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宴蕪的手轉了方向,一把握住近在咫尺的匕首刀刃,使得匕首遠離厲蓁蓁的脖子。
霍嫣然和厲蓁蓁都被宴蕪這一舉動嚇得怔住。
宴蕪鮮血汩汩流出,流到了霍嫣然的手腕上。
霍嫣然嚇得不敢再與宴蕪對抗,下意識鬆了手。
宴蕪順勢抓住霍嫣然,把匕首壓在霍嫣然的臉頰上。
宴蕪高聲叫道:
“金吉金祥,讓霍剛進來!”
進入牢房的有金吉金祥,霍剛以及四名霍宅的護衛。
“叫人打開鐐銬,否則我割爛你的臉。”
“宴蕪哥哥,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你啊。”
宴蕪改變匕首角度,鋒刃稍稍割入皮肉。
“快,我現在控製不好力道,更控製不住想要殺你的衝動!”
“爹,救我!我的骨頭碎了,好痛啊!”
霍剛趕忙下令指揮一名護衛:“快,快把鐐銬打開,讓他把人帶走!”
“爹,你說得對,宴蕪哥哥對我好狠,我早該聽你的!”霍嫣然像個孩童痛哭不止。
厲蓁蓁的身體脫離束縛,體力不支,險些癱軟倒地。
宴蕪一把抱住厲蓁蓁,示意金吉金祥過來,接替自己以霍嫣然為人質。
兩方一邊對陣一邊離開牢房。
厲蓁蓁被宴蕪橫抱,身體依偎在宴蕪懷中,又委屈又踏實。
宴蕪的右手濕潤,血液滲入厲蓁蓁的衣服。
她能夠感受到宴蕪血液的溫熱。
一滴溫熱**滴落在她的嘴邊,順著下巴滑落。
厲蓁蓁抬頭去看。
宴蕪雖然麵容緊繃,步步謹慎警惕,隨時準備與霍宅的護衛殊死搏鬥,可他的雙眼仍然不斷湧出淚水。
到了霍宅門口,金吉金祥把霍嫣然一推,與霍宅護衛交手斷後。
宴蕪帶著厲蓁蓁上馬,一路快馬奔回溯王府。
月蓮和崔展已經等在溯王府。
進入宴蕪的寢殿後,月蓮被厲蓁蓁的樣子嚇到臉色煞白,無聲流淚。
“快,把王府最好的金瘡藥拿來!”宴蕪進門時吩咐下人。
“小姐,你……”月蓮泣不成聲。
“月蓮,榛榛身上多處受傷,你先給她處理傷口上藥,但不要碰她的臉。我這就去把林鴻接來。”
宴蕪吩咐完便想要走,突然想到什麽,又回到厲蓁蓁麵前,想要去握她的手,卻又怕弄疼她受傷的手。
厲蓁蓁的左手隻是皮外傷,便用左手去碰觸宴蕪的右手手背:
“宴蕪,你的手也要上藥。”
厲蓁蓁就這麽一句,宴蕪終是沒忍住,淚水奪眶而出,哭得像個孩子。
他很想抱住厲蓁蓁,可是卻不敢碰觸她,他很想去摸摸她的臉,顫抖的手卻怎麽也無法碰觸。
“很痛,是不是?
“怪我,全都怪我,我應該早就想到霍嫣然會對你不利。”
月蓮哇的一聲哭出來:“怪我,我居然沒聽出那根本不是小姐的聲音。”
崔展懊惱攥拳,一拳打在門上:
“怪我,我應該早點去找溯王殿下的!”
厲蓁蓁很想告訴麵前最為關心自己的三個人,她隻是皮外傷,不打緊。
可剛要開口,她又想到了霍嫣然的話。她對宴蕪的疑慮又一次高漲。
她真的很想知道,宴蕪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會不會因為她毀了容貌而嫌棄她。
至少到現在,宴蕪還沒有親口明確對她的心意。他們倆的感情似乎不明不白。
也許,麵具的事先不要說?至少先不對宴蕪說?
“榛榛,你放心,我這就去找林鴻,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臉。”
宴蕪說完要走。
厲蓁蓁一把拉住他:“宴蕪,若我的臉好不了呢?”
“一定會好!”
“若是好不了呢?”厲蓁蓁執拗追問。
“若是好不了,我們便效仿趙丹蓉和李漣,隱居山林,隻有我們兩個。
“若你在我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嫌棄,隨時殺了我。”
厲蓁蓁還是不鬆手,又把宴蕪拉到麵前,讓他直麵這副麵具:
“若這張麵具揭不掉呢?或者是我怕痛,不想揭開,不想麵對麵具下的臉呢?”
“那便不揭。”宴蕪不假思索,寵溺溫柔。
“你真的願意麵對這張麵具,朝夕相處?”
宴蕪一愣,隨即明了:
“霍嫣然告訴你了?我母親的事?”
“是,她特意找來這副麵具,為的就是讓你每次看到我,都會想起殺母仇人殷貴妃。”
宴蕪又一次想要抱厲蓁蓁入懷,但又一次怕弄痛她而忍住:
“榛榛,你是你,你不是殷貴妃。我怎麽可能因為一張麵具而搞不清誰是誰?”
“可你每日麵對我這樣的臉,你一定會想起……”
“我每日麵對你,眼裏看到的,心裏想的全都是你,哪有空閑去想別的?”
厲蓁蓁動容不已,想要開口說出實情。
宴蕪打斷她:“乖,先上藥,我去找林鴻,很快就回來。”
宴蕪走後,崔展守在門外,月蓮為厲蓁蓁脫去衣裳,處理身上的鞭笞傷痕和手上的傷。
月蓮一直哭哭啼啼,不停自責,不敢看厲蓁蓁的臉,也不敢問厲蓁蓁的臉到底是怎麽了;弄痛了厲蓁蓁,她還會自扇巴掌。
厲蓁蓁安撫月蓮,等到她為自己上藥包紮完畢,換好衣裳後,厲蓁蓁吩咐她把崔展叫進來。
崔展進來後也不敢看厲蓁蓁的臉,低著頭,雙拳緊握,手上還有剛剛擊打門留下的傷和血。
“夫人,屬下今晚就夜襲霍宅,殺了霍剛父女為你報仇。
“夫人放心,我絕不會留下線索,絕不連累夫人。”
厲蓁蓁看著麵前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兩人,歎了口氣,摘下了麵具。
“你們抬頭,看看我的臉。”
兩人一起低著頭搖頭。
月蓮哭得更厲害。
厲蓁蓁哭笑不得:“我命令你們,看我!”
月蓮最先抬頭,看到厲蓁蓁完好無損的臉,先是一愣,隨即嚎啕大哭,撲到厲蓁蓁麵前:
“小姐,你嚇死月蓮啦!”
崔展仍舊不敢抬頭,但也忍不住指責:“月蓮,慎言。”
“崔展,你也看看我,保準也嚇一跳。”厲蓁蓁忍住笑意道。
崔展抬頭。
與月蓮反應不同,他緊握的雙拳瞬間鬆懈,整個人突然從緊繃到放鬆,以至於有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