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一聲:“我這一生諸多磨難，又有什麽世麵是我未曾見過的？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這次不一樣！有本王在，定不讓你遭受半分傷害！”
話音剛落，一片喊殺聲襲來。
他們嘴裏叫囂著:“殺了那個妖女！”
一道劍影迎空劈來，被蘇言塵揮手擋了去，“本王在此，誰敢造次？”
那些人一怔，麵麵相覷。
其中一個人衝著蘇言塵拱手抱拳道:“我們是為民除害，隻殺此妖女，不殺無辜之人，請好漢行個方便！”
我這才明白，那些人是衝我來的。
我冷冷望著那片黑色衣影，嘲弄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怎憑空惹來這般仇視？莫不是你們恨錯了人？”
有人喊了一嗓子:“你是柳綃玥，我自然認得你！你化作灰，我也認得出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
“柳綃玥，我們與你不共戴天！”
“你用妖術滅了我的弟兄們，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不等他們將話說完，蘇言塵便擋在我的前處，“冤有頭債有主！這位姑娘不是柳綃玥，你們認錯了人！”
“你若一心護著這妖女，那便得罪了！”
那些人揚起長劍，向我們砍來。
我怔在那裏，紋絲不動。
妖術，妖術，妖術！
我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話語，直到天旋地轉。
……
塞外，狂風烈烈。
人們望著塵土飛揚的前方，呆若木雞。他們不知敵人為何在瞬間消失於無形。
仿佛先前對麵傳來的號角聲、喊殺聲都隻是幻影。
一浪又一浪的風沙被高高卷起，彌漫著整個天空。
有琴聲幽幽地傳來，婉轉、悠揚、絲絲繞繞地纏入每一個人的耳膜。
人們紛紛丟下武器，貪婪地吮吸著空氣中彌漫的奇香，任自己在這虛幻的世界裏眩暈、沉淪。
突然，五彩之色自天空中流淌而下，將天與地籠罩成一體夢幻。
他們的麵色變得祥和、愉悅，仿佛置身於最美好的夢境，在那裏有自己最渴望重逢的親人，最期待得到的生活。
五彩之色漸漸消散，一道紅光翩然而至，拂過每一個人的頭頂。
身著紅衣的我在空中翩翩起舞。
我用纖纖玉手勾勒起雲影霓裳，將飛揚的衣袂揮灑為潑墨山水，此情此景詭譎莫測，卻又美輪美奐。
人們正看得癡傻，我卻倏忽一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飛蝶。
它們撞向人們的眼睛，天地間便全無色彩，它們撞向人們的耳膜，天地間即刻無聲無息，最後它們簌簌而落，啃噬著人們的肢體。
在痛苦的呻吟聲中，我緩緩落下。
我艱難地行走於那些屍骨的邊緣，麵色蒼白。
“柳綃玥，我與你不共戴天！”
腳下，一名男子緊緊地揪住我的裙衫，拚盡最後一縷氣息怒吼一聲。
那是一張稚嫩的麵孔，雖被痛苦折磨得有些猙獰，卻掩蓋不了眉眼間的俊俏。
我的心一顫，緩緩俯下身去。
卻見那名男子的眼神漸漸渙散，緊抓我衣衫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一陣眩暈感襲來，我幾欲倒地，“天呐！我究竟做了些什麽？”
蘇言塵將我攬入懷中，“綃兒，有我在！”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拚命地搖晃著蘇言塵，情緒幾近崩潰。
“綃兒，這不是你的錯。你現在還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意念。”
“幫我，求你，幫幫我！這樣下去，我會瘋的！”我的淚水瞬間肆虐。
“有我在，會好起來的。”蘇言塵將我打橫抱起，向遠處走去，“假以時日，你定會走出這場噩夢！”
雪，下了一場又一場，掩去了所有的邪惡，也封印了與之相關的一切真相，那裏曾有過的血流成河、慘叫聲聲都了無痕跡。
……
夜，那麽漆黑，那麽漫長。
我的眼前充斥著刀光血影，好似一場怎麽也走不出去的夢魘。
我突然想笑，我丟掉的記憶終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