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泊梁山
西門慶!
武鬆!
這兩個響當當的名字在智多星吳用耳中轟然作響,讓他什麽念頭都不敢動了,尤其是武鬆,宋江在梁山上不知道提起過多少回,在小旋風柴進莊上遇到武鬆,大讚武鬆英雄了得,這西門慶是武鬆的義兄,吳用還真沒法下的手去。
如果能硬說安道全是曾頭市的奸細,那也還罷了,現如今再加上個西門慶和武鬆,這個招數是行不通的,而且吳用那點武藝在武鬆麵前就是個笑話。
智多星吳用現如今隻好期盼著安道全沒法及時調配出解藥來,來不及救治托塔天王晁蓋。
“那就依仗兩位了,小可在這裏也沒用,這就去帳外候著,若是缺少什麽東西,隻顧喚我。”
吳用十分頭大,幹脆主動先退一步,出了大帳透透氣去。
吳用這一走,西門慶嘿嘿冷笑兩聲,從一進大帳,西門慶就察覺出來吳用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如果說晁天王中箭的背後真的是宋江的話,那麽號稱智多星的吳用也逃不出幹係,從小說裏麵的描述,宋江和吳用那簡直好到穿一條褲子的。
更讓人憤憤不平的是,吳用和晁蓋自幼相識,同在東溪村居住,定計劫生辰綱之時,吳用和晁蓋那是一個頭磕在地上,認了哥哥的。
雖然說宋江救了晁蓋不假,但晁蓋也在江洲的時候救過一回宋江,也算還上了,吳用自從宋江上了梁山之後幫腔說話,捧臭腳,和宋江越走越近,現如今還和宋江算計起晁天王來,簡直是狼狽為奸!
那隻藥箭,西門慶也拿起來看了一眼,箭杆上果然刻有史文恭的字樣,也難怪梁山眾頭領同仇敵愾,苗頭一起指向史文恭和曾頭市。
但說起來,是個人不就能弄隻箭刻上史文恭的名字,把仇恨拉得死死的?
對了,那個年輕老客不是帶了一付弓箭,神神秘秘的出現,又慌慌張張的消失了麽!弄不好,這就是宋江那個黑三胖安排的!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要先把晁蓋救了,要不然一切都無從談起。畢竟現如今宋江在梁山眾頭領的心目中,還是所謂的“山東及時雨”、“孝衣黑三郎”!
西門慶歎了口氣,拔了琉璃瓶的塞子,倒在一個大碗中,將手術刀泡在裏麵準備著,又用趕緊棉布吸了些醫用酒精,在晁天王受傷的半邊臉上塗了,消消毒,準備動手。
安道全見西門慶舉止雖然古怪,但看起來信心滿滿的樣子,從藥袋中取出文房四寶,鋪下一張處方紙,開始寫寫畫畫,推算起來。
鉤吻草、鶴頂紅、十步倒、蛇毒!
這幾樣東西若是各自分開,安道全隨手便可解得,但現如今四種毒藥混合在一起,隱隱有四象之狀,互相作用,而且還不知道比例如何,所以安道全須得花上些時間,從晁蓋中毒後陸續出現的症狀入手,如果像隨軍醫生一般隨手下方,去解其中某一種毒藥,那麽反而會助長了其他三種毒藥發揮效力!
現如今晁蓋性命就在安道全一念之間,如何不慎重?
安道全大筆一揮,先寫下了四樣毒藥的名稱,又寫了四樣毒藥的屬性,溫熱涼寒,不一而足,然後把自己隨身帶的藥材,能用得上的,都寫了上去。
然後安道全沉吟了半響,取過另外一張紙,寫下一個方子,在武鬆的注目中,又寫了另外一個方子!
西門慶定了定神,現在這種時刻,需要冷靜,換過一塊棉布,西門慶幹脆沾了些醫用酒精,在自己額頭抹上了一些,頓時一種清涼的感覺從額頭開始,灌注了全身!
