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大官人精神抖擻的站在驛站門口,看著數十輛裝滿糧草的馬車,他欣慰的笑了笑。
肖東升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灰褐色綢緞,腰間束一條黃色綾長穗絛。
他一臉喜色向李衛走來,“李大人,可否滿意!”
“東升兄做事,小弟放心的很啊。”李衛說出這句後,又覺得不妥,以後就是他的女婿了,現在卻稱兄道弟,這輩分有點亂套。
“李大人滿意就好,這是五萬擔糧食,不夠了再說,都是一家人。”肖東升含笑道。
“那是那是,”李衛連忙拱手道謝,又道:“明日我就要率兵出征,以後山東之事直接找馬三商議。至於巡撫王良,能不翻臉就不要翻臉,畢竟都是一家人,你說對吧!”
“是是!王良也是我肖家的女婿,隻是他為人有點古板,認死理,哎!還是李大人知書達理,通曉人情世故啊。”肖東升點頭稱是,又恭維道。
李衛笑了笑,並未作答,反而看向正在檢驗糧草的馬三、虎大彪二人。揚聲喊道:“馬三,過來一下。”
馬三聞言放下手中的活,快步來到李衛身邊,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衛指了指身邊的肖東升,道:“這位是肖家的大爺,也是本官未來的嶽父大人,你與虎大彪留守山東招兵及訓練新兵。以後山東之事,你多與肖老板商議,不可蠻幹。”
馬三聞言一驚,急忙追問道:“大人的意思,讓我留在山東,那塞北之行……,不行,我要跟著大人去打仗。”說完,馬三脖子一擰,頗為生氣。
“嗬嗬,馬三,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留你在山東,自然有我的道理,此事就這麽定了,你去告訴虎大彪。”李衛說完,又看向肖東升,道:“東升兄,屋裏請。”
“好,李大人請!”
“哦,請,這邊請。”李衛忙肅手讓客,將肖東升引入自己的書房。
書房內一派清靜雅致,桌上擺著文房四寶,壁上掛著名人字畫。仆人上了茶進來,然後又悄悄退出去,替他們掩上了房門。
房門一關,李衛微微傾身問道:“東升兄,有事不妨直說。”
“嗬嗬!”肖東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也沒什麽大事,我家美兒這陣子時常念叨李大人,哎!都是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這還沒過門呢,那顆心啊都跑到李大人身上去咯。”說著,肖東升悄悄看看李衛的臉色,又道:“李大人,您看美兒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人又溫柔嫻淑,算命先生說過,俺家美兒旺夫益子,生男娃。”
李衛聞言,哭笑不得,這肖家之人未免也太心急了吧,這不是逼我當禽獸嗎?
“東升兄,咱們有話好好說,等我打完仗,一定讓你先抱上外甥,這下行了吧。”李衛苦笑道。
“行行,有大人這句話,俺就安心了,回去之後便告訴美兒,也免得她成天憂心忡忡。”肖東升笑眯眯的說著,又伸手在腰間稍一探索,掏出一把火槍。
李衛見狀,瞠目結舌,“這……這玩意,從那裏弄來的。”
“咿!大人認得此物,這可是個防身的好玩意,三年前有個紅毛子的外國人來此做買賣,嘿嘿,結果,這東西就到我手上了。”肖東升摸著槍身,奸笑道。
“那老毛子人在何處?快點告訴我。”
見李衛這般著急,肖東升尷尬一笑道:“那……那老毛子早就沒了,他若活著,這玩意怎會落入我手。”
“你……你是說,你把他殺了。”李衛忽然起身指著肖東升道。
肖東升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個敗家玩意,你知不知道,這火槍對於戰爭來說,有多麽重要,如果那老毛子還沒死,我他媽組建一支火槍隊,別說淩雲國,就連西平國,老子一口氣也能幹掉他們。你倒好……”
肖東升滿臉驚愕,嘴巴大張,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衛氣的連喝三杯茶,掐著腰,瞪著肖東升,“搶拿來。”
肖東升撩起袖子拭了一把汗水,小心翼翼將火槍放在茶桌上,然後起身拱手退下。
李衛惡狠狠的瞪了肖東升一眼,連忙起來火槍把玩起來。
(火槍最早發源、改進於中國,傳承於阿拉伯世界,發揚光大於歐洲。世界上已知最早的火槍是10世紀宋朝的竹製槍管的突火槍,其基本形狀為:前段是一根粗竹管;中段膨脹的部分是火藥室,外壁上有一點火小孔;後段是手持的木棍。其發射時以木棍拄地,左手扶住鐵管,右手點火,發出一聲巨響。)
李衛手中這把火槍是經過歐洲改良過的,威力比突火槍還要大,射程在200米以內。
隻可惜擁有這把火槍的主人已化作白骨,一時半會,李衛也製作不出火槍的藍圖,既然手中有了這玩意,以後慢慢琢磨,畢竟看到了希望。
李衛腰間別著一把槍,口中叼著一支牙簽,頭戴一頂花邊牛仔帽,(不要問我帽子那來的,我也不知道)牛、逼哄哄向屋外行去,來到後院廚房,靜靜地站在雞籠五丈外,雙目直勾勾盯著雞籠中那隻正在用餐的大公雞。或許大公雞發現有一雙色迷迷的眼睛正注視著它,它一聲長鳴,雙爪不安地拋著地麵的土。
就在這時,李衛動了,左手撩起大褂,右手掏出腰間火槍,左手托著槍柄。
“砰!”
這一係列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嗬成。李衛下巴上揚,將火槍放在麵前輕輕吹了一口氣。就在他得意轉身而去的時候,忽然聽見,雞籠中傳來幾聲低鳴聲。
他定神一看,登時把槍再射。
“砰!”
“咯咯……”
“靠,還不死!”
“砰砰砰……”
一連打了數槍,那隻大公雞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原地,異常神氣的衝著李衛叫了兩聲,似乎在炫耀。
王八犢子,你還敢小瞧老子,李衛把槍往腰間一別,揚聲道:“廚子,快點出來。”
廚房裏的廚子初聞槍聲,嚇到趴在地上,不敢動彈,這時見李衛喊他,這才戰戰兢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李衛指著雞籠裏那隻大公雞,道:“把它給老子……,給老子看好咯,不準吃,等老子打完仗再來收拾它。”
那廚子目光呆滯的點了點頭。
李衛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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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山東“虎”字營統領趙君浩率部集合與濟南城外,錢緊、赫飛率三千鐵騎沿途護送白門大炮。
李衛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向城門行去,他身後跟隨著一輛馬車,紅蓮獨坐其中。嘯天坐在車夫身邊喝著小酒,一副不問世事的摸樣。
趙君浩見李衛行來,急忙迎上前去,單膝下跪,拱手行禮道:“末將趙君浩率所部三萬官兵集合於此,請大人下令。”
“好,啟程!”李衛手握馬鞭,向北方一揮,豪氣萬丈的說道。
“末將領命!”
趙君浩轉身向軍中走去。
浩浩蕩蕩的部隊行進的行列像一條土黃色的巨龍,蜿蜒曲折地在潔白的原野上蠕動。千萬人的步伐,由近及遠地匯成了猶如無數條小溪低語似的沙沙聲。
塞北,風沙淒涼!血光遮日,風送腥味,橫屍遍野。
天沙堡外一片淒涼景象,催人淚下。
“朱將軍,快進城。”錢江祥急舞槍策馬,上前接應,驅散追來的淩雲兵。
唐勝、杜爽二人奔至吊橋旁,卻不進城