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叫卓雲清
眾人又是一驚，所有的妖怪，甚至是族長們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這個突然出現在婚禮現場的女子。
這些詞便是他們的第一印象。
“給！請你救活她，我願意拿一切與你交換。”
他鄭重地說。
不容拒絕，不容反悔。
洛昀怔住，原來，除她之外，他也有想要保護的人，這樣很好，說明他的過去並非一絲溫暖都無。
她昂起頭，看向高大俊朗的他，眼裏無數的柔情化作堅韌的神色，“好。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不知為何，玖璿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不會騙他，心竟然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這一句話而放了些許下來。有時候他不信直覺，很多年後才是慶幸了當年他信了一回自己的直覺。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見她手法嫻熟地打出一道道生命力極強的手訣，便隱隱發覺白芝有救了。
博牙也是鬆了一口氣，以他多年超強的直覺來看，他第一眼見到她，就認定了，此女能夠為白芝公主化險為夷。可又有哪裏不同了……怎麽越看越覺得她的命格與某個人的很像？
他掐指一算，身體驟然一僵。他感受到一隻無形的手阻止了他的推算。心中歎息一聲，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殿下也隻能自求多福。
大家的目光都注目在這個橫空出現來曆不明的女子身上，她更是臉色冰冷無懈可擊，讓人找不到一絲突破口。
別看女孩子外表有多麽冷冽如霜，手裏的動作和心中的疼惜一點也沒有因此而減少。
沒錯，此人正是洛昀。她堂而皇之地進入了皇家婚禮現場，而且還這麽大膽地站在玖璿麵前，不可謂膽大異常。
知道她有多麽不放心小桃花這麽做嗎！
白芝正是蘇洛昀養的小狐狸，她的小桃花啊！
在洛昀看來，白芝是個固執到讓人覺得瘋狂的姑娘。非得要自己來說服他，而且還以死相逼，說她不幫她化成人形的話就去死！犧牲畢生靈力為代價的片刻人形，隻為與他見麵麽？
蘇洛昀不懂啊，為何要如此。
將蘊含著生命法則的靈力注入她的體內，顯露出原形的狐狸皮毛都不再光華，反而是露出疲軟之色，就連色澤也散發出了淡淡的灰色。
女孩駕輕就熟地抱著狐狸，一遍又一遍地打出一道道手訣，嘴裏默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
而洛昀不知的是，白芝得到了玖璿太多的關愛，她還會繼續活下去，被關在夢幽潭境五萬年都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為了再次見到他，要親眼看著他幸福。
也就是洛昀在運功替白芝治療的時候，玖璿一邊將婚禮取消，一邊讓博牙和顧瑛解決接下來的事情。
而被他拋在一旁的兩位未婚妻，他連正眼都不曾看一眼，也就錯過了她們眼裏的怨毒之色，就算玖璿看到了，或許也不會當一回事。
貪揚走了上來：“三弟，真是遺憾，二哥我改日再到你府上一聚。”說著就是拍拍玖璿的肩膀，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離去。
“嗯。”玖璿點頭，“二哥走好。”
“玖璿，我也走了。”忝弑臨走前的視線是停留在化作了狐狸的白芝身上，眼底閃過一道埋藏至深的憤怒。
玖璿與眾位妖族族長以及有威望的長老們告辭過後，和博牙一起走到洛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著她繼續治療。
博牙方才沒有仔細瞧這個女孩的麵相，這下才是近距離地認真打量。
這不看不要緊，這再看立馬看出了問題所在。自己在心裏倒抽一口涼氣，可他還不敢確定，也就沒有把猜測說出來。隻是看向洛昀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長。
而洛昀也似是有所感應，太過炙熱的眼神讓她極為不自在，眼皮也沒抬一下，就沉聲說道，“博牙丞相先回去吧，我不喜歡人多。”
“好。”他轉眼看向玖璿，“殿下，臣先行告退。”
玖璿點點頭算是許可了。
他見白芝在女子的靈力下穩定下來，心才是沉澱了些許，可急切的心一直未曾放下，連眨眼都不敢，生怕一眨眼他的白芝就不見了。
輕手輕腳地坐在她的身旁，靜謐極了，隻能聽到二人的呼吸以及靈力的湧動聲。
她上下翻飛的纖細手指中仿佛有著股子魔力，磅礴的生命力從她那個纖瘦的軀體裏爆發出來，饒是玖璿也被驚到了。
以他的眼力不難看出她已經不是真正的活人了，明明是一個靈體，天生死亡才是歸宿，怎麽會……
等他回神還是女子提醒了他，“已經脫離了危險了，你看看她。”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把狐狸抱給了他。
