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蓁蓁揮舞火把,些許火星子落在鄭香芸身上,嚇得她不斷後退大叫。
厲蓁蓁步步緊逼,直至把鄭香芸逼到車輦前,退無可退:
“瘋的是你和厲高遠,以毒蜂害人,以藥皂牟取暴利,魚肉百姓,傷天害理,罪不容誅!
“既然你死不悔改,我這就送你上路,去與你的厲夭夭團聚!”
鄭香芸眼看火把便要點燃自己和車輦,殃及車裏昏迷的厲徐圖,趕忙服軟:
“別,蓁蓁,我答應你,你放過我,我一定指證你父親!
“是他,津國和越國的毒蜂都是這田之繁培育的,田之繁是你父親和夫君的手下;
“藥皂的暴利,你父親和定北侯五五平分啊!
“我在這其中不過是起了一個介紹的作用。那年蟄傷你的毒蜂就是我從田之繁那裏買的。
“三年前,你父親找我問田之繁的下落,我從中引薦,他們才共同策劃了毒蜂暴斂的計劃。
“這三年,他們在津國和越國賺得盆滿缽滿,但始終不滿足,又在獻國建了蜂房……”
厲蓁蓁反問:
“你是說,當年你以毒蜂害我之時,厲高遠便知道那不是什麽天譴報應,是你所為?”
鄭香芸連連點頭:
“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的。你父親其實什麽都知道,我和夭夭那些小伎倆,根本瞞不過他。”
厲蓁蓁早有預料,如今得到確認,卻還是頗為心酸。
原來那些年她努力向厲高遠證明自己的誠實正直,全都是白費。
“很好,這些證詞你到了詔獄如實寫下來,簽字畫押,將來很有可能禦前親審;
“若你有所退縮,或反悔翻供,我仍舊會為胖丫和那些被毒蜂害死的百姓複仇,取你性命。”
鄭香芸連連點頭,賭咒發誓絕不食言。
厲蓁蓁熄了火把,看著蜂房已經燒得差不多,示意鄭香芸上車,她來駕車。
“鄭氏,你可知你的寶貝女兒厲夭夭如今何在?”
厲蓁蓁一邊駕車一邊與鄭香芸閑聊。
“什麽意思?”鄭香芸懷抱著昏迷的厲徐圖,警惕而憤怒地問道。
“你日日拜祭的墳墓,裏麵埋著的不過是一具頂替厲夭夭的死囚屍體;
“真正的厲夭夭屍身被你的好夫君丟棄於亂葬崗。”
厲蓁蓁簡明扼要講述了真相,最後總結:
“我也曾給過厲夭夭一條活路,隻可惜,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闖進去;
“她的地獄,便是她的好父親,你的好夫君!”
鄭香芸怒吼:
“不可能!我已經答應你指證你父親了,你為何還要以如此惡毒的罪名誣陷他?”
“是不是誣陷,若你有機會回厲府,審一審厲高遠的親信,說不定就能找出負責拋屍亂葬崗的一兩個。
“你若真的想要為厲夭夭複仇,大可把厲高遠這些年的罪行盡數揭露。
“厲高遠酷刑喪命之時,你也算是大仇得報,對厲夭夭有個交代。”
“不可能,你血口噴人!”鄭香芸從後方撲過來,去掐厲蓁蓁的脖子。
厲蓁蓁回手一巴掌,扇得鄭香芸的頭撞在車攆內的座位棱角,鮮血湧出。
“鄭氏,你養尊處優,我可是從小習武。
“莫說是你,即便是你這個同樣從小習武,但頻頻偷懶,賄賂教頭去給厲高遠交差的兒子清醒著,也不是我的對手。”
鄭香芸痛哭流涕:
“厲蓁蓁,你好狠的心!竟然如此編排你的親生父親!”
厲蓁蓁微笑,不疾不徐道:
“厲夭夭當初也不信我,結果如何?
“我不指望你這等愚蠢貨色能夠瞬間開竅,你願意如何認定,我無所謂;
“反正到了陰曹地府,你自會了解我不願讓你當個糊塗鬼的好意。”
鄭香芸慢慢爬到厲蓁蓁身後,狐疑問道:
“你敢發誓,若有虛言,下阿鼻地獄嗎?”
厲蓁蓁剛要開口,鄭香芸的手迅速捂住她的口鼻。
又是那熟悉的味道。
那樣浸了迷藥的手帕,鄭香芸在車輦之中也藏了一隻。
厲蓁蓁用力勒緊韁繩,馬匹急停。
鄭香芸身子歪斜,但仍努力保持平衡,手上力道絲毫未減。
她在等厲蓁蓁昏迷,隻要厲蓁蓁昏迷了,她便能反敗為勝。
可是她等了許久,厲蓁蓁仍然直直坐著。
“你……”
厲蓁蓁抬手,用力捏住鄭香芸的手腕,一把甩開:
“鄭氏,你跟厲夭夭不愧是母女,同樣不可救藥,不珍惜我賜予你們的唯一一次生機。
“既如此,我便兌現諾言,現下就送你上路,即刻為胖丫和被毒蜂所害的百姓報仇!”
厲蓁蓁不等鄭香芸反應,迅速拔下頭上金釵,插進鄭香芸的喉嚨,又迅速拔出。
溫熱鮮血噴湧,小部分噴濺在厲蓁蓁臉上;大部分落在厲徐圖的臉上。
厲徐圖大叫一聲,彈跳起來,縮在車輦角落。
他一直在裝暈!
“不要殺我,長姐,我什麽都沒做,我沒參與,你饒了我吧!”
厲蓁蓁掏出手帕,擦拭麵上鮮血,又湊近為厲徐圖擦拭:
“你看看你,穿著女裝,狼狽可笑,假裝昏厥指望母親保護;
“驚醒後又是如此卑微怯懦,怎堪父親厚望?”
“長姐,我錯了,饒命,你若饒了我,我發誓,絕不複仇,絕不透露你殺害母親一事。”
“真的?”
“真的,我發誓,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厲蓁蓁確認鄭香芸已經斷氣,下了馬車:
“三弟,長姐沒瘋,不會濫殺無辜。本也沒想害你。
“況且你今日助我找到毒蜂蜂房所在,算是大功一件。
“可你既然已經發誓,長姐便順水推舟,記下你這誓言,也給你一次生機。
“今日鄭氏是畏罪自戕,你我皆為證人。
“若你出賣長姐,不必天誅地滅,長姐親自來取你性命。”
厲徐圖瑟瑟發抖,看著厲蓁蓁仿佛看到了地獄惡鬼:
“長姐,你何時變成這等模樣,你被惡鬼附身了嗎?
“還是那朱顏丹不僅僅會改變相貌,還會改變心性?”
厲蓁蓁笑而不語,轉身離去。
本以為毒蜂的大本營已經被燒毀,養蜂的田之繁也已被囚,蜂毒也有解藥,京城蜂災可就此結束。
然而厲蓁蓁還是輕視了厲高遠與陸秉文的貪婪奸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