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正事,風沁晚瞧著眼前的齊蘊升,不由得好奇詢問:“齊叔方才穿著袈裟、敲著木魚的模樣和正經的僧人沒有絲毫的區別,平日裏可否也是誠心禮佛?”
齊蘊升哈哈一笑:“之所以那麽像,是因為我還年少的時候,當過一陣子的和尚。”
“和尚?”風沁晚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濃。
“小的時候出生貧苦,家裏沒有東西吃,聽說在寺廟之中出家就可以養活自己,所以就去當了和尚。”
齊蘊升看向風沁晚的眼神越發的滿意了,平日裏要和雲川說自己的事情,那小子就跟又長出來一雙腿似的,跑得飛快,難得風沁晚有耐心。
“那後來怎麽就不做了呢?”風沁晚目光清透。
“後來吃的太多了,廟裏的主持說養不了我,就讓我下山去化緣,我發現下山化緣還是吃不飽肚子,聽別人說參軍可以管飽飯,所以我便上了戰場,在戰場之上才有幸結識了王爺,到了王爺的麾下聽差。”
“我看齊叔目光矍鑠、神采非凡,身姿矯健,但是每一步落地卻極輕,顯然是有極佳的功夫在身的,有如此本領,在戰場上也必定能夠屢建奇功,可齊叔卻沒有官職在身,反倒是跟在了王爺的麾下聽後差遣,其中必定是有說不盡的淵源,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齊叔定然是性情忠厚、知恩圖報的性情。”
齊蘊升看向風沁晚的眼神滿是欣賞:“風姑娘果真是玲瓏心思。”
難怪公子眼巴巴的跑到臨平來,命都去了大半條也要把人給收攏住,美貌的女子有許多,可是既美貌又心思玲瓏、可人胃口的,那就不好找了。
“今後還要齊叔多多照顧,若是沁晚有什麽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齊叔包涵。”
“風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你既然也隨著公子稱呼我一句齊叔,那今後就是自己人。你別看著公子平日裏性子嚴肅,可是對待自己人那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風沁晚轉頭望了望傅洛塵,想到了契書上的內容,連忙露出了一個略顯羞赧的笑容:“我知道的。”
齊蘊升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王爺來的信裏怎麽說公子還沒有成功追求的風姑娘呢,如今瞧著,這不是郎有情、妾有意?
傅洛塵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齊叔,夫人和沁晚到山上來是為了祈福的,安靈寺原本的主持呢?”
“我之前當和尚留下了些人脈,我推薦他到其他的寺廟當中掛單了,反正這安陵寺也沒什麽香火,支撐不了多長時日了。”
傅洛塵失笑:“齊叔不管走到哪裏,都有朋友。”
“那可不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與人為善,自然交友廣泛。”齊蘊升站起身來,“夫人和風姑娘先在這裏坐著,我現在去膳房之中,親手給你們做些素齋來嚐一嚐。”
沈月連忙起身,搖頭拒絕:“齊大人不必如此。”
“我比夫人虛長了幾歲,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話,可稱呼我一聲齊大哥,我可不是什麽大人,就隻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普通人罷了,之前向夫人和風姑娘開了玩笑這會兒去做一頓飯,全當作賠禮了。”
齊蘊升說完,直接轉身便向著膳房的方向而去了。
風沁晚看向了傅洛塵:“傅公子,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
“齊叔雖然不做和尚許多年了,但是他心中一直記著當年在寺廟之中得以活命的恩情,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吃素,尤其是做的一手好素齋,我們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到了此時此刻,風沁晚心中因為齊蘊升開玩笑而升起的那一絲不悅,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反倒是覺得像他這樣的性子十分難得。
想到這裏,風沁晚不由得抿了抿唇:“難怪齊叔能夠交流廣泛,說話做事的風格實在是讓人心中熨帖,挑不出絲毫的錯誤。”
傅洛塵想起方才風沁晚和齊蘊升說話的模樣,鳳眸之中閃過一抹笑意:“你不也是一樣嗎?”
“我?”
傅洛塵端起茶盞來,輕輕地抿了一口:“齊叔輕易不下廚,哪怕是我父親想要吃上他做的一頓素齋,也需要等待機緣,如今他主動下廚,可見對你印象極佳。”
剛才他才意識到,隻要風沁晚願意,她可以討任何人的喜歡,也難怪自己沉迷的那樣快。
齊蘊升的手藝果真是頂級的,一頓素齋吃的幾人心滿意足。
吃完了東西,沈月便回禪房之中休息,風沁晚找到了傅洛塵,心中有些疑問還是要問清楚。
此時已經入夏,粗壯的銀杏樹枝葉濃密,鬱鬱蔥蔥,偶爾幾隻山雀飛來,停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著,讓寧靜的午後多了幾分熱鬧。
“公子,那盞長明燈是公子供奉的?”
傅洛塵捏著折扇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坦誠的點了點頭。
“那次來見你,本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來的晚了,你已經隨著安平王下了山,本來隻是想給令尊上柱香,可又覺得單單是上香還不能夠表達心意,所以便想著供奉一盞長明燈,為令尊祈福。”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明確自己對風沁晚的心思,很多事情卻已經下意識的做了。
風沁晚點了點頭:“那本賬冊到了公子的手中,必定能夠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河道上貪慕的銀子能夠追回,可以更好的修繕河堤,保衛百姓安寧,我父親的心願也算是達成了,再加上如今高家已經伏法,父親九泉之下應該也能夠得到安息,多謝公子對我父親的敬意。”
傅洛塵指尖微微一動,手中的折扇被他捏的嘎吱一響:他方才所說的心意是對這風沁晚的,可沒想到,她直接給誤會成了對風崚的敬意,這可真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應該的。”
“公子,我方才就有些好奇了,齊叔稱自己為無垢大師,可是年少出家的時候有了這麽個法號?”
她之前送沈月回禪房休息的時候,正好看到雲川跟在齊蘊升的旁邊笑嘻嘻的叫他這個稱號,惹得齊蘊升氣急敗壞的要上前揪他的耳朵,這讓她心中有些好奇,難道這個法號還叫不得?
今後要一起相處共事,多了解一些,以免犯了忌諱。
傅洛塵輕笑一聲,眉眼之間閃過一抹柔和之色:“我也是聽父親說的,齊叔的武功極佳,可是不知道從哪裏聽的那些個闖**江湖的俠客故事,說但凡俠客都有自己的一些習慣,所以他便開始在戰場上堅持殺敵不沾血,剛開始的時候吃了許多的苦頭,鬧了不少的笑話,還因此受過傷,很多戰友便笑話他,說幹脆取一個無垢的封號得了,假裝自己幹幹淨淨就是了。”
“那後來呢?”
傅洛塵笑意一濃:“後來……無垢這個稱號就變得名副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