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風沁晚早早地起身,傅洛塵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公子,我現在收拾一下便去縣衙,公子再睡一會兒吧。”
“你去收拾吧。”
雖然說在房間之中給風沁晚單獨安排了床榻,可到底男女有別,傅洛塵又讓雲川將旁邊的房間也收拾了出來供風沁晚洗漱更衣之用,床榻隻用來守夜。
風沁晚疊好了被子,便去隔壁梳洗,而後拿出了小箱子,掏出了一整套的胭脂水粉,對著鏡子仔細的描畫起了妝容。
這一次是去公堂之上和雲家對峙的,身為在這次浣花樓中最無辜的受害者,這妝容需要楚楚可憐,但是這可憐之中卻不能帶著蒼白和弱氣,不然就顯得沒有底氣。
所以風沁晚將眉毛的顏色描畫的黑了一些,眼眸卻依舊清透水潤,眼尾用胭脂輕輕的點了一絲暗紅,如此一來,要嚴肅的時候,眉羽間帶著一絲英氣,要示弱的時候,眼角沾點水光就可憐至極。
正可謂,進可攻,退可守,完美!
風沁晚用細小的刷子仔細地將妝容收拾好,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從旁邊的首飾盒中挑選了一隻素雅的卷雲釵,仔細的插入發間。
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風沁晚連忙抬頭,正看到倚靠在窗邊,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傅洛塵。
“公子,您不是繼續睡了嗎?怎麽這會兒又出來了?”
“你讓我睡,我又沒答應。”
傅洛塵慢慢的走入了房間,隨即腳步一頓:他在園子之中不常住,房間雖然沒有空置著,但是各類擺設卻極為簡單。
如今風沁晚住過來不過兩三日,房間之中卻已經添置了不少的東西,瞧上去多了幾分溫馨可愛。
“我覺得你今日這妝容……”
風沁晚站起身來,清透的目光落在了傅洛塵的身上:“公子想說什麽?可是我這妝容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倒也不是。”
傅洛塵也說不上為什麽,剛剛依靠在窗口,看這風沁晚一點一點的上妝,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子的妝容描畫起來如此的繁瑣、麻煩,可他在一旁瞧著,卻又覺得怎麽都看不夠。
看著她的妝容一點一點的畫完,看著那張原本便美麗的麵容變得越發精致無瑕,他竟有種舍不得讓外人瞧見的感覺。
風沁晚有些摸不清傅洛塵到底是如何想的,可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她也該前去縣衙那邊,於是便出聲告別:“公子,我現在就要去縣衙了……”
傅洛塵點了點頭,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那就走吧,馬車都已經備好了。”
風沁晚和傅洛塵一並上了馬車,心中仍舊有些忐忑:“公子,待會兒到了公堂之上,公子不必為我辯駁什麽,我自然會讓雲家無計可施。”
傅洛塵倚靠在車壁上,眉心微微地蹙了蹙,隨即便閉目養神,沒有作聲。
風沁晚輕輕的抿了抿唇:怎麽總覺得傅洛塵在生悶氣呢?
公堂之上,趙義一身鬆鶴紋官袍正義凜然坐於堂上。
風沁晚和傅洛塵走進來的時候,雲裘和雲廖也正一並被帶上堂來。
相比較於幾日前,雲裘和雲廖兩父子瞧上去蒼白憔悴了許多,依舊穿著之前的衣裳,上麵的額血跡都還帶著,尤其是雲裘,肩膀處的傷口隻是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衣衫上仍舊有血跡浸出來。
瞧見了風沁晚,雲裘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陰婺,那目光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雲廖同樣滿眼恨意,死死的緊咬著牙關,克製住自己的表情。
風沁晚對著兩人輕輕的挑了挑眉梢:看來這父子兩人把自己恨得不輕啊,既然如此的話,那再多恨上兩分又如何?
於是,風沁晚立刻抬起衣袖遮了下臉頰,輕輕的向後退了半步,原本明媚的目光頓時惶惶不安起來,貝齒輕輕的咬了下嘴唇,在花瓣一邊的唇邊留下了淡淡的印跡。
看到這一幕,趙義目光一寒,聲音冰冷的說道:“堂下嫌犯,見到本官還不快行禮?”
沒事嚇唬什麽人?
雲裘和雲廖不得不克製心中的恨意,上前對著趙義跪地行禮:“見過趙大人。”
趙義望向了傅洛塵,卻是沒有起身:“傅公子,今日乃是本官開堂審理浣花樓失火一案,公子的身份尊貴,可也不應該參與到案件的審理之中,還請公子回避。”
傅洛塵對著趙義拱了拱手:“趙大人,我這次前來公堂,並非是以裕親王嫡子的身份幹涉大人審理案件,我不過隻是一名簡簡單單的證人罷了。”
趙義有些驚訝,隨即點了點頭:“那是本官誤會了。”
雲裘滿臉的不讚同:傅洛塵明顯是偏幫著風沁晚的,有他在,這樁案子還能公正的了?
“趙大人,如此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趙義語氣公正:“傅公子前去浣花樓中救過風沁晚,見過當時的案發場景,自然也能夠算作是證人。”
雲裘咬了咬牙,眼神越發的陰沉:原本想著處置一個風沁晚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可如今卻是一頭撞在了刀尖上,直撞的自己頭破血流,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的認下。
礙於傅洛塵的身份,再加上他身上帶著傷,趙義讓人搬來了一張椅子,讓他坐在了側麵的位置上。
“風沁晚,那日案發之時究竟發生了何事,你細細的道來。”
風沁晚距離雲家兩父子遠了一些,這才鬆了口氣,緩緩的開口說道:
“趙大人,浣花樓中之所以著火,是雲翰往樓下扔的蠟燭,至於樓下的裝飾為何被抹了桐油,變得格外易燃,那也是雲翰自己做的。”
雲裘驟然抬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著風沁晚:“風沁晚,你應當知道死者為大,如今雲翰都已經死了,你為何還要往他的頭上潑髒水?”
風沁晚微微用力地抿了抿唇:“雲家主,你現在恐嚇我有什麽用?難道人死了你才想起來要疼惜這個兒子?”
“雲裘,本官在問風沁晚,你在一旁保持安靜,不要讓本官責罰於你。”
“……是。”雲裘不安心的應聲。
風沁晚又距離雲家父子遠了一些,才接著開口:“趙大人,您也知道,浣花樓是迎來送往的地方,所以來者是客,不容拒絕。早先,雲翰找到我,說是有件事情要在浣花樓裏談,讓我那日不要接待其他的客人。”
“我並不想同意,可是大人也清楚,這段時間雲家對於風家各種打壓,我又不敢輕易得罪,最後不得不同意下來借出浣花樓,而且為了保證樓裏姑娘們的安全,將她們安排到了旁處,自己一個人等候在浣花樓中,卻沒想到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