玖璿暗歎自己方才是太過入神了，怎麽連防備都不曾設下？有些懊惱，但見到白芝的情況似乎轉好，也就一門心思用靈識仔細檢查了好一番。
玖璿才是放心下來，失而複得的喜悅瞬間占據了他整個心靈。看著她安然入睡，他緊皺的眉毛總算是舒展開來。
這才是鬆了口氣。
他抬眼望去，黃昏的太陽從她的背後投了過來，她的臉龐逆著光，明明是一張平凡普通的臉，卻是讓他覺得一點都不普通。
白芝失去的靈力已經補了回來，可怎麽是幼生期？
眉毛緊擰，看向洛昀，方才她說的那些話，他全部都聽明白了，知道她一定是清楚白芝到底是怎麽回事的，一臉正色表情嚴肅到不容許半點摻假：“白芝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洛昀直白地道：“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的，她以前是誰？從哪裏來？她的過去，我一概不知。”
見他沒聽明白的模樣，洛昀補充道：“我隻負責養大她，按照她的想法，把她帶到你的麵前。不要問我，我隻能告訴你的是……”
“哦？”玖璿覺得很奇怪，竟然有她這樣的人？明明是死亡的靈體，卻有蘊含奇異的生命力，明明是妖，卻有一身出塵的氣質，明明強大如她，卻甘願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為了照顧她而照顧她？
洛昀頓了頓，看著他帶上了審視意味的眼睛，認真地說：“她為了你，不惜放棄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蘊養出的靈力，不出百年，她本可以順勢進入化形期，可為了見你，不惜以畢生靈力為代價，隻為一時化為人形與你相認。她說，一定要阻止你。”
聞言，玖璿一怔。
下意識地抱緊了白狐，雙肩似是在顫抖著。
洛昀見了，才是啞然。
一定要阻止，不惜一切代價麽……白芝，我該說你什麽好呢。
“哥哥答應你。哥哥什麽都答應你。隻要你好好地。”
聲音幾乎是哽咽的。洛昀更是僵在了當時。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一會兒，洛昀不肯輕易放過兩人獨處的好時機，?...
一直等到他的氣息平穩下來，才是出言道：“殿下。白芝最近不太穩定，我需要住在你府上，照顧她。”
“好。多謝你了。”
他竟是對她說了謝謝。洛昀將這兩個字放進了心裏，對此刻的他來說，這兩個字若是真心出口，那必定是重比千金的。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對於一個救了他妹妹的命的人，他的口氣放柔了不少。
“我是她的契約者。”她補了一句，“你放心，我們是平等契約，她若是不願意，可以自行解除的。”
“嗯。”若非如此，他定是會殺了她的，就算是救命恩人，他也不容許有任何威脅白芝的存在，“你想要什麽？”
洛昀不解，疑惑地道：“嗯？什麽想要什麽？”
這女人是神經粗大還是懂了裝不懂？玖璿重新複述了一遍：“剛才我說了，隻要誰能救她，我願意許諾任何事。”
她怔然了一瞬，“任何事嗎？”
洛昀輕輕地問，語調沒有任何波瀾，簡單的一個疑問句。
“嗯。任何事。”就算是和那些女人一樣，想要嫁給他，他也會為了白芝而答應的。
然而，女孩卻是沒有話，低著頭。
想了好久，然後陡然間，她揚起小臉，一雙黑色的眼睛不期而至，好熟悉的目光！玖璿有這麽一瞬間的錯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迷迷糊糊地道：“呃……我還沒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兌現。”
這樣麽……
“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捕捉到一道精光閃過他的眼眸，洛昀怔然，頓了頓，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叫卓雲清，你呢？”
“玖璿。”
她似是第一次聽過這個名字一般，呢喃地說：“嗯，玖璿……這名字真好聽。”
“你的名字也好聽。”
“據說是我父親給我取的，他希望我能夠有一顆雲一般清澈明亮的心。”
父親……一抹自嘲的苦笑微微揚起，他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這個詞了？
洛昀見他一直抱著昏睡的白狐不撒手，幹脆自己也就這麽坐在他的身邊。
直到月上中天，不知夜幕降臨了多久。
小桃花終於悠然轉醒。
嚶嚀了一聲，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慢慢睜開來，眼睫毛輕輕抖動著。
渾濁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晃神了一會兒，便是清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