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沁晚隨著傅洛塵一並出了門,又目送著他離開,這才收回了目光。
前院的空地上,蘇襄被兩個嬤嬤押著跪在地上,雙手被兩人死死地抓住抬起,另外兩個嬤嬤一人拿著一尺多長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掌心。
每打一下,蘇襄便痛得一哆嗦,卻死死的咬著牙沒有叫喊出聲。
察覺到風沁晚的注視,蘇襄緩緩地抬起頭來,眼前的發絲被冷汗浸透,顯得有些淩亂,也讓那一雙帶著恨意的眼睛越發的冷意滲人。
衛瀾瞧見蘇襄被罰,隻覺得滿心痛快,笑著就要開口:“小姐……”
風沁晚轉頭瞧了她一眼,目光帶著些嚴肅。
衛瀾連忙收斂了表情,學著朝顏的模樣垂著頭,站到風沁晚的身後不敢再做聲。
風沁晚目光平淡的掃了一眼蘇襄,隨即邁開步子向著浮玉園而去。
“唔……”蘇襄心中不甘,猛地一掙紮,手持著戒尺的嬤嬤力道更重,啪的一下打下去,手心立刻便多了一道青紫的血痕。
蘇襄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覺得這一下幾乎將自己的手骨給敲斷了。
風沁晚!
今日之仇,我蘇襄記下了,來日必報!
回到了自己的園子,風沁晚看向衛瀾,眼神之中帶著些無奈。
“都告訴過你了,在外麵說話做事,一行一動都要注意,千萬不可讓人抓住把柄,怎麽就不聽呢?你方才若是笑出來,信不信立刻就會傳到夫人的耳朵裏?眼下她拿我無可奈何,可是對付你卻是不費什麽心思。”
衛瀾吐了吐舌頭,連忙乖巧的站到了風沁晚的身邊,幫著她將身上略顯沉重的衣衫換了下來。
“奴婢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不要隻把這話聽在耳朵裏,也要把它記在心上。”
“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記好的。”
風沁晚瞧了瞧朝顏:“平日裏多教著她一些規矩,板一板她這樣的性子。”
朝顏連忙點頭答應:“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看護好衛瀾的。”
前廳之中,蘇漢章揮手讓下人退了下去,而後目光嚴肅地望向了秦氏:“那絲線是怎麽回事?”
秦氏連忙鎮定下表情:“老爺,我也不知道,還要問過采買的管事才能清楚。”
“你確定不知道?”
秦氏麵上帶著難過之色,仿佛不相信蘇漢章會因為這件事情質疑自己。
“老爺,我平日裏是如何對待府中的姨娘和庶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麽會突然生了要害他們的心思?再者說,我若真的想害他們,府中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庶出的子女平安長大?”
蘇虞連忙上前扶住了秦氏的手臂:“父親,母親之前專程去了臨平接四妹妹,之後又忙著準備我的生辰宴,根本沒有心思管後院之中的事情,父親真的誤會母親了!”
蘇漢章聽到這話,眉心緊緊一皺:“今日的事情,相府丟了極大的臉麵,我也是太過生氣了,所以才沒有分辨清楚。”
秦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老爺生氣也是應當的,府中的後院出了事,我這個當家主母自然也是有責任的,老爺放心,我這就把府中負責采買的管事,以及那些姨娘們的院子全部搜查一遍,一定會找到線索,查清楚事情經過的。”
“好,還有,對於蘇襄等人,夫人也不可太過心軟,該管的就要管,該教的就要教,再不可讓她們鬧出這般丟人現眼之事!”
“是,請老爺放心,明日我便會請嬤嬤入府,好好的教導她們規矩。”
“嗯,今日出了事,給各個府上準備上一些致歉的禮物,不必太貴重,但是要合乎他們的喜好,一來是彌補一下今日宴會不歡而散的過失,二來也是讓他們收斂一下自己的口舌,不要讓外麵流傳出什麽不好的是非來。”
“是,請老爺放心,我回頭便擬定單子,讓老爺過目之後,盡快地讓人送出去。”
“好,我要去見一見三皇子,聊一次江南一行,你們讓人把府中收拾一下。”
“是。”
蘇漢章快步離開,秦氏坐到了椅子上,眼神中的怒火一點一點的燃燒了起來,最終變成熊熊火焰。
她一把抓住桌上的茶盞,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蘇襄這個賤婢!”
茶水四濺,有一些茶漬沾染到了蘇虞的羅裙。
蘇虞垂眸看向自己精心準備的衣裳,再瞧一瞧那一點茶漬暈開的深色痕跡,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再如何華美的羅裙,有了這一點點髒汙,便如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完美……”
她好好地生辰宴,就這樣被硬生生的攪和了,她長達半年的準備!她一鳴驚人的機會!
秦氏回過神來,連忙拉住了蘇虞的手:“虞兒不必難過,今日的事情雖然有所缺憾,但與你毫無關聯,三皇子那邊必定會理解的。”
蘇虞眼眶之中帶了淚珠:“母親,我沒有受到牽連,可是我也看得明白,底下不少人根本沒有相信父親之前的說辭,他們分明是懷疑母親您呢!您和女兒乃是休戚一體的,您的名聲若是有了絲毫的髒汙,那女兒心中又怎麽會好過?”
聽到這話,秦氏對蘇虞的恨意越發的濃重了:“你放心,母親一定會將今日的這一點汙穢洗得幹幹淨淨!”
“母親,今日的事情真的是三妹妹一時衝動嗎?”
“你信?”秦氏冷笑一聲,“蘇襄平日裏做事是有些冒失,可也不會如此不計後果。而且她之前指責風沁晚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堅定,根本不像是衝動為之,我懷疑那賤婢分明是被旁人下了套!”
“母親指的是……四妹妹?”
“除了她這個惹事精還能有誰?以往舉辦過那麽多次宴會,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差池,怎麽她來了,這第一場宴會就鬧成了這般?”秦氏目光淩厲,“虞兒,接下來的事你不必管,隻要好好的聯絡好三皇子那邊就行了,別管是蘇虞還是風沁晚,她們都交給母親處置就好。”
“多謝母親為女兒百般思量。”
“這還不是應該的?”
秦氏抬手輕輕的撫了撫蘇虞的發絲,眼底帶著陰霾:不僅僅是風沁晚,還有蘇錦和蘇綰,這兩個平日裏看著老實,沒想到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養了那麽久,竟然敢在關鍵時刻反咬主子一口,既如此,那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相府之中很快便安靜下來,風沁晚喝完了藥,朝顏便輕聲開口:“小姐,今日煩亂了一天了,是不是早些到**歇著?”
“不必了,我還要等等人。”
等人?
衛瀾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小姐,難不成公子和您約好了,今天晚上會過來?”
風沁晚輕輕地瞪了她一眼:“你把相府當成什麽地方了?這裏可不是風家,公子哪怕是有再多的能耐,也不可能在相府後院輕易來去。”
衛瀾滿心的遺憾:“那小姐是在等誰啊?”
話音剛落,一名帶著兜帽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門口。
風沁晚目光中笑意一閃:“這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