去武林山莊比武，就是因為雲情在您的玉冠上做了手腳你才會贏不了的，此事被臣妾偷聽到，所以她就弄暈臣妾，知道今日才醒過來，她親口承認過她就是細作，沒有失憶，皇上，她居心叵測，您不能留她。”
一字一句砸在北冥炎的心上，後麵的話語他可以當千柔是在撒謊，然而在比武時，他確實是因為忽然的不適才會贏不了。千柔當時不在場，若不是偷聽到雲情的話，她是不會知道此事的。
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眸間劃過一絲震驚，他忙否定自己的想法。不，雲兒怎麽會這樣對他？雲兒失憶了，她不會替暗宮賣命的，她不是細作。
見他滿臉的複雜之意，千柔氣急地開口，“皇上，您怎麽在這時候了還猶豫？雲情是細作，她是害你的，她對您的感情是假的，隻有臣妾對您的感情才是真的。”
“你給朕閉嘴。”北冥炎淩厲的眸子瞪向她，瞳孔間因為發怒而滲著紅色的血絲。
千柔一驚，忙噤了聲。
“雲妃娘娘到。”門口一聲呼喚揚聲而起。
一襲輕紗飄揚，步履緩慢地走入，雲情一進來的目光就是落在了千柔的身上，然而她卻沒有因為她醒來而有半點畏懼，冷淡的雙眸對上她憤恨的眸子，她嘲諷地笑了笑。
從她進來那一刻，一道熾熱的目光就緊緊地鎖在她身上，北冥炎抿著薄唇，犀利的眸光定定放在她身上。
北冥炎清楚地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疏離冷淡，他率先出聲，“雲兒，你是聽說了柔妃清醒所以來看她的嗎？”
千柔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上——”她以為他的第一句話是質問雲情，誰知，他卻說了無關的話。
雲情的眸子也有些驚愕，隨即很快地掩飾下來，她淡淡一笑，看向了北冥炎，“難道千柔沒有把事情都告訴你嗎？”
北冥炎渾身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自主地再問一遍，“你說什麽？”
千柔也是一怔，她沒想到雲情竟然那麽爽快地承認了。
雲情嫣然一笑，極為有耐心地重複一遍，“難道千柔沒有把事情告訴你嗎？”
“皇上，你看她承認了，你快治她的罪。”千柔心中暗笑，愚蠢的女人，這次皇上定然饒不了你。
北冥炎極力地穩住自己的身子，他抬著幽深的眸子看她，“之前比武的時候是你做了手腳？”
“是。”
“你一直沒有失憶？一直都是暗宮的細作？”
“是。”
“軍隊投降於南璃國一事，以及暗宮遭受埋伏，都是你做的？”
“是。”
一個個的問題，雲情都一一坦然地回答，且從頭到尾神色不變。北冥炎深深呼吸了一下，闔上眸子，片刻又睜開了眼睛，“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在你被我救回來那一刻開始，你除了想要報仇，除了為暗宮賣力以外，你對我，可有半點的真情。”
對於他來說，最痛苦的時候就是午夜夢回之時，腦海中浮現出她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以及她滿臉恨意說出的那番話。
以前的她，是愛他的，而且是奮不顧身的愛，隻是後來他那般對她，他已經不確定她是否對他還殘留了感情。或許，隻有恨吧！否則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隻是他還是不甘心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雲情冷冷的一笑，“你真是天真，從你縱容千柔打掉我孩子那一刻起，我就對你恨之入骨，又怎會有愛？”
“雲情，你這個賤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皇上？”千柔對著她怒吼，然而北冥炎卻是斂下了眸子，斂下那顯而易見的痛楚。
驀地，千柔躺在床上捂著自己的大肚子叫了起來，額上滲出了汗，“肚子，肚子好痛，好痛，皇上，臣妾要生了，皇上——”
然而北冥炎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他闔著雙眸，似是沒有聽到一般。
雲情對於她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彼時藍言緩緩走了進來，她已經不用易容，用自己真實的麵容走了進來。
“穩婆已經找來了。”藍言身後跟著一個年級大的婆婆，她對著那穩婆示意，“你去給她接生吧！”
