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差半口氣
右臂倏地一痛，蘇洛昀閃身避開紅衣女子的攻擊，可右臂還是免不了被擊中。心髒一陣抽痛，就像是在滴血，是玖璿……在緊張，蘇洛昀安撫般地傳音：“我不要緊。”
玖璿一咬牙，再次應對和守護者的戰鬥，這次爆發出了衝上天際的火焰，速戰速決，就算是就此離開，他也不能再容忍她在自己麵前受到傷害。
可守護者也不是吃素的，灰色的衣袍上血跡斑駁，卻絲毫不畏懼白狐的利爪和火焰。他的目的很簡單，拖住這隻狐狸，趁著他分心的時候，找準時機，一擊必殺！入侵者，不可原諒，必須抹殺。這是不可更改的規定。
那邊一個放火，一個放灰色靈力，叫人看得眼花繚亂，戰意非常。這邊卻是單方麵的壓製。
“虹一，這女人手上有鎮魂珠，還有青霜劍，咱們出來的真是時候啊！”
他們原本是聽從尊者的命令，跟著聖子，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結果跟蹤他進了一座塔，然後就被鎖在玲瓏塔裏麵一年有餘。
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發泄，這剛一出來，立馬就看到了這女人手裏的鎮魂珠還有尊主想要的青霜劍，果然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赫同光再一想到赫家三百餘口人的慘死，眼中凶光乍現，長刀在手，帶著無匹的力量以求一擊必殺。
“還我赫家三百餘口的命來！”
仇恨……她恍若看到了赫信赫利死時猙獰的恨意與衝天的不甘。暗色的利刃帶著幻靈宗強者的全力一擊襲來，玄力全部化成實質。
眼皮都不眨一下，想要運起全身靈力擋住這一波攻擊。赫同光已步入幻靈宗多年，加上修煉玄陰功法的緣故，能力非同小可。
她不敢硬接，反而是將靈力迅速匯聚支起結界，等待著這一擊的過去。在透明結界撐起的一刹那，堪堪擋住了致命的力量，卻仍舊沒有擋住一口血噴出來。以她幻宗巔峰，還因為身體受損，怎麽可能擋得住幻靈宗的全力一擊！
如果再多來幾次，恐怕結界會撐不住。
赫同光是報殺子殺孫之仇來的，根本就不會手下留情，那個紅衣女人在甚是閑情逸致地站在一旁觀戰，幾近妖嬈魅惑的姿態，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又是一擊。
“轟，，！”
耳膜似是要震裂，蘇洛昀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似的，胃部的血液翻江倒海般地湧上來。
“洛昀，把鎮魂珠吃下去。”玖璿不顧守護者的攻擊，吃了他一劍，少有的用上了命令的口氣。
她半跪在地上，橫著的青霜劍冷如冰霜，一滴一滴血色沁染其間，開出了花朵般，青色的劍身看上去變成了一柄紫劍，將劍立於地麵，血液就順著劍身流入土壤之中。
她說：“不……”
“不要固執！”
玖璿完全脫不開身，對手顯然是看出他擔心蘇洛昀，更是不遺餘力地攻擊他，不讓他有離開的機會。
“你的對手是我！入侵者，不要妄想從我手裏逃走！”
隻要他稍微分身，或者是有逃離的趨勢，他必定會抓住時機讓他吃上苦頭，甚至是做到殺死他。
“不……我還不想擁有這樣的力量……”
她眼中清明一片，嘴角勾起苦笑：“玖璿，守護者的力量不容小覷，鎮魂珠誰都想要，嗬嗬，就連幻滅尊者也派人來了……原來那次的蓬萊幻境之行，竟然是這樣的。怪不得白耀賢那麽快就撤退了。”
因為……那隻是個幌子，他們真正要的，並非神獸，而是鎮魂珠啊。正是她手中緊緊握著的，充滿了力量的東西。
“是你拚了命也要給我的東西，我又豈能辜負你的心意？可是……”如果真的吃下去的話，她再也變不回人類了吧。她怕……
泛著寒光的刀刃再次舉起，赫同光爆喝出聲：“受死吧，，！”
玖璿見刀就要落下，千鈞一發之際，脫口就說出了讓他後悔的話。
“你不想報仇了嗎？夫人的仇你不想報了？洛昀，你想想她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
蘇洛昀懵了，她非但沒有鼓起勇氣吃下鎮魂珠，反而是滿臉驚恐。
“鏗，，！”
又是一刀……
破開了，結界。
白衣少女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甩出百米的距離，落在了對麵的山頭上。
慘白的小臉上流露出的那種痛苦，並非來自肉體，而是來自……靈魂。
這一刻，就算是守護者，也停止了不死不休地攻擊，望著璀璨星光下的少女，她圓潤的衣領下，是大片大片地開著的血色花朵。
緊緊閉著眼睛，隻是那靈魂，似乎在悲鳴著。
誰都沒有感受到過這種程度的悲鳴。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死了？”赫同光臉色不屑，竟然就是這麽幾擊就死了，看來是他高估了她。
