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蓁蓁處變不驚,仿佛什麽都沒聽到,其實心裏慌得很。

沁園伺候的下人是厲蓁蓁親自挑選的,九成都是女子,她自信這些人值得信任,不會是他人眼線。

難道,是她盲目自信了?

宴景燦訕笑望著厲蓁蓁,做了個“請”的姿勢。

厲蓁蓁無所謂,抬腿便走,心裏默默祈禱,是宴景燦虛張聲勢,試探她。

到了沁園門口,婢女燕兒上前行禮。

“燕兒給殿下請安。”

厲蓁蓁的心沉底,竟然是燕兒!她平日裏同月蓮最為親近,月蓮視她為姐妹!

厲蓁蓁身後的月蓮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質問。

厲蓁蓁給了月蓮一個眼色,示意她不可亂了陣腳,需靜觀其變。

“燕兒,你可知剛剛本王已經處死了劉壯?”

燕兒絲毫不慌:“燕兒不知。但如若劉壯誤傳信息,死不足惜。”

“哦?那你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麽?”

燕兒指了指沁園小廚房的方向:

“燕兒昨晚親眼所見,大小姐把兩名犯人送入小廚房,讓他們藏身於廚娘的居所。

“小廚房裏有專門存放糧食的倉庫,還有地窖,此刻犯人一定就在地窖之中。”

厲蓁蓁必須拖延時間,期望宴瑾萱母子能夠意識到危險,及時躲藏。

“燕兒,你既然知道劉壯已死,應該也就知道,如果地窖裏沒有逃犯,你也難逃一死。”

燕兒自信仰頭:“燕兒自然知道。殿下,燕兒願以性命擔保。”

厲蓁蓁失望搖頭:

“燕兒,我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栽贓陷害?

“你既然如此篤定,看起來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已經把栽贓的人犯藏在了地窖之中?”

宴景燦玩味看著厲蓁蓁,抓住厲蓁蓁的手臂,牽著她走進沁園,邊走邊說:

“厲大小姐還是不要妄圖拖延時間了。等到人贓俱獲,你便是本王的人偶玩物。”

厲蓁蓁被宴景燦大力拉扯,幾次腳下跟不上險些跌倒,都被他強行拉起來。

宴景燦不允許厲蓁蓁再拖延一點點時間,迅速抵達小廚房門前。

厲蓁蓁的心徹底涼了,宴景燦的人早已經包圍了小廚房。

宴瑾萱母子插翅難飛。

為今之計,她隻有裝傻到底,堅稱自己被陷害。

宴景燦一揮手,手下人迅速打開地窖,跳下去。

厲蓁蓁的心提到嗓子眼,祈禱他們不要為難那對兒可憐的母子。

地窖裏傳出翻找的聲音,卻沒有人發出聲響。

厲蓁蓁表麵上波瀾不驚,實則滿心疑惑。

難道宴瑾萱母子在他們包圍小廚房之前便已經逃脫?

“殿下,下麵沒人。”

“怎麽可能?”宴景燦轉頭怒視厲蓁蓁。

厲蓁蓁麵帶笑意,用力把手臂從宴景燦手中抽出來。

“殿下一定要嚴懲婢女燕兒,她誤傳信息,同樣死不足惜。”

宴景燦凶狠的目光轉向燕兒。

燕兒麵如紙色,渾身僵直,不敢置信:

“不可能,就在剛剛,燕兒還聽到地窖裏有聲音。

“燕兒隻是離開了一會兒,去通知殿下的人,就那麽短短半盞茶的功夫啊!

“殿下,他們人一定還未走遠,請殿下馬上派人追捕!”

宴景燦一腳踹倒燕兒:

“蠢貨,還輪不到你來教本王做事!

“你們幾個繼續搜,通知厲府外的人,就算是一隻鳥,都不能讓它從厲府飛出去!”

宴景燦在厲府足足耗了半天時間,除了憤怒之下處死了兩名厲府下人,其他一無所獲,反而自取其辱。

“蓁蓁恭送殿下。”

見宴景燦站著發呆思考,還想要繼續在此耗下去,厲蓁蓁忍不住委婉下了逐客令。

她必須要馬上送走這個瘟神,去確認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穆綰柔,這次算你運氣好,但運氣這東西,不會永遠都眷顧你。

“你早晚會淪為本王的玩物!”

宴景燦放下狠話,氣衝衝帶人撤離。

月蓮拉著厲蓁蓁的手,開心道:

“小姐,多虧你一早看穿了燕兒,提早安排她們轉移到別處。

“崔展,他們母子現在人在何處?”

崔展一臉莫名其妙:“不是你把人帶走的嗎?”

“我?沒有啊。小姐,是你親自……”

厲蓁蓁沒功夫解釋,迅速奔跑回自己的閨房,來到妝台麵前。

她死死盯著桌子下方的小木櫃,隻要打開那扇門,就能驗證她的猜想。

月蓮和崔展站在厲蓁蓁身後,不明所以。

“小姐,這不是你存放那副黃金麵具的地方嗎?

“你曾經說過,這麵具你要好好保存,將來有一日,你要把它烙在霍嫣然的臉上,為自己報仇。”

厲蓁蓁的手顫抖伸向那扇小小木門,卻始終不敢碰觸。

她害怕自己猜錯了,一切美好的推測都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鏡花水月,最後還是一場空。

“主子,到底是誰及時帶走了宴瑾萱母子?這事兒與麵具有關?”

厲蓁蓁還是沒膽量去打開櫃門,平複心緒的同時,為月蓮和崔展解釋心中所想:

“我懷疑,是宴蕪。剛剛在書房門口,就在宴景燦要輕薄我的時候,外麵發出聲響。”

崔展點頭:“的確,宣王的手下查看後,說是假山上的石頭掉落。”

厲蓁蓁鼻子發酸,雙眼濕潤:

“月蓮,你在厲府這麽多年,可曾見過假山上有能掉落的石頭?”

月蓮想了想,道:“我與小姐從小在厲府玩耍,假山上的石塊都非常結實,從未掉落。”

“是的,除非是有人使用內力,強行把石塊擊落。”

厲蓁蓁設想一幅畫麵:

那時宴蕪就藏身於假山上,角度剛好能夠看到書房內發生的一切。

他本想暗中觀察,但看到宴景燦要親上厲蓁蓁的手,終究無法自控,想要阻止,所以才故意發出大的聲響,哪怕此舉有讓他暴露的可能。

崔展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會吧?溯王殿下不是同馬若晴去了幽州嗎?

“難道他又回來了?可即便回來了,又怎麽會知曉宴瑾萱母子藏身厲府?”

厲蓁蓁解釋:

“皇城司的邏卒遍布京城,尤其是曲夫子的學堂附近。

“自從馬顏夕死後,宴蕪一直派人暗中保護曲夫子,很有可能已經得知宴瑾萱母子藏身學堂;又親眼目睹了咱們暗中把人帶回厲府。”

月蓮和崔展彼此對望,都不忍心說讓厲蓁蓁失望傷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