此刻的千柔痛得撕心裂肺，已經沒有多想雲情為什麽還那麽好心為她找穩婆。
“皇上，看女人生孩子不好，我們還是出去等候。”雲情淡淡地對闔著雙眸的北冥炎道，然而北冥炎卻沒有任何反應，她蹙了蹙眉，隻好伸手碰了他一下，卻驀地被抓住了手。
她抬眸對上他黯淡無光的瞳孔，心髒漏跳一拍。
雲情忙抽回手，瞥了他一眼，“我們出去吧！”
北冥炎隨著她走了出去，她悠然地坐在石椅上飲茶，北冥炎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我們能否談談？”
她戲謔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裏麵那個可是你的孩子，你一點都不緊張嗎？還是說，你連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都那麽殘忍，噢，我忘了，你都能親眼看著自己的骨肉流失，親情什麽的對你來說根本不屑吧？”
北冥炎的眼裏劃過一抹痛色，“雲兒，我當初並不知道——”
話未說完，雲情已然打斷他，“好了，不用說了，好好地等你的孩子出聲。”
房裏的嘶喊聲一一地傳出，“皇上，好痛，皇上——”
雲情冷笑一聲，斜睨了北冥炎一眼，“怎麽？不進去看看她嗎？她可是在叫你。”
北冥炎沒有開口，然而目光卻定定地看著她。
“你曾經為了她，都可以將自己的孩子打掉，如今她這般的疼痛，你不該第一時間進去看她嗎？我以為她對你很重要，比親生骨肉都重要。”雲情一句句地似是在剜著他的心，心髒此時已然麵目全非，被割得鮮血淋漓。
“雲兒。”北冥炎哽咽出聲。多少年了，他終於知道痛徹心扉是什麽滋味，即使當初她離開了自己，他也不過是極度的思念，這遠遠比不上她對自己的疏遠冷淡，以及時不時的嘲諷，最痛的是，她說她不愛他。
雲情淺淺地一笑，望著天色，“慢慢等吧！孩子很快就會生了。”
北冥炎也看不出她要幹什麽，她應該對千柔痛恨入骨才對，卻還要為她平安地接生，這實在讓他想不明白。
彼時藍言輕輕地走到雲情身邊，附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大小姐很快過來了。”
雲情微微點頭，沒有理會北冥炎異樣的目光。他的目光很快又釋然，隨即苦笑。
那女子分明是當初他囚禁在天牢的女子，他想雲兒之前身邊的那個貼身侍女就是她易容的吧？
時光沉澱在痛苦之中，等待也成為了煎熬。一個時辰過去，屋內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哭喊聲。
“生了，生了。”屋內的穩婆興奮地喊出聲。
雲情聞言，詭異地一笑，“走，我們進去。”藍言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北冥炎望著她唇邊噙著的笑容，有種難以抑製的酸楚以及不好的預感，他隨著雲情走進了屋內，然而腳步卻放慢了許多，他感覺，進去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會拉得更大。
雲情進去之後看到千柔虛弱地躺在床上，然而她卻心滿意足地看著剛出生的嬰兒，望著緩步走進的北冥炎，她微微一笑，氣若遊絲地開口，“皇上，這是您的小皇子，您看看。”
北冥炎僵著身子沒動，而雲情卻輕輕一笑走了過去一看，望著那嬰兒皺巴巴的臉，“孩子很可愛，不知道會像誰呢？”
千柔望向了雲情，眸中充滿了感激，即使先前她對雲情恨之入骨，然而此刻她卻是感激的。畢竟她本以為雲情會不理會她，然而卻沒料到她竟然還找了穩婆接生她的孩子。
“謝謝你。”千柔由衷地說了一句。
雲情莞爾一笑，笑容間卻添了許多意味不明的東西。藍言在一旁嘲諷地看了千柔一眼，真是蠢貨。
“可有想著給孩子想個好聽的名字？想著以後要教他好好做人，想著要培育他成才，想著以後為他成家立業？”雲情看著那嬰兒的臉龐，輕輕的話語湧入了眾人的耳畔。
千柔此時也是一笑，“當然。”哪個母親沒有對自己的孩子抱有希望的？她自然也是。
卻見雲情輕笑出聲，“是啊！母親都會這樣想，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也會想很多，甚至比你想得更長遠。”
“你什麽意思？”千柔驀地警惕抬頭看著她，她的話語透著詭異，意味不明的話語令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