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衛推了推躺在身邊的於德成。他這一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睜著雙眼,緊張兮兮留言四周動靜,隻要有風吹草動,他便離開叫醒於德成。

於德成起初還打起精神留意,最後連個鳥叫,李衛都把他拉起來,弄的於德成險些精神崩潰。

於德成迷楞著臉,喃喃道:“張公子,這一晚上可把俺折騰美了,天還沒亮呢,再睡會……”

李衛耷拉著眼皮,虛弱道:“早點趕路的好,這鬼地方也把我折騰美了……”

“呼呼……”

二人話還沒說話,皆倒床而睡。

此店的主人是這裏的村民,姓孫,名明豪。前日下山趕集,將妻子胡夢留在屋中。因這附件的村民都搬到了山下,隻留下了孫家一戶。外加此地山高路遠,交通不便,有些進山做買賣的商人,若是客死他鄉,便會請趕屍匠,也就是百姓俗稱的“先生”代為將屍首帶回老家,古人講究落葉歸根,所以這門行當一直流傳自今。

孫家便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做起買賣,為趕屍匠提供休息之處。雖說賺不到什麽錢,但也算是門營生,貼補家用而已。

昨天夜裏來的那位道士,便是傳說中的趕屍匠,跟著他身後蹦蹦跳跳的“三人”則是三具屍首。

李衛昨天感覺到了那人的來曆,似乎真的遇見了傳說中的趕屍匠,又因常聽人說起,遇見趕屍匠必須遠遠躲開,以免衝撞了神靈,招來晦氣。更多的卻是畏懼趕屍人,因民間傳言,趕屍之人喜怒無常,秉性古怪,又有法術護體,常人絕對不敢輕易惹之。

大清早,胡夢便在院中殺了一隻雞,放血拔毛之後,開始動手烹飪。

李衛和於德成還在房中熟睡,而那位身穿道袍的道士卻早早起來了。先去門後檢查了一下那三名屍首,見並未有人動過,於是放心不少,坐在大廳正中的桌子前閉目養神。

胡夢在後院忙活了半天,端著香噴噴的雞肉來到大廳。

“呀!先生起這麽早啊。”胡夢吃了一驚,原本以為趕屍匠回睡到正午,沒想到大清早就起來了。

“嗯!”道士嗯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

胡夢慢慢走向桌前,將一大鍋雞肉放在桌子上,問道:“先生,這大清早,也趕路啊。”

“不。”道士道。

見道士每說一個字跟十分費力似的,讓人聽著渾身不舒服。胡夢也敢過多言語,轉身向後院行去叫李衛、於德成二人用飯,可是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看道士,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趕屍人隻行夜路,白天是不趕路的,並非因為屍首怕陽光,而是怕人,怕衝撞了生人,為人帶來不便。這一行規矩打了去了,講究的也多。

李衛和於德成起床之後,稍微洗漱了一下,便跟著胡夢去前廳用飯。

李衛和於德成見道士坐在桌前,臉色皆一變,同時看向胡夢,而胡夢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道士,又擺了擺手。

李衛和於德成都明白了,這是讓他們裝作不知道,不要亂說話。以免遷怒了趕屍之人,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來都來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李衛、於德成、胡夢三人入座後,李衛和於德成皆低著頭,不敢正視道士。胡夢輕聲問道:“先生,用飯吧。”

道士聞言,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對麵和左側的兩人,點了點頭,拿去筷子開始吃飯。

起初,李衛還有些懼怕,不敢吃。但是看看身邊的於德成狼吞虎咽的樣子,索性放開肚子,先吃飽了再說,愛誰誰。就算有萬一,於德成倒下了,他也跑不了。

道士打量了一番李衛的相貌,那張原本難看之極的黑臉,竟然猙獰了起來。

“慢著!”沙啞又難聽之極的聲音從道士口中傳出。

李衛、於德成、胡夢三人皆不由停下,呆呆的看望道士。

“你是何人?”道士盯著李衛問道。

李衛聞言一愣,隨即答道:“小的是過路的客商,去漢中訪親。”

“嘿嘿!”道士笑了兩聲,猶如惡鬼般獰笑,十分瘮人。

李衛不禁打了一哆嗦,諾諾問道:“先生為何發笑?”

