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守護
好不容易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又是倒下，直到很多次以後，他才是拄著已經斷成兩半的斬靈劍拖著半死不活的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洛鴻叔父身邊。
看著他幾乎沒了氣息地昏死過去，狠狠拍了拍他的胸口，卻是一點反應都無，是死了？
洛林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恐懼，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又是立馬走到他身旁。
從未如此近距離感受過死亡。不是沒殺過人，隻是死的人，並非他的至親。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知曉了自己的責任，他必須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
坐在洛鴻身邊，撐著破敗的身子，聞著周圍散發的鮮血，禁忌城本身便是到處和著血味，可今日這血液間隱隱有了一絲香甜，是他妹妹的血啊！
可惡！一拳打在了地上，滲出淋淋的血。
為什麽，他救不了她？！
蘇岫無奈地雙肘撐地，血就順著他的肘部蜿蜒而下。他無時不刻地在痛恨自己的無能，怕是蘇銘也是如此吧。他們也隻能陪她到這個地步了嗎？
下麵該怎麽辦？
在殘垣斷壁之中的蘇岫不斷地咳嗽著。
突然有一刻，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從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串血色石。
紅色的光華在他的麵前閃爍著無上光華，充滿了誘 惑與能量，讓他的眼睛裏麵，有了那麽一絲絲的光明。
那麽……就讓蘇岫來幫小姐解脫吧。
他眼睛一閉，使出全身的力量，靈力從掌心衝出。
就在紅光爆發的前一秒，停住了。
他定睛一看，手裏的東西倏然不見了。
“蘇銘？”
蘇岫看到蘇銘正一手搭在他頭頂上的石壁旁，一手流著血，手裏卻是死死攥住了剛才奪下的血色石，眼裏閃過一絲慶幸。
蘇銘恢複了些氣力，看了看蘇岫，說：“別這樣，還沒到這個地步。”
他在蘇岫漸漸變得緩和的目光下，慢慢地將血色石收起，這串石頭因著他與蘇岫的血，變得更加奪目刺眼。
最後，他歎了口氣，身體支在殘垣斷壁旁，借著力道才能緩和體力的缺失：“你這樣做，小姐會生氣的。”
“哼！”蘇岫斂眸，冷聲道，“快把我救出去！”
“嗯。”
蘇銘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四個字總結：不太樂觀。
方雨涵、蘇傲乾和青霜仍舊在洛昀的身邊。
她的身體早已冰冷，冰冷到無以複加，讓方雨涵哭得都昏死過去了好幾回，她好想捂熱她的身體，可無論怎麽捂，都是冰涼冰涼，就好似今日圓月的清輝般清冷。多麽諷刺啊！明明他們還是在過中秋的啊！就聽到洛林帶給了他們這麽一個噩耗！
蘇傲乾顯得冷靜一些，他隱約察覺出了什麽，隻是不能確定，他和青霜一樣，等待著最終的……
“卓倫他撐不下去了。”
青霜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沒關係，我去。”
蘇傲乾推開了方雨涵，在綠衣女子近乎茫然的目光下，親吻了一口自家妹妹的額頭，輕柔地拂開她帶血的發絲，撫著她的胸口，問了句：“疼嗎？”
目光寵溺至極，卻是帶笑著的。
“沒關係，哥哥會陪著你一起，哥哥會守護你。我的小公主。”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視線轉向了一直在他身邊的綠衣女子。
“雨涵是嗎？”
“對！”
“照顧好她，她醒了的話，告訴她其實哥哥一直都很愛她。”
“醒？”方雨涵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脫口而出，“你要做什麽？”
“拖延時間。”
方雨涵怔愣了那麽一瞬，然後堅定地道：“好，我答應你。”
就在蘇傲乾要走的當口，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是青霜。
“不必了，還是我去。”
青霜黑青兩色的衣袍在風中飄蕩著，發出陣陣響動，他看向女子的目光是從未在洛昀麵前展露過的溫柔：“誰叫她是我最愛的主人。”
蘇傲乾原本對青霜是有抵觸的，當他得知自己的妹妹是因為這把劍，這個劍靈而忍受了那麽多的痛苦，那以往赤 裸 裸的交易讓他都咋舌不已，他的妹妹在他手上是吃了很多苦的。
但，他在劍中活著，與他和蘇銘相處，看著妹妹成長，也越發得覺得，其實青霜一直都是內疚，並且抱著贖罪的狀態活著的。或許連洛昀都沒有感覺到吧？
所以，他在青霜離開之前，反握住了他的手腕：“青霜，要小心。”
青霜怔住，兀自露出一抹驚豔的笑來：“嗯。”