深吸了一口氣,西門慶把雙手也同樣用醫用酒精消毒了,這才從大碗中輕輕捏起手術刀,移步到晁天王床前,用手在發黑的半張臉上輕輕按了按,感覺了一下。
此時安道全筆下越寫越快,不一會兒已經寫出了九張方子,這才丟開了筆,看得武鬆咂舌道:“神醫這會兒寫了九個方子,莫不是都要用上?九碗藥湯灌下去,晁天王還不得沒毒死,也先撐死了。”
安道全將九個方子平鋪在自己麵前,搖頭道:“不然,這裏每個方子都可解得其中一兩種毒藥,但任何一個方子給晁天王吃了,都會引發其他毒性,隻怕是一命嗚呼。我需要細細研究,從中遴選出可用的方子來才行。”
“原來是這樣。”武鬆看著密密麻麻鋪了一桌子的處方,暗中擦了把汗:“武鬆不敢打擾,神醫慢慢研究便是。”
那邊西門慶已經提刀在晁天王箭傷處畫了個十字,毒血慢慢流了出來,西門慶本來準備的棉布已經吸透了,急呼武鬆再取了棉布過去,細細吸取。
西門慶又用手輕輕在傷口旁邊按了幾按,促進毒血流出傷口。
武鬆忙不迭的遞上棉布,隨著西門慶的手法,看著晁天王麵部竟然慢慢有些由黑轉紫的跡象,讓武鬆驚呼不已。
這邊安道全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讚了一句“妙哉”之後又沉浸到自己的研究中去了。
少時,西門慶那邊已經處理完畢,看著已經沒什麽毒血流出,重新開了一瓶醫用酒精,用一塊幹淨棉布沾了細細替晁天王擦拭,最後用幹淨棉布輕輕蓋了創口。
晁天王半張臉此時已經是由漆黑變成紅紫,隨著西門慶的動作,另外半張臉略微**,想是在昏迷中也有些本能反應,讓西門慶驚喜不已。
武鬆看得也連連點頭,幫著西門慶收拾幹淨,洗了手,再看安道全這邊,已經將三四張方子反了過去,想必是棄而不用,又提筆在其他方子上添添減減,塗塗改改。
西門慶不敢打擾,招呼了武鬆搬了凳子在晁天王床前坐了,靜候安道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多半個時辰,又或是一個時辰有餘,隨著桌上的藥方漸漸被安道全翻過去,麵前隻剩下兩張方子,上麵已經是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安道全舉棋不定,幹脆又取了兩張紙,重新謄了一遍。
隨著時間推移,安道全看著麵前的兩張紙,還是下不了決心,苦笑著站起身來歎口氣道:“莫非是小可醫術不精,竟然無法拿出一張可用的方子來?”
西門慶和武鬆等得久了,都閉上眼睛養神,此刻聽安道全這等說法,西門慶第一個睜開眼睛驚訝道:“神醫何必妄自菲薄,可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這兩個方子,都有可能管用。”安道全指著麵前的兩張紙道:“但我卻下不了決心,到底用哪一張方子。畢竟若是有半點差錯,晁天王性命不保。”
西門慶笑道:“安神醫過慮了,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才是醫生的本份。如果像這樣畏手畏腳,舉棋不定,病人等不及用藥,便也是一死,神醫何不相信自己一回?”
安道全幡然醒悟道:“東家說的在理,我倒是迂腐了,一心想要找出個最好的方子來,眼下多耗得一刻,便是將病人的希望斷送了一刻。”
當下安道全哈哈大笑,從兩張方子中信手拈起一張:“就是它了!”
智多星吳用在帳前轉悠了許久,也沒聽到太大動靜,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七八分,隻等著晁天王一命嗚呼,裏麵大呼小叫起來,憋了泡尿也不敢離開,強忍著繼續死等。
此時安道全哈哈大笑一聲,聽得智多星吳用一個哆嗦,險些沒尿濕了褲子,咬牙撩開帳幔問道:“可是神醫有了方子?”
“有了有了,這還要多虧了東家。”安道全笑著遞上方子:“這些藥材我這裏都有,一會兒命人熬藥便是。”
吳用進帳來看了晁蓋,見麵皮上有些變化,又蓋了塊棉布,神情未免有些變化,叫西門慶看在眼裏:“這吳用果然心裏有鬼,說是智多星,莫如說是智多鬼!”
“若如此,天王哥哥定然得活!”吳用憋尿憋得齜牙咧嘴,又還的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我這就安排下去,找人來去了藥材煎藥!”
看著智多星吳用像鴨子一般走出大帳,安道全已經開始抓藥,西門慶皺了皺眉頭,吩咐道:“神醫好人做到底,多辛苦辛苦,一會兒煎藥的時候在一旁看著,以防軍中粗手粗腳,弄出點岔子來。”
這話聽得安道全莫名其妙,倒是旁邊武鬆聽出點苗頭來,低聲問道:“哥哥如此說法,莫不是懷疑軍中有人對晁天王不利?”
“眼下隻是有些疑惑,說不準。”西門慶摸了摸腰間的羊脂玉佩道:“但小心為上才是。晁天王好不容易才有一線生機,若是被人在煎藥的時候下了手腳,丟進去一樣兩樣其他藥材,甚至是毒藥...”
“我親自去煎藥!”安道全拿了藥材道:“若是被人做了手腳,反倒是壞了我的名頭!”
“二弟也陪了安神醫去,在旁守候。”西門慶想了想,還是安排武鬆一同過去比較好:“我去尋那劉唐,問些晁天王中箭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