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再訪夢野
天朝是蘇洛昀的根，是她最初的家，她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隻羨鴛鴦不羨仙，講的是這鴛鴦尚且能夠在一起，但這神仙眷侶卻是不被世俗所容忍，徒留下空空的遺憾。流傳下來了多少讓人唏噓不已的淒美愛情，牛郎織女、白蛇傳……
人妖不可戀，仙凡又有別，真真是叫天底下的癡情男女苦苦死等。她還聽說，月亮下住了個月下老人，他掌管著世間男女的情愛之事，可她曾經親自到過太陰星，那裏，有的隻是冷漠的宮殿。
蘇洛昀在很久以前，是相信這些故事的，但來到九界之後，她漸漸地不相信了。隨著閱曆的增加，那些故事在她的眼裏，如同一張廢紙隨手就能扔了。
然而，她也許從前奢望過會有一份愛情，會有那麽一個平凡的人，與她一道老去，與她生兒育女，陪伴著她走過平平凡凡的一生。但她的人生因為一顆穿越人潮的子彈結束了，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不離不棄，生死相戀，八個字足夠概括他們之間的愛情。前世的蘇洛昀想要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是平平淡淡的能夠給她依靠給她安全的男人，可現在蘇洛昀想要的，隻剩下眼前的人了。
“喝了這杯酒，你們就是夫妻了。”
楊墨和琉書分別遞給他們兩人一杯酒，兩人同時接過酒盞，交互在一起的手臂彎出了一個幸福的弧度，她笑眯眯地挽起唇角，看了他一眼，道：“玖璿，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還是在二叔和娘親的見證下，我做夢都沒有想過我會有這麽幸福的時候，那麽……”
她有些激動，拿著酒盞的手都顫抖著，注視著麵前驚豔了眾生的男子，許下了她發自靈魂的承諾，“此生，你是我的唯一。”
低頭看著她那被胭脂染得嫣紅的唇瓣，再抬眼望進她情醉的眼眸，本是黑色的瞳孔漸漸染上一層迷蒙的水汽，玖璿情動，抑製不住內心的感情，他亦一字一頓地許下了諾言，如同雕刻在青銅鼎上曆久彌新的字符，每個字都敲進了她的心房，“不……一輩子不夠……我很貪心。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還是你的下下輩子，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你要將你的生生世世都許諾給我。我也許你生生世世的寵愛，我要讓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眼淚落了下來，琉書聽後心中難以抑製住內心的感動，她真的為女兒開心，也很感激這個男孩，“快喝吧，喝了這交杯酒，你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目光從來不曾移開半寸，生怕自己的目光移開就不能欣賞到對方的眼神了，這一刻，他們想要記住分分秒秒。
看著對方，揚起了頭，優美的脖頸彎出一抹弧度，酒入喉管，相思意滿，如此，誓言便奏效了，他們要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好！哈哈哈！”
楊墨大笑三聲。
這三聲笑，讓洛昀想到了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她見玖璿的眼裏也是這個意思，兩個人頗有默契地執起酒壺，一人替他們兩個倒了一杯酒，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都是他們合作完成的，緊握在一起手從不曾分開半分。
洛昀把酒端給琉書，眉眼一挑，用她那溫和的聲音加上不容拒絕的口氣說著，“娘親，我和玖璿也幹了，你和二叔也該喝下這杯酒了吧？”
琉書倒也大方，她接過酒杯，親昵地戳了戳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啊你，你個鬼機靈，這麽快就想把你娘給賣了？”
洛昀覺得此時的娘親真的很美很美，這是她第一次看她穿嫁衣，啊呸！還有誰想穿兩次嫁衣不成？
“師父，這杯酒給你。”
楊墨也是頗為豪爽，這麽多日子過去了，他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他怎麽可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作為男人，就算是再怎麽清心寡欲，碰上自己心愛的女人同樣是會方寸大亂的。
玖璿和洛昀就這麽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他們兩個慢慢地慢慢地，終於把這酒給喝下去了，他倆這心裏的石頭可算是落下了。
“祝願娘親和……爹爹——”她特意拖長了尾音，好讓楊墨反應過來。
