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兌現約定
見她如此年輕，又是如此懂禮，心下很是受用，語氣更是放緩了許多：“蘇姑娘客氣了，蘇姑娘在這裏可住得習慣？”
他從雨涵口中得知了麵前女子的能耐，就想著找個時間與家主說一說當年的事情，看看能不能請她幫個忙。誰知今日竟然在演武之時見到，如此看來果然是天意。他頓感擇日不如撞日，召開個家族會議把事情和她說開了，看看人家願不願意幫忙。
“這幾日來都勞煩方大公子和方二小姐的照顧，小女子住得很好。”蘇洛昀不曾和世家的長輩打過交道，唯有的一次還是容家長老大打出手，所以說得真心不習慣。
“哈哈！我有事情要請蘇姑娘幫忙，可否與我到族中一聚？”
族中？蘇洛昀聽到這兩個詞，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方澤厚常年與人打交道，怎麽可能不懂她的意思，立馬說道：“姑娘不必擔憂，我鳳鳴穀不會虧待你……”
“不了。”蘇洛昀打斷了他的話，“蘇銘，我們走。”
方澤厚狐疑，難道他剛才說錯了什麽？見她要走，滿臉急色地抄到她的麵前：“蘇姑娘請留步。”
“大長老。”女孩的聲音變得沉冷起來。
方澤厚見著她灰蒙蒙的眼睛，仔細琢磨方才他所說的話，他剛剛說到“族中”二字她才突然變得冷淡疏離。
原來如此……此刻突然明白過來，這女孩是既不喜歡權勢，也不喜歡金錢，更討厭家族勢力的糾纏，不是單純得沒有任何接觸所以不喜歡，而是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厭惡，是一種常年浸透在家族之中才會有的厭惡之感，偏偏她又生得一副灑然超脫的模樣，讓人忽略了她內心的感受。
想到此處，方澤厚心裏有了底，裝作頹然地歎著氣擺手道：“罷了罷了。”
蘇洛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轉身和蘇銘一道離開。
“小姐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嗎？”
“不知道。”
“那為什麽聽都不聽就拒絕了呢？”
“隻是想拒絕罷了。”
“小姐。”蘇銘少有的神色嚴肅，反駁道，“您這麽做是不對的。”
“嗯？”蘇洛昀皺眉，投向籠罩在夜色下的黑衣男子的目光變得詫異起來，什麽時候他也會說教了？“怎麽不對？”她饒有興趣地問。蘇銘很少會這樣啊，難道真的自己做錯了？
“如果蘇淩在此，這種事情該他來提醒，可今時今日，隻有我一人陪在小姐身邊，所以我，逾矩了。”
聽著他生冷的聲音，覺得這音色裏頭透著一抹艱澀，洛昀明悟，迎向他向來堅定的視線，“我明白了，你說說看。”
不知不覺已經出了鳳鳴山莊，竟是一路走到懸崖邊上。
他站在崖邊，目光避開她，慢慢地用他那沉穩有力的聲音絮絮道來：“剛才大長老是有求於小姐，小姐不應該當即拒絕的，我們在這個大陸並沒有可以站得住腳的勢力，所以很多事情都做不成，我們需要得到鳳鳴穀這樣大勢力的支持。”
話外的意思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有著朱雀國作為依仗的昀雀公主了，所有的關係網絡必須重新建立。不是她想不做就不做的。
果然是……還沒有調整過來呢。
蘇洛昀走到他的身邊，夜風吹了吹她的發絲，一小巧的耳朵邊上幾縷發絲開始打著旋兒快要飛起來似的。
她望了眼看似冷然實則內心噗通直跳的蘇銘，又低頭默默地看向懸崖底下，她喃喃地道：“好像，我有點明白了。”
她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她很想做一件事，以前不敢做，可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
她張開雙臂，猛然間一把抱住蘇銘，對方被他這個動作驚訝到了，但也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抱著。
少女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裏，呢喃輕聲道：“你身上的氣息越來越讓我覺得親近了，就好像兄長一般能讓我依靠……蘇銘，抱著我，我們一起跳下去如何？”
她相信，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紅撲撲的小臉感覺到緊貼著的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她幾乎能夠聽到不斷跳動的心髒的聲音。
“蘇銘！”
“小姐抓緊了！”
瞬時間，雙腳離地，耳邊呼嘯著劃過一道風聲。感覺自己被帶起到空中，然後不斷墜落，急速下降的感覺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鼻尖裏縈繞的是夜色中鳳鳴穀特有的香草味道，甚至還夾雜著成熟男子的氣息。她呼吸著這種空氣，很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
當快要到崖底的時候，一道藍色的劍光劃過，蘇銘的斬靈劍憑空出現，堅實地落在腳底，二人乘著飛劍重又往上飛去。
蘇洛昀站在藍劍之上，仔細看了會兒這把斬靈劍，皺皺眉頭，這把劍……似曾相識。
