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偏殿內,姚天祥接連歎息。
霍嫣然不斷搖頭,不可置信:
“不可能!姚大人,你們刑部的仵作能力不濟,居然連屍體是不是太監都驗不出?”
霍嫣然又跪在霍剛麵前:
“父親,嫣然請求父親,再找個仵作,再驗一遍,那屍體一定是竇英桓沒錯。
“竇英桓已經死了,是宴蕪哥哥殺死的,根本沒有回津國與宴蕪哥哥書信往來。
“那個什麽吳徑誣告陷害宴蕪哥哥!父親,你一定要查清楚,救救宴蕪哥哥啊。”
霍剛死死瞪著厲蓁蓁,恨得牙癢癢。
“定北侯夫人好手段啊!”
厲蓁蓁正喝茶,聽聞這話莫名其妙:
“霍大人何出此言?我與婢女隻是湊巧在西郊碰見郡主,湊巧幫忙而已。”
霍嫣然拉扯甩動霍剛衣袖,撒嬌道:
“父親,嫣然沒有胡鬧,嫣然隻想要查明真相。
“定北侯夫人是無端被牽扯進來的,又一直在幫嫣然,您怪她做什麽啊?
“要怪就該怪那群刁民,他們收買了本村的郎中,明明驗出屍體就是個太監,卻謊稱不是。”
霍剛不住搖頭,閉眼無力道:
“嫣然,那屍體根本不是太監!你呀,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不可能!父親,我知道你不想要我與宴蕪哥哥成親,但你也不能為此就顛倒黑白,對宴蕪哥哥見死不救!”
“你……”
霍剛努力克製怒火,轉而對姚天祥和湯泰安道:
“小女惹出的荒唐事,還勞煩二位大人幫忙善後,對圍觀百姓解釋一切皆源自誤會;
“至於那山神廟的賠償問題,無論多少錢,我們賠。”
姚天祥和湯泰安安撫霍剛,都稱此事容易解決,讓他不要過於責怪郡主。
“不好了,湯大人!山神廟那邊……”
湯泰安手下的捕頭不顧規矩,慌亂跑進來,話說一半才意識到無禮,跪下磕頭。
湯泰安麵子掛不住:
“放肆,兩位大人還在,怎的如此沒規矩?快說,何事?”
“啟稟三位大人,山神廟火勢蔓延,引得附近村莊出動四百餘人前去救火;
“火勢終於被撲滅,但清點人數發現永壽村少了十二人。
“廟內發現了十二具焦屍!男女老少皆有!”
霍嫣然本還跪著,聽聞此話,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眼淚汩汩流出:
“什麽?燒死人了?”
厲蓁蓁不解問道:“不過就是一箱子的燈油而已,怎麽會燒得那麽大?”
“山神廟內還存有不少燈油,天幹物燥,風勢又大,所以……”
霍剛怒視厲蓁蓁,咬著牙道:
“侯夫人好大的手筆啊!”
厲蓁蓁皺眉委屈:
“霍大人到底對我有何誤會?此事種種,皆為清河郡主自主選擇決定,我不過是想要保護郡主安全,幫郡主行事而已,到底何錯之有?”
“哼,煽風點火!”
厲蓁蓁冷笑:
“霍大人慎言,點火之人是清河郡主。
“這一點,不單單有我為證,郡主自己也在京兆府前當著眾多衙役百姓的麵承認了。
“再者,山神廟內更是有永壽村民親眼目睹。
“山神廟失火,燒死十二口人,更是有救火的四百餘名附近村民為證。
“霍大人說我煽風點火,有何為證?”
霍剛無言以對,隻恨自家女兒太蠢。
姚天祥吩咐手下:
“去,把那十二具屍體帶回來,讓仵作開腹,仔細驗看。”
那名捕頭支支吾吾:
“這個,這恐怕……怕是做不到了。”
“為何?”姚天祥怒問。
“許是這十二人打翻了廟內燈油,周身著火,燒得極為厲害。
“說是焦屍,不如說是焦炭,一碰就碎,無法移動了。”
霍嫣然回過神,喃喃念叨:
“這下我闖了大禍了。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厲蓁蓁突然想到什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好,郡主還寫了字據,落款留名,字據還在他們手上。
“若是天亮之後,他們幾百餘人浩浩****拿著字據前來報官……”
霍嫣然哭哭啼啼,滿腦子隻有自己闖下的大禍,完全沒有餘力去思考霍剛所謂的“煽風點火”。
“父親,救救嫣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要燒死他們。
“是他們先誆騙我在先,我隻是想要把物證屍體給偷出來,拖延他們追趕而已啊!
“我隻是想要救宴蕪哥哥,我根本沒想到,會害死十二條人命啊!”
厲蓁蓁去攙扶霍嫣然,扶她坐好,安慰道:
“郡主放心,此事雖然鬧得很大,但好在有三位大人坐鎮;
“隻要我們群策群力,總能想到一個穩妥辦法解決此事。
“三位大人,郡主是姑娘家,還未出閣,若是背上十二條人命官司……
“此事雖說與我無關,但多少我也算是牽扯其中,若是累及定北侯府的名聲,我也成了侯府罪人。
“所以還望三位大人想辦法扭轉乾坤,堵住悠悠眾口,保全官家顏麵。”
說完,厲蓁蓁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湯泰安。
偏殿內三位官員,可以斷定姚天祥和霍剛是馬昱的人,這個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湯泰安是否是馬昱的人,還是未知。
湯泰安稍加思索後,試探提議:
“大致情況,下官大概聽郡主和侯夫人講了。
“如若是屍體不是竇英桓,而是前任村長聶顯貴,那麽便是郡主有所誤會;
“因誤會而引發後續一係列悲劇,導致過失害死十二條人命。
“此事涉及到眾多百姓,已經鬧大,怕是不好平息。
“如非要強行平息,堵住所有當事人的嘴,怕是不容易。
“日後走漏風聲,怕是更加麻煩,後患無窮。
“反之,如若這屍體果真就是竇英桓,是能夠證明溯王殿下清白的重要罪證;
“那麽這群刁民明明已經開棺驗屍,發覺屍體是太監,被調換過,卻為了一百兩而顛倒黑白;
“他們非要霸占這麽重要的罪證,不惜放任溯王殿下含冤而死,那麽他們罪不容誅啊。
“為了霸占朝廷重案的罪證,與郡主為敵,因此而引發了悲劇,那麽這個責任,怎麽也算不到郡主頭上啊。”
霍剛和姚天祥交換眼神,並不表態。
厲蓁蓁暗喜,一來是因為這湯泰安孺子可教也,二來,他極有可能不是馬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