喊出這個音節的當口，楊墨百感交集，他做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一切，卻是從不曾要求一個稱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可這遲到了數萬年的呼喚，他今天竟然如此輕易地得到了。
“哎！”他動情地應下了。
“祝願娘親和爹爹能夠早日替我生下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說罷，叫楊墨和琉書都是臉色別扭，尤其是琉書的臉色都羞紅了半晌，末了，琉書道：“我們暫時不會要孩子的，昀兒，娘親虧欠了你太多，給我時間來補償你好嗎？”她其實是怕若是自己再生一個孩子，這心啊，都要放到孩子身上，就算她有精力分心給昀兒，但是她的心裏一定會很難過的，天下哪裏有回讓女兒難過的娘親呢？
“娘親你說什麽呢？你這麽想就不對了，我太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再者啊，爹爹也等不及了不是嗎？”洛昀眼神厲得很，早就看出了楊墨那雲淡風輕的神情裏藏著什麽心思。
琉書仍舊不沒有被說服，“昀兒，暫且先不說這事，我知道你們也快要離開這裏了，你在人間的父母也都安好吧？”
“都好都好。娘親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沒關係，娘親的時間還很長很長，但是你人間的父母的生命卻等不了這麽多年。”琉書的眼神一暗，“我聽說了你的心思，雖然心痛你的想法，並非心痛你不願意往上修煉，而是心痛你曾經所付出的一切。昀兒，你這麽做，我也是支持你的，畢竟，人生在世，你已然擁有了自己的幸福，若是真要修煉到九界之上的境界，娘親也會想你。你在人間的朋友親人們都要與你隔上萬重天……”
琉書很少有說這麽多話的時候，但今天為了女兒，她想要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她們母女兩個已經有太多年沒有見了，她們很難有溝通的時間。這一次，她不想錯過。
“所以娘是既支持又不樂意的，但是女兒啊，你想走的路在自己的腳下，娘已經幫不了你了，再待上一些時候，就離開這裏吧。”
“娘，我舍不得你。”她哭得梨花帶雨，娘親的話一句句都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去，她早已不需要畏懼任何人了，但她舍不得離開自己的母親，這是一種從出生開始就因為臍帶而連接成的感情，怎麽可能割舍得了？
“傻孩子，我和你爹也可以去讓人間界看你的啊。再說，有玖璿這孩子陪你，我也覺得幸福。”
琉書其實還打算在她正式結婚的時候偷偷送上一份大禮呢，隻是到時候洛昀的親人們不要被嚇到了才好。她和楊墨，隻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不屬於那裏，可他們的女兒屬於那兒。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洛昀和玖璿離開桃源虛境，臨走前沒有告知他們，離開得無聲無息。
“我們先去夢野那裏一趟，我有些事要問問他。”
“我明白了。”玖璿何其聰明，他一想就明白了，她找夢野問的必然是她兄長的事。
玖璿想起他曾經在妖界許諾的事情，心裏想到自己不能進入妖界，他不想破除曾經的誓言，“黎城，我就不進去了，你一個人去要小心，我在城外等你。有事一定要聯係我。”
“知道了，我有事一定會找你的啦。”洛昀俏皮地一笑，真不知道他還擔心什麽，她都已經這麽厲害了。
夢幻酒樓裏頭的氣息還是如往昔一般，沒有半點變化，若說是有那麽一點變化的話，那就是洛昀今天踏進酒樓的心態與當前不同了。
“夢野，來兩杯酒。”
“你就一個人，要兩杯酒做什麽？”
“我請你一杯，怎麽樣？”她拿出兩枚不知是什麽等級的晶核，讓在場喝酒的人眼睛都直了。
夢野不動聲色地把晶核推回給她，“今天這兩杯酒我請了。”
“夢野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嚴厲啊，嘶——莫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成？”
耳邊嚼舌根的竊竊私語地探討著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的人真的不少，但是洛昀和夢野皆是自動屏蔽了。
他們找了個最僻靜地角落，喝酒去了。
因為最近喝酒喝得特別多，洛昀的酒量也上去了，他們喝了整整一壺，都沒有見洛昀有多少醉態，隻是那臉頰邊的紅色染上了幾分醉意。
洛昀問道：“夢野，我大哥去了哪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洛昀，你哥哥在巫界。”
“為什麽要送他去那裏？”
“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洛昀的眼眸危險的眯起，一股劇烈的罡風自她的袖中猛然揚起，白皙的手腕立時抓住他的右手腕，可對方也是有所準備，他眼眸一沉，竟是躲過了這一招。
“說好了喝酒的，來，還是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