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請完了安以後,秦氏便讓她們各自離開。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衛瀾便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疑問:“小姐,您覺得夫人是不是在籌謀什麽事情?奴婢一看到她那臉上的笑容,便覺得後背生寒,而且之前的宴會上剛剛鬧了事,這會兒夫人便一片笑語嫣然了,總覺得是在醞釀什麽更大的陰謀。”

風沁晚輕笑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她有什麽陰謀呢,在相府的後院之中,總歸也不過就是那點算計罷了。”

“奴婢還是想不通,夫人都讓朝顏來教小姐規矩了,又為何非要你們待在一處學習呢?”

風沁晚眼神微微的動了動:“你可知什麽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難道夫人是想讓五小姐和六小姐她們對您心生嫉妒?從此以後對小姐針鋒相對?”

“到時候瞧瞧就明白了。”

一連等了兩日,教導規矩的嬤嬤們正式入了相府,落花台也被收拾了出來,隻留下了幾張簡單的桌椅板凳。

風沁晚將手中的書信寫好,仔細的封了口,交到了衛瀾的手上:“把這封信送往江南,仔細的交到秦叔的手上。”

“是。”

沒過多久,衛瀾便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小姐,公子那邊傳了信過來。”

“說什麽?”

“之前小姐在相府門口受到三小姐的為難,被強行檢查行李,那個時候便隱隱的有流言傳出,說是相府之所以匆忙接小姐回來,就是為了覬覦風家的產業,隻是相府這邊派人給壓下去了,沒有引發多大的波瀾。之後大小姐的生辰宴會,小姐又差點蒙受了不白之冤,本來公子想借著這個時機,徹底的踩一踩相府的名聲,可沒想到夫人那邊反應極其迅速,讓人準備了禮物,挨個的送到了參加宴會的各個府上,然後京城之中的百姓便開始稱頌婦人賢惠、大小姐端方……”

衛瀾一邊說著,一邊露出憤憤不平之色。

“明明是小姐受了委屈,可如今人人都稱讚夫人和大小姐宛若菩薩在世,真是讓人心中鬱悶。”

風沁晚輕輕笑了笑,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這有什麽的?皇上禦賜的字畫被毀了,最後不也是不了了之,隻罰了一年的俸祿嗎?”

衛瀾麵上的神色越發的低落了:“可是奴婢就是覺得不甘心,還以為這接連的兩次算計,怎麽也得讓相府吃點虧,可最後才發現,一點影響都沒有。”

風沁晚手中拿著剪刀,修剪著窗台上的羅漢鬆:“相府就像是一株大樹,別說眼下隻是碰掉了它幾片枝葉,便是一下子斷了它半麵根基,隻要調養得當,無需多久,依舊能夠變得枝繁葉茂。”

“那小姐,就沒什麽辦法了嗎?”

風沁晚將羅漢鬆斜出來的一個枝條剪斷:“能修剪的時候就剪點枝葉,能動土的時候就斬點根係,再不濟還可以動動樹皮,耐心的磨下來,這樹便是長得再茂盛,也勢必會受影響,更何況,相府這棵大樹中可是有不少想法各異的蛀蟲,還怕它出不了事?”

聽到這話,衛瀾立刻來了精神:“小姐說的是,如果那些蛀蟲也沒辦法把相府這棵大樹給鑽透了,小姐還有公子這把斧頭呢,到時候,管它什麽樹再高,一把斧頭全撂倒!”

風沁晚輕笑一聲:“方才前來給你傳話的,該不會是雲川吧?”

衛瀾立刻抿住了唇:“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除了雲川,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說出這般有意思的話來。”

“小姐可不要誇獎雲川護衛了,這話若是傳到公子的耳朵裏,奴婢擔心,以後沒人可以用這樣的話逗小姐笑了。”

“安心好了,雲川護衛和公子的感情哪裏有那麽薄弱?”風沁晚眼中帶著笑意。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風沁晚看向了朝顏:“去瞧瞧。”

“是。”

沒多會兒,朝顏趕了回來:“回稟小姐,是夫人在處置府中的下人。”

“哦?可是因為絲線出問題之事?”

“是,正院那邊對外宣稱,姨娘們手中的絲線之所以出了問題,是因為負責采買的管事粗心大意、貪圖錢財,私下裏收了賄賂,讓人以最劣等的絲線頂替了平時采購的貨源,所以才險些釀成了大禍,因此夫人下令,管事和他的娘子就地杖殺,管事的兒子和兒媳被打了三十板子,直接發賣了,連管事的小孫子都沒有放過。”

風沁晚眼中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帶著寒意的嘲諷:“夫人的手段可真是夠雷厲風行的,這才幾日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後院之中的那些姨娘們可接受?”

“夫人在後院之中威嚴深重,又深得老爺的信任,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說的也是,時辰不早了,我們去落花台學規矩吧。”

“是。”

衛瀾和朝顏陪著風沁晚來到了落花台,此時秦氏請來的兩個嬤嬤已經在房間之中等候了,見到了風沁晚,嚴肅的麵容行禮:“見過四小姐。”

“兩位嬤嬤不必多禮。”

蘇錦和蘇綰也走上前來,與風沁晚互相見禮,兩人似乎已經經過了簡單的教導,行禮的動作比之前多了些規矩。

很快蘇虞也趕了過來,兩個嬤嬤麵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按照規矩行禮之後便開始教導禮儀規矩。

風沁晚由朝顏單獨教導,朝顏顧慮著她的身體,讓衛瀾端來了茶水和點心,讓風沁晚在座位上瞧著,她則站在前麵一邊講解一邊示範。

另外一側,蘇錦和蘇綰等人都看呆了。

她們要跟著嬤嬤一遍一遍的練習行禮動作,而風沁晚就隻是這樣瞧著就好了?

“咳咳!”其中一個嬤嬤察覺到了蘇錦和蘇綰愣神,不由重重的咳嗽了兩聲,“五小姐、六小姐,對於女子而言,好的規矩、禮儀方能夠體現上等的身份和教養,學習的時候要專心致誌,切莫辜負了這樣大好的機會。”

蘇虞練習結束站起身來,聽到這話,柔聲開口:“五妹妹、六妹妹,你們也別怪兩個嬤嬤說話語氣生硬,她們兩位從宮中退下來,不知道多少人家爭著搶著要請呢,兩位嬤嬤的規矩禮儀都是最周全的,跟著她們好好學習,定然會受用終生。你們就不要去看四妹妹了,四妹妹是身體差,我們也要多多體諒才是。”

風沁晚聽到這話,放下了手中的點心,拿著絲帕擦幹淨手指,望向蘇虞和蘇錦等人的目光中帶了些羨慕。

“多謝大姐理解我,我也想好好的練習,隻是這身體狀況不允許,能有什麽辦法呢?”

朝顏上前,察覺到風沁晚手邊的茶盞有些涼了,連忙示意衛瀾重新更換了一杯:“小姐也不必過於緊張,對於許多人來說,規矩自然是越周全、越細致才好,可是公子說了,小姐自己的健康、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地位低的人規矩周全才能不出錯,若是地位高了,便是絲毫規矩不懂,又有誰敢說什麽?

風沁晚抿住了上揚的唇角,眼中卻是有笑意克製不住的盛放:“公子就是想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