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到,浣花樓照舊光火亮起。
受邀前來的賓客目光灼灼,來來回回的掃視著人群,等待著那位傳說中的親王嫡子傅洛塵。
浣花樓大門敞開,風沁晚出現在眾人麵前:“在下秦晚,歡迎諸位貴客。”
有人開口問出最關心的問題:“秦公子,那位傅公子可到了?”
“請柬已經送到,至於傅公子本人什麽時候到場?在下就一無所知了。”
“難道說是不來了?”
“不能吧?不是說那位傅公子最喜歡這般脂粉堆疊、百花爭豔的地方嗎?”
“嘶……那是……”
突然有人發出了驚訝的吸氣聲,緊接著,嘈雜的聲音一點點安靜下來。
風沁晚抬頭,順著眾人的視線望過去,隨即愣在原地。
一匹黑色的駿馬閑庭若步的穿過人流,馬體通身有黑,不見一絲雜色,唯獨眉心上方,帶著一棕火焰形狀的白色。
馬匹之上,男子一身白衣、墨發半盤,麵容在浣花樓光火的映襯下泛著點點玉色,俊美的不可方物。
男子修長的手指握著馬匹的韁繩,似乎是聽到了方才的議論聲,鳳眸微轉,薄唇輕揚,一舉一動皆是風一流雅致、一顰一笑暗含玩世不恭:“諸位說的可是我?”
清朗的聲音傳開,眾人精神一振,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風沁晚用力的掐了掐掌心,快速的回過神來:“沁晚見過傅公子,公子能夠應邀前來,浣花樓蓬蓽生輝。”
傅洛塵坐於馬上,訓練的極好的馬匹站在原處,任由眾人打量紋絲不動。
他唇角微揚,分明神色很是悠然,卻依舊有一股清貴之氣縈繞周身,讓人不由自主的受其震懾。
風沁晚正行拱手禮,卻不想一柄折扇探到麵前,而後輕輕地挑起了她的下巴。
她抬起頭,正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眸。
“出門迎客的小公子都是這般姿色,我倒是對浣花樓越發的期待了。”
風沁晚一愣,隨即若無其事的向後退了半步,笑的一臉明媚:“公子既然期待,那就請您下馬入內吧。”
傅洛塵勾唇一笑,翻身下馬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股瀟灑肆意之氣。
隨著他的動作,衣袍上用銀線繡著的暗紋帶起點點光亮,他下馬筆直而立,眾人僅僅是瞧著,腦海之中便不由的閃過幾個詞:
龍章鳳姿、芝蘭玉樹……
浣花樓前,眾多賓客讓開了一條道路,傅洛塵和風沁晚則站在道路的正中心。
傅洛塵打量著唇角含笑的風沁晚,眼底閃過一抹流光:鑲金嵌玉的盤子來了,還不快準備上菜?
“我瞧你這模樣倒也覺得順眼,前麵領路吧。”
“能讓公子覺得順眼,是秦晚的榮幸。”風沁晚眉眼之間滿是笑意,沒有絲毫被看低、冒犯之感。
傅洛塵隨著風沁晚走入了一樓大廳,後麵的客人這才敢小聲議論。
“你們瞧見了嗎?不愧是王府出來的,僅僅是在那站著,就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誰說不是呢?那位公子頭上戴著的玉冠乃是上等的金絲暖玉,據說是上供給皇上的,皇上又賞賜給了裕親王府,那位寵兒子的王爺便用這塊上等的金絲暖玉,幫傅公子雕琢了發冠。”
“你看一眼就知道?”
“金絲暖玉呀,那可是萬金難求的東西,當初有幸見過一眼,那光澤、那品相,絕對錯不了!”
“單單是一個發冠就價值連城了吧?”
有人站了出來,不屑地說道:“瞧瞧你們那點見識,隻認得出一個金絲暖玉雕琢的發冠,難道就沒看出那位傅公子身上穿的衣袍有何文章?”
“那衣袍瞧上去倒是平平無奇的,似乎是用銀線繡了圖樣,雖然在光火的映照下光輝燦爛,但應當也沒什麽特別的吧?”
“我家是做綢緞生意的,可是像傅公子衣袍上的料子卻從未見過,那料子瞧著平平無奇,可光芒比上等的綢緞更加溫潤,質地更加醇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貢品雲霧綃。”
“雲霧綃?”
“這雲霧綃要由高山雪域的寒蠶吐出來的絲織就,且那寒蠶必須飲清露、沐朝霞、食雲霧蘊養出來的天冰桑葉,三年方可織成一匹。那料子裁製成衣裳,可寒暑不侵,你們說是不是比那發冠珍貴?”
“嘶……”不少人暗暗的吸了口涼氣,“那位王爺還真是舍得呀,這樣好的東西說做成衣服就做成衣服了,若是我能夠得上一匹,那必須當成傳家的寶貝給供起來。”
“人家可是親王嫡子,那已經不是含著金湯勺出生了,那簡直是坐在了金山銀山上,哪裏還會在意這些?”
門口的議論之聲沒有影響到傅洛塵,此時他正似笑非笑地望著風沁晚,手中折扇微動,微風便輕輕的拂在了風沁晚的麵上。
“秦公子,這一樓的大廳為何叫明鑒廳?”
“入浣花樓,自然要問身份,觀人品,察長相,畢竟浣花樓中的姑娘也不是什麽樣的客人都招待的。”
傅洛塵修長的眉羽微微一挑,手中折扇刷的一下合攏,而後雙手微抬,麵對著風沁晚,含笑說道:“那你來瞧瞧,本公子如何?”
風沁晚暗暗的咬了咬牙:之前在園子之中見到傅洛塵,隻覺他一身清冷之氣,還想著來到浣花樓之後會不會一直這般表現,以至於冷卻了場麵,可如今再瞧,眼前的傅洛塵唇角含笑、鳳眸蘊情,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風一流雅氣,全然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有人評價傅洛塵,說他這個無雙公子是萬花一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傅洛塵眸光微微加深,唇角的笑意微收:“秦公子怎麽不說話了?是覺得我身份不夠高,還是人品不夠好,亦或者是長相逾不過眼?”
風沁晚用力的攥緊了拳心,傅洛塵如此表現,讓她頗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這場戲既然已經開鑼,那不管怎樣都要演下去。
風沁晚抬起眼眸,依舊笑而不語。
傅洛塵收回了手臂,衣袖晃動、光芒冷冽:“秦小公子怎麽不說話呢?難道說本公子已經差到讓你無話可說了?”
“恰恰相反,沁晚見到公子,便覺自慚形愧,滿心羞愧之下,已經不知如何自處了,哪裏還敢開口議論公子?”
“若我非要讓你說呢?”傅洛塵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