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七年十月,北風南襲,天驟然間冰寒無比,南北甚有人凍斃,畜牧死萬千。天幸之,冷風七日終去,時節恢複如常,但百姓亦無法從皇權巨變的血腥局麵醒來,依舊生活於定國公叛變陰影中。
秋後,樹上已經沒有一片葉子,隻有寒冷的風嘯在咆哮。時節已經接近寒冬,就連處在南北中界、平常比較溫暖的帝都都被突然而來的寒冷籠罩,就如當今國中的氣氛,冷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夜幕籠罩,天空墨黑,但龍國的正中卻燈火輝煌,仿佛大地上的一顆明珠,那正是龍國的權力中心——皇宮。雖然皇宮燈火如白晝,但細細看去,依然不難讓人發現,整個皇宮中,有兩處的燈火超出周邊,遙遙相對,而這兩處恰恰就是宮中龍鳳的寢宮——皇帝的龍神殿與皇後的中宮。
今夜,注定是一個讓人無法入眠的夜晚,隻因一切的一切終於在今夜爆發,那麽的突然與決絕。
“什麽,他竟然要廢掉我,竟然真的要把我廢掉,貶到北宮去。”年輕的女子美豔異常,有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威嚴,就算現在一臉怒氣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絢麗姿色,想必是現在氣到了極至,臉上現出不平常的紅潤,臉卻沒有扭曲,有種另類的美感。也許,女人是聽到消息太過突然與震驚,氣極的緣故,軟軟躺在軟榻的身體微微朝上顫抖著,起伏無比的明顯。她原本是溫和地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一張薄絲被,繡著繁雜的龍風纏繞圖,卻因為剛才的盛怒,已經有一半掉落在地,宮女太監也不敢在這時提起,任由皇後半躺在上麵發怒。
一股寒冷的氣氛頓時把宮殿裏的人們籠罩起來,讓人感到害怕。
整個中宮的奴才都跪倒在地,而跪在那年輕女人麵前的是一名二十來歲,一身太監打扮的白麵無須男子,正是這中宮皇後手下的太監冬軌,也是他把剛剛得來的消息告訴眼前的皇後——衣子羅,隻是他也沒有想到皇後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超出他對皇後的一貫了解,以至他有點後悔,沒有考慮清楚就直接把事告訴了主子。可惜,後悔已經無用,隻有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期待皇後能快些平靜下來,畢竟整個宮中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整個中宮。
窗外,已經下起鵝毛大小的雪花,正是寒氣最重的時節。而此時的中宮,因為四周燃燒著無數炭火,而溫暖如春,沒有絲毫寒冷。
冬軌跪在地方一動不動,他已經跟隨了皇後五年,明白在她盛怒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惹火她,就這樣一直安靜地跪在那裏,不動聲色,眼睛盯著盛怒的皇後。周圍的侍女都被皇後這狂怒的麵容嚇住,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整個中宮隻有皇後一人起伏不定的喘息。整個中宮現在氣氛詭異無常,原本溫和的皇後在經受一波波變故後,脾性終有所改變,不再是原先那個什麽事都隻是笑笑、脾性溫和的和氣皇後。
原本宮中的奴仆就較別處的奴才要精明,在皇後處的太監宮女更是會察言觀色,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時候,嘴巴閉的緊緊地。
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感到恐怖,皇後一去北宮,隻怕他們再也不會在宮中有好日子過,或者也會隨著皇後到那恐怖的北宮過下半生,不由地傷起神來,暗暗向上天乞求聖意改變,給皇後另一個結局。
皇後的嘴臉扭曲,握緊的雙手,咯咯地響著,尖長的指甲紮進肉裏,冒出鮮紅的血液。她不甘亦不服,他憑什麽要這樣對她,就因為他是皇帝?也不看看當初是誰幫助他登上帝位,現在坐穩了就恩將仇報了。
她是當今皇帝元配,聖羅皇後衣子羅,皇長子生母。
最是無情帝王家,不要企求皇帝的愛能維持多久,在他們眼中什麽都可以犧牲,你今後要好好為自己打算打算。想起在她初嫁的那天,母親隻說了這一句話,那時她還不明白,因為她相信他們之間會永遠不變。
十五年的情份難道就這樣斷送,說無就無,她不相信,無法接受。可這已經是事實,不得不接受。人,為什麽一定要到受了傷害才能明白。
五歲那年,與母親雨言公主返京為太後祝壽,見到他這聰明乖巧的表哥,從此結下情緣。在十五歲那年嫁與還是王子的戚長思為妃,四年前產下皇長子伯允,年初剛誕下三皇女,休養半年,從玉林山回到中宮,卻驚聞母家已經犯罪滅族,而剛剛得知消息的她不過幾天的時間又聽到帝君竟然要廢掉她,一重又一重的打擊讓她一下子無法接受,氣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