“差半口氣。”被赫同光叫做是虹一的女子望向女子跌落在地方，托著下巴深思著什麽。
玖璿趁著守護者失神的當口，瞬移到了蘇洛昀身邊，恢複了人身的他，抱著她近乎冰冷的纖弱身子，柔聲呢喃：“昀兒，昀兒，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的。”
他的淚水竟是如此的輕易流淌下來，叫回神過來的守護者詫異地皺眉。
精純的妖力拚命地輸進她的體內，卻發現，她的身體就好像被施了禁術，怎麽也填不滿了。難道說……瞳孔驟然緊縮，他想起一年前的那日，她說她施了仙族禁術，以生命為代價施下涅羽輪回之術，莫非就是那次？
想到這裏，莫名地湧上一股酸意，可這酸意來得快去得也快，轉而成了加倍的心痛。輕柔地扳開她手中握住的鎮魂珠，神情矛盾：“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從今以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陪你就是……不會再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了……”
滿以為他為她做的，會是她所希望的，誰知道，竟是次次傷害了她。
“可是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
灰色的鎮魂珠被他拿捏在手中，就要送入她的口中時，三道利刃襲來。
輕蔑地勾起唇角，就憑你們，能做什麽？
紫色的火焰在瞬時間在山頂上燃起，所有的攻擊化作了無效。
守護者瞳孔皺縮，這是……成熟期的大妖怪。皺眉，這就難辦了。不是所有的妖都能成長到大妖怪的，也不是所有的大妖怪有如此純正血統的。
然而赫同光和虹一卻是沒有這種認知的，剛才看到了狐狸，現下再見這番情景，便將他同幻靈獸歸於一類了。本能告訴他們，他二人根本就不是宿弦的對手。
瞥到灰袍男子，沒關係不是麽？看起來麵前這個同樣強大的男人也想殺了他。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妨先讓他們狗咬狗，最後他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可他們的算盤打得叮咚響，卻動搖不了半分守護者的心思，他雖不願去計較什麽，但不代表他笨，認準了的就去做，但不代表他沒原則。相反的，他的智慧在這個大陸上少有的高。
“火狐，你這樣做是救不了她的。”
“不可能。”玖璿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冷聲應道。
“承載了億萬年的星光，與這塊大陸同時存在的，甚至是比我的年紀還大不知多少倍的神物，你這樣讓她吃下去，會撐爆的，必死無疑。”
玖璿輕蔑地勾起一個弧度，在不斷燃起的魔魅紫焰中，顯得是那麽的妖嬈：“誰說的？我既然有把握搶到手，就有把握讓她活下去。”
“冥頑不靈。”守護者憤怒，他雖說不是什麽善意，卻被人當眾拒絕，這讓一個身居高位多年的強者無法接受。他脊背挺得筆直，就等著看她是怎麽死的。
玖璿一襲白衣，右臂上也被劃破了一個口子，與此時躺著不動的少女是那麽的相似。
動作溫柔地拂開她額前的碎發，紫焰越發的濃厚，任誰都沒法再進半步，擲地有聲的聲音在這高高的山崖上回蕩開去：“青霜，如若你還認她做你的主人，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這隻火狐的時間不多了，燼止作為守護者，他是抹殺掉一切不符合規定的存在，也是應天道而生。
他黑色的眸子裏倒映出了金色的符文。
蘊含天道的符文慢慢地在空中匯聚，頭頂之上，金光漸漸顯現。
快了，規則化成的鎖鏈會把他驅逐出這個位麵，而這個女孩，他不容許存在。她的靈魂太過強大，已經威脅到了這個大陸的平衡。
燼止聽到玖璿口中的青霜二字時，再次瞳孔皺縮，再掃一眼女孩手邊的長劍，那是青霜劍？怪不得……怪不得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的氣息很熟悉，竟然是青霜。
這根本就不可能的啊！他在心裏當即否定，沒有誰能夠操縱這柄古劍，從那個人之後，就再也沒有誰能夠使用青霜劍了啊！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在魔魅紫焰中，隱隱約約顯現出青色劍光的長劍。
“咳咳！”
女孩咳出一口淤積在肺部的血來。
醒了？！
她睜開眼，望著玖璿驚喜的模樣，神情柔和極了：“剛剛你說的，我都聽到了呢。”
“醒了真是太好了！都是我的錯，但這次說什麽我都不會退讓的。”他輕聲哄著，“快把這個吃下去，吃下去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