劍上的符文好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裏看過。算了，不去想了。蘇洛昀鬆開了抱著蘇銘的雙手，見他還在怔怔地望著自己，莞爾一笑道：“是不是被這樣的我給嚇到了？”
“沒，沒有。”他不知在掩飾著什麽，快速地否定了。
洛昀扭頭望了望此刻的明月，也就錯過了蘇銘臉頰上揚起的一絲紅暈。
“隻是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很寂寞罷了，我也不懂為什麽會這樣，隻是突然想做就是了。放心，我明天一定會恢複正常的。”蘇洛昀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毫無邏輯可言。
寂寞……
那雙空洞的眼睛總是染上了灰蒙蒙的塵埃。抬起手來，好想為她驅散這樣的寂寞，不想讓她再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說……他做不到讓她不寂寞嗎？隻有……那個男人才可以嗎？
想到此處，要抬起的手終是保持垂落在腰際，心像是被刀剜了般，刺痛無比。
蘇銘靜靜地跟在她身後，守望著她。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那些想法，隻是奢望，與其再多說什麽，倒不如保持現狀，至少現在的他，至少是她可以信任依靠的。
“到了呢，謝謝蘇銘今天能夠陪我任性一回。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洛昀如是說道，聲音柔和緩慢。
“嗯，小姐也早點休息。”他把她送到房間後，替她關好門，臨走前囑咐了一句，自己則往對麵走去。
“真是的……”
蘇洛昀感受不到蘇銘的氣息後，才頹然地倒下，坐在軟軟的草地上，夜裏，夾雜著芳草氣息的空氣迎麵而來，清新怡人，身心舒暢。
“要趕快變好起來，要趕快找回狀態！”
自言自語過後，她起身，拔出青霜劍，眼睛慢慢變冷，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方才頓悟的劍法。
源生劍道，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麽強大吧！
她還記得，她和蘇銘有過約定，要再比一次，不如，就今日好了。
勾起一個弧度，越來越覺得自己想?...
到哪裏做到哪裏了。
真的好任性。
她推開門，走到對麵的房門口，敲門。
“叩叩叩！”
“吱呀，，”門被打開。
“小姐？”
“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麽嗎？”
蘇銘恍然：“小姐是說比劍一事？”
“啊……沒錯，就今天如何？剛好我也領悟到一些劍法，來試試如何？”
男子迎向她躍躍欲試的目光，想了想，點頭道：“好。”
“嗯，那就來我這邊吧。”
蘇洛昀帶著他走進庭院。
庭院很大，種植了不少鳳鳴穀特有的植物，鳳鳴山莊財大氣粗，就連客房也非常講究。
“蘇銘，準備好了嗎？”
她五指緊握青霜劍，摩挲著劍上的花紋，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小姐，當心！”
黑衣男子猛攻上來，地上帶起了一陣風，草被卷起。
“鏗鏗鏗！”
刀光劍影，幾息之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手不下百招。到了他們這個程度，速度才是最重要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劍道更是如此。
沒有誰動用靈力，而是純粹的劍道切磋。這似乎成了兩人交手心照不宣的約定。
熊熊的戰意不斷在胸口處燃燒著，黑色的鳳眸中閃過道道銀紫色的光芒，是了，就是這個感覺！
“蘇銘！你的劍法越來越精進了！”
她沒有說謊，也沒有絲毫抬舉蘇銘的意思。這幾年來，他的劍法的確以一種遠超她的速度在提升著。尤其是這一次的頓悟衍生而出了源生劍道，她更加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劍法的精髓，也更是看明白了蘇銘的劍意。
“小姐！您看好了！”
說著，他猛然退後十步，在他認為傷不到小姐的地方站定，藍光劍“嗤嗤嗤！”劃破夜空，璀璨的五芒星從劍尖處劃出，大聲喝道：“飛星！”
隨著蘇銘右手輕輕一點，五芒星驟然越變越大，直直地朝著她飛過去，蘊含威力無比的劍氣，沒有絲毫猶豫地席卷了草地上所有的植物。
洛昀眸光沉冷，隱隱透出赫然戰意，右手執起青霜劍，掄出一個圓，輕叱道：“源生劍道！”
圓形的青色劍氣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匯聚來自四麵八方的靈力，與對麵來勢洶洶的五芒星碰撞在一起。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從庭院裏炸開，像是要炸得所有人都聽見似的，隱隱約約地甚至還聽到了有人憤怒地咆哮著：“誰啊！打擾老子睡覺！要打架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