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縮在牆角無半分睡意,窗外又傳來一聲輕歎。

“何人?”我飛速衝出去,卻隻看到了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

翌日,人們再次議論紛紛:

“我昨夜又看見了那道鬼影。”

“我也看到了,就在那個窗口。”有人指了指我所在的房間。

“我這次看得清楚了一些,好像是一個老鬼。”

“怎講?”

“那鬼的臉很蒼老。”

“啊?不會是她的鬼娘回來看她了吧?”

幾個女人起哄似的發出一串尖叫。

“怕什麽?她那娘活著時被咱們壓製得服服帖帖,死了還能攪動起什麽風浪?”

這時,我推開門走出來。

我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你們許是沒聽到過鬼的詛咒吧?”

人們不知其所言,麵麵相覷。

“我聽到過,”我的笑容愈演愈烈,那詭異之深令人不寒而栗,“就在昨夜那鬼附在我耳邊說:欺負我之人、咒罵我之人都活不過今夜。”

“你嚇唬誰呢?你以為我們真的懼怕鬼神?你那個娘活著時便擅於裝神弄鬼,一個老鬼我們收拾得了,你一個小鬼能奈我如何?”

“那便走著瞧吧!我等你們慘死的消息。”我淡淡說道。

他們以為這是**裸的挑釁,便衝過去將我再次暴揍了一頓。

夜,安靜地好似一潭死水,人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漸漸入眠。

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天際,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人們紛紛來到院中,聽一名女子癲狂地呼救。

人們衝入房間才發現那張大通鋪之上是一排死屍。那些死者表情猙獰,好似在死前遭盡了非人的折磨。

“來自鬼的詛咒!她們死於鬼的詛咒!”那名癲狂的女子逢人便說。

我走向門口,任夜風吹亂發梢。

翌日清晨,那名女子衝入我所在的“鬼屋”,那裏陰冷逼仄、淩亂不堪,空氣中摻雜著黴味、血腥味,不似鬼屋,更似地獄。借著一縷昏暗的光線,她辨清了牆角處正縮著一個人影。

女子的情緒被震驚與恐懼衝擊著,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二小姐,多謝您不殺之恩!”

我緩緩開口道:“這位姐姐叫什麽名字?我尋你好久了!”

女子的情緒愈發激動,她將頭狠狠地砸在地上:“我有一位老母久病不起,我要留著這條賤命盡孝床前。二小姐,我這一生沒做過壞事,求您留我一條賤命吧!”

我起身走向門口,將女子攙扶起來,“我認得你的聲音!在我被他們欺負之時,是姐姐你出麵相勸,又是你親自幫我浣洗汙衣,我隻會感恩你的好,又怎會忍心傷你?”

女子驚訝地望向我,她許是在想:麵前這位被世人妖魔化的千金小姐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

“姐姐叫什麽名字?”我再次問起。

“我叫禾秀。”女子怯怯地答道。

我牽過禾秀的手,柔聲道:“那些人非我所殺,我一介弱女子幹不了如此驚天動地之事,你無需怕我。”

禾秀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她們轉身時才發現院子裏已站滿了人。兩名仵作自出事的房屋走出來,皆是一臉凝重。

有人指著我與禾秀喊道:“這兩人皆有嫌疑,一個是與死者同屋之人,另一個是與死者結了仇怨之人。”

仵作朝出事的房屋回望了一眼,對眾人說道:“那些人皆是死於自戕,與他人無任何關係!”

眾人紛紛質疑:“什麽?又是自戕?她們昨個白日裏還好好的,怎麽到了夜裏便要自戕?”

我走過來對仵作說道:“我同你們去一趟吧。”

兩名仵作異口同聲地回答:“你毫無嫌疑,又何必白跑一趟。”

我微微一笑,轉身往屋裏走去。

望著我的背影,圍觀的人們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一位女子的身體抖若篩糠:“我也曾用繡花針紮她,該不會也遭報應吧?”

另一位女子卻強悍地說:“我辱罵過她,還用棒槌狠狠地打過她,還不是好好地活著?下次若看她不順眼,我還是會教訓她一頓,她一個沒有親人庇護的臭丫頭能耐我何?”

有人小聲提醒道:“噓,千萬別讓她聽見!”

女子有意將嗓門高高亮起:“我怕什麽?鬼的詛咒?你們相信嗎?我可不信!那些人的死定是與她有關,待我查出一點蛛絲馬跡,定親手將她押往刑獄!”

陰暗的“鬼屋”裏,我閉目塞聰,努力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得平和一些,再平和一些。

夜,比往常更要安靜許多。一聲刺耳的尖叫如驚雷般炸入我的夢中,我瞬間醒來、冷汗淋漓。

白日裏那個說盡硬話、狠話的女子終是遭了橫禍,暴斃於午夜。

人們恐慌至極,皆呆立在原處,不敢散去,更不敢有半分言語。我的呼吸分外急促,我捂住胸膛緩緩滑坐在地上。

我回望“鬼屋”,此刻,我深深感覺那個屋子充滿著妖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