“貧道觀你麵相,絕非常人,竟然有……”道士說到一半,忽然閉口不言,有片刻的失神,想了想又道:“此次漢中之行,多加小心啊。”

李衛眉頭一皺,張了張口,準備詢問時,於德成卻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四人低頭吃飯,皆不言語。

用過飯後,李衛和於德成二話不說,便向山下行去。

胡夢收拾殘局,並詢問道:“先生,您先回房歇息吧,午飯時,奴家再來叫您。”

道士點了點頭,掐著一算,又走出大廳,來到前院,看看天空,自語道:“緣分啊。嘿嘿,想不到貧道三十年後的大運,竟然在此結下。師傅說的果然沒錯……”

“轟隆隆……”天空響起一陣雷鳴。

道士仰頭望天,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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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衛和於德成剛走到半山腰,便聽見雷聲,不禁停下腳步,兩人互看一眼,臉色十分難看。要下雨了,今天無法趕路了。

他們二人轉身看向山坡之上的小屋,無奈的搖了搖頭,咬著牙走了過去。

“德成,你有把握殺掉那人嗎?”李衛惡狠狠地說道。

於德成苦著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法術,凡人豈是他的對手,他若在我們身上下了蠱,我們會死的很難看。”

李衛搖頭歎息,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家夥長的跟一具屍體似的,看他一眼我都吃不下去飯。這雨也不知道下幾天,時間長了,我隻怕會瘋了不可。”

“沒辦法,俺爹說過,出門在外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先生”。這種人實在太可怕了。張公子,你看見門板後麵站著的三個“人”沒有。”於德成緊張兮兮道。

李衛點了點頭,他早就想弄清楚那門後麵為何站著三個人。吃飯之時,他就想問老板娘胡夢,可是畏懼道士,還是忍住了。

“那三個不是人,而是趕屍匠的“貴客”,三具屍首。你記住咯,千萬不要靠近那兩扇大門,碰都不要碰,因為那兩扇大門從來沒有關過,隻有趕屍匠才能碰。”於德成道。

李衛心中雖然早已料到那道士的身份,可是聽於德成親口講述,仍然十分的駭然。

李衛腳步一停,冷聲道:“我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麽,不如今晚就將他殺了。”

“殺了?張公子,他可是為法術的,萬萬不可招惹。”於德成不讚同李衛的做法。

“不殺他,我們就得死,他在吃飯之時便已暗示,我們此次之行,不太平,依我之見,之所以不太平,全因為他。”

李衛對那趕屍的道士心有餘悸,想除掉他。

“這個……,公子,還是看看再說了,俺著實害怕。”於德成嘟囔著臉道。

李衛看了他一眼道:“好吧,見機行事。”

二人再次回到屋中,見那道士依然坐在大廳之中,李衛與於德成對視一眼後,邁步向後院行去。

就這他們二人經過道士身邊時,道士開口道:“你們是不是對門後的東西很感興趣?”

李衛和於德成跟沒聽見似地,停都沒停,繼續走向後院。

道士繼續說道:“你們二人如此不識抬舉,難道就不怕我對你們施展法術。”

此話一出,李衛和於德成眼中凶光一閃,於德成伸手探向腰間的馬刀,冷冷的注視著道士。

“嘿嘿!來,請坐。貧道想和你們談筆生意,大可不必如此緊張。”道士笑道。

李衛和於德成慢慢走向道士走出,離他還有兩米外卻停了下來。

“你們此行凶多吉少,想必你們也是遇到難處才選擇這條荒山野路,若是貧道助你們平安到達山東,你們如何報答我。”

於德成不屑道:“我們去漢中,又不去山東,此行不勞閣下費心。”

於德成不知道李衛要去山東,但是李衛聞之,卻極為震驚,心說:這道士還有幾分真本事,竟然能算出他要出山東。

震驚之後,李衛談談地說道:“既然道長已經算到我們此行凶多吉少,想必也有破解之法,不如爽快點,打開天窗說亮話。”

“好,貧道送你們平安到達山東。但是,我要五十萬兩的銀子作為酬勞,不但如此,還有你賞賜貧道一塊地,貧道要開山立派。並且,保證貧道的門派百年之內無災無難。”

李衛眉頭微皺,詫異道:“你為何如此肯定我們二人有如此多的本錢。你難道就不怕我們騙了你。”

“哈哈哈……”那道士放聲大笑,猛然回頭看向李衛。又道:“實話給你們說吧,你的命相顯示,你絕非常人,雖然現在虎落平陽,但是,不久將扭轉乾坤,眼下時局天下大亂,貧道隻想安度晚年,保住門派香火,僅此而已。”

李衛聞言笑了笑,看向於德成道:“走,回房休息。”

說著,二人轉身離去,那道士卻再次閉上眼睛,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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