缺氧了，難以呼吸，周遭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虛無。
要死了嗎？他這麽問著自己。
銀色的瞳孔驟然縮緊，無數的傷口在他的身體上堆積，鳳凰血脈再是強悍，怎麽可能鬥得過已經成神的他呢？他真想兩眼一閉，就此倒下。可是不行，他分明感受到了姐姐體內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那絕對是破繭成蝶的新生啊！他要為她爭取到時間。
多一秒是一秒，他還不至於這麽沒用。
又是一道黑光閃過，隻要光束一打到身上，就會生疼。對方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般，緊接著他的身體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他不怕疼，這點疼對於姐姐所受的痛苦來說，算不得什麽。
在急速墜落的同時，他的腦海裏劃過了許許多多的甜蜜回憶，並非痛苦。
這一刻，七彩鳳凰的尾巴是生生被斬斷了。
“啾，，！”
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方秉青從昏迷中醒來，便是看到了這一幕。
他訝異地睜大了雙眸，他算是把這一輩子都沒經曆過的事情今日一股腦兒地都經曆了一遍，他從來不知一直住在自己家的是一隻傳聞中的鳳凰！
可這並不能提起他半點興趣，他更關注的是洛昀，那個讓他一見到就會心疼女孩子，那個隻能讓他仰望的女子。
“洛林！”他看到不遠處的洛林正盤坐在洛鴻伯父身旁調息，剛想動彈的，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被壓在了巨石之下。硬邦邦的石頭壓得他鮮血直流，若是一般時刻他隻要稍稍動用靈力就能將它彈開，可現如今，卻是靈力枯竭，無法催動。
洛林聽到這聲呼喚，睜開眼睛，循聲而望便是看到了他，他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想要替方秉青解圍。
“嘩，，！”
強烈的銀光閃過，刺得人眯起了眼睛。
突然間，他二人一齊看到，那隻被折斷翅膀的鳳凰從空中掉落之時，詭異地停留住了。
而鳳凰下方，是那隻八翼銀龍所在的地方，它用餘下的全部力量，托起了鳳凰。
緩緩地降落，血流了一地，成了小溪。
兩隻巨獸，終於全部顯出了原形，傷口密布，讓人不忍再看一眼。
“冥止，夠了。”
青霜威嚴冷然的聲音仿佛從天外而來一般，那般遙遠又那般清晰可聞。
冥止扭頭看去，才是一改方才的玩味態度，正視了青衣男子，“你知道的，以你現在的能力，殺不了我。”
“你可以試試。”他還是這句話，與當年如出一轍。
男人唇角微勾，想起上次的恥辱，邪邪地道：“上一次不過是我錯判了你的招式，如若你今日還用那招，我……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哼！”
隨著一聲冷哼，青霜動了。
迅如閃電、冷冽如霜。
二人的戰鬥壓根不是一般人可以參與的。
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他們的動作。
這才是……他的速度嗎？眾人都有著這麽一個疑問。
當洛鴻醒來的時候，他瘋狂地喊著女兒的名字。
洛林本以為挨了那麽多刀的他已經死了，可誰知他竟然活過來了，他與方秉青忙攙扶著洛鴻，三人一道是磕磕絆絆互相攙扶著走向還在原地，胸口流著血的女孩。
她躺在方雨涵的懷裏，她的表情驚恐，連死的時候都不安穩。
雨涵見是洛鴻伯父，將洛昀交給了顫顫巍巍伸出手來的人。
他渾濁的雙目中悉數的愧疚與悔恨，眼淚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為了迎合此刻的悲涼氣氛，那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啊，那寥寥無幾的星辰啊，仿佛訴說著悲傷。
忽然間，吹拂起了夜風，吹拂過滿是焦黑的土壤，淒厲地叫囂著。
頭頂盤桓的白蓮花啊，散發著的光輝也暗淡了下去，照在洛鴻的頭發上，顯得那般的刺目。
他仿佛是一瞬間蒼老了般，兩鬢的青絲變成了霜雪，讓人的心揪著疼。
“妹妹！你睜眼看看我啊！”洛林方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現下才是落下了傷心淚。
“我還沒有親眼聽你喊我一聲爹呢！”
洛鴻終於在她的麵前說出了最深的遺憾，隻是人已死，無論做什麽，都彌補不了曾經的過錯。
“你是她爹？”
冷不丁，耳邊聽到冰冷的聲音。
轉頭看去，正是一翩翩少年，二十餘歲的模樣，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了看洛鴻。
洛鴻轉眼看去，見他的目光避開了自己，而是看向了女兒，過了好久，才是說：“我是她的大哥，我的父親收養了她。”
他那是什麽眼神？是不信任？蘇傲乾的心中怒火升起，替自己的妹妹不值，想要說的話就脫口而出：“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