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寒手臂驀然一僵,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

因為他突然的動作,風沁晚搭在他脈門上的手指一動,滑落到了一旁。

“抱歉,”葉落寒強壓下心頭的寒意,歉然地對著風沁晚說道:“姑娘剛才說的那些症狀,和我父親過世之前一樣。”

“葉公子的父親也是如此過世的?”

“是,所以才會有許多大夫懷疑,葉家是不是遺傳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病症。”

“哪裏是什麽遺傳,分明是葉公子的父親也被人害了。”

風沁晚語氣篤定。

“公子,這種毒隻有在最開始入體的時候,能夠讓人通過脈象診斷出來,之後便會變得無聲無息。公子剛開始身體不適,恰逢府中出了事情,耽擱了公子診斷出中毒的機會,公子不妨好好查一查。”

葉落寒收回手臂,衣袖之下緊緊的握緊了拳心:“多謝姑娘提醒,我父親從得病到過世,一共是十年時間,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葉公子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克製毒素蔓延,等找到了解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風沁晚眉心緊皺,這種毒藥她隻在醫書上看過,據說是前朝流傳下來的秘藥,已經多年沒有現世過了,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毒。

“找了那麽多大夫,其中不乏有國醫聖手,可那些人卻連這種毒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想要找到解藥,必定極為困難,還請風姑娘告知我能活多長時間,如此許多事情才能做安排。”

葉落寒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神色一點一點的恢複了平靜。

看著他的那雙眼眸,風沁晚隻覺心頭一痛,那雙眼睛不見絲毫的怨對和憤恨,仿佛一片萬裏無雲的碧空,哪怕經曆了被人下毒,即將時日無多的陰霾,也依舊無法讓那雙幹淨的眼睛染上塵埃。

“葉公子,你的身體底子並不算好,再加上這些年喝了不少的湯藥,各種藥性駁雜,也造成了不小的負擔,葉公子如果好生保養的話,應當還有三年時間。”

“三年……多謝風姑娘告知。”葉落寒麵上帶起了一抹微笑,“本想著前來見風姑娘一麵,一是告別,二是履行之前的諾言,沒想到得了姑娘如此大的一個恩情,在下若是有什麽能為姑娘做的,還請姑娘坦言告知。”

風沁晚輕輕的抿了抿唇,蒼白的唇色略微好看了一些:“葉公子,既然知曉了是有人對你下毒,而且令尊之死也存有蹊蹺,難道公子不想查明真相報仇嗎?”

“真相自然是要查的,但這三年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查出來。”

“我願意幫助公子。”

“多謝風姑娘,不過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葉落寒站起身來,“今日打擾姑娘了,告辭。”

“葉公子!”風沁晚皺起眉心,“公子,我真的可以幫你……”

葉落寒回眸,拱手行禮道謝:“多謝姑娘好意。”

看著葉落寒離開的背影,風沁晚眉心皺得更緊。

“小姐……”衛瀾在一旁出聲,“葉公子不想讓小姐參與到這些事情之中,應該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我明白。”

當初,葉落寒強忍著病痛煎熬,也願意給她一件披風避體,他是一個溫柔克製到了骨子裏的人,這樣的人,唯恐自己有一絲一毫行差就錯,連累了旁人。

風沁晚坐在原地思量了片刻,抬起頭來看向衛瀾:“衛瀾,你原本是傅公子身邊的,驟然調到我的身邊來伺候,必定有許多不適應吧?”

“奴婢是下人,原本的主子是傅公子,便對主子盡心盡力,如今傅公子把我安排到了小姐身邊,那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絕不會生出絲毫的二心。”

“好,我信你。所以這一次葉公子真實的身體狀況,你就不要回兵給傅公子了,他之所以選擇在我回到風家之後單獨跑這一趟,便是有隱瞞之意,他不想讓傅公子額外分心。”

風沁晚一歎,自己的恩人實在太過心善,如何能讓人放心的下呢?

衛瀾連忙應下:“沒有小姐的允許,奴婢是不會私自傳消息的。”

風沁晚輕輕一笑,絲毫沒有把這話當真:“對了,我不知道傅公子有沒有和你說過,這一次我對他有救命之恩。”

“奴婢知道,此次危難多虧小姐急中生智。”

“傅公子說過,這份救命之恩可以讓我好生用一用,你覺得如何?”風沁晚眼神落在衛瀾的身上,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衛瀾是一個眼線,她要確保這個眼線不會壞了她後續的安排。

“小姐,奴婢隻是一個下人,負責按照小姐的安排行事。”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衛瀾,你我之間能有今日一場主仆情分,也算是有緣,隻需要你按規矩行事,我便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奴婢多謝小姐。”

“你去一趟浣花樓,把秦叔和雲七叫過來。”

“是。”

風沁晚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原本她想著穩紮穩打,先一步一步的將臨平徹底的穩固好,進而在江南發展勢力,最終把勢力的影響擴展到京城,這個計劃需要耗費她兩年多的時間,可如今,她要將這個計劃的進程加快一些。

她要盡快地前去京城,幫葉落寒查清楚謀害他的人,順便找到解藥。

衛瀾身有武功,行動起來十分迅速,很快秦華年和雲起便來到了風沁晚的麵前。

“奴才見過小姐。”看到風沁晚難看的臉色,雲七滿心皆是擔憂。

風沁晚點了點頭,示意雲七起身,然後看向了秦華年:“秦叔嘴上怎麽都起泡了?”

“小姐,今後您可不能如此冒險了,秦叔年紀大了、心髒也不好,小姐若是再這樣折騰兩次,秦叔就要先一步去見老爺了。”秦華年坐到椅子上,一副虛弱不已的模樣。

風沁晚不由得笑出聲來:“秦叔身體康健、無人可比,什麽時候心髒不好了?”

秦華年看這副樣子沒用,連忙坐直了身子:“自從知道小姐有可能出事,我便在臨水邊上搜尋了一晚上,這不嘴上都急得起火泡了。”

“是我讓秦叔擔憂了。”

“擔憂不擔憂的不要緊,小姐沒事就好。”秦華年心有餘悸,“小姐,您是沒看到,昨天晚上花神節聚集了許多人,卻有五六人身上突然著火,瘋狂的跑動自救,使得不少百姓都受到了牽連,燒死了十二人,還有二十多人身上受傷輕重不一,如今趙大人那邊都快忙瘋了。”

“可有查到那些人身上為何突然著火?彼此之間又有什麽聯係?”

“據說查到現在,一無所獲,而且最開始身上著火的那幾個人都被燒死了,幾乎沒留下什麽線索。”

“看來這背後之人布置的真是周全。”

“小姐,這種種布置,為的就是對付那位傅公子吧?”

“嗯。”

“為了對付傅公子,一人卻傷害數十人性命,這幕後黑手可真是夠心狠手辣的。”

“在有些人眼中,人命曆來都是如草芥的。”

相府如此,受到相府支持的三皇子亦是如此。

可偏生就是這樣斷絕人性,手辣心狠之人才能站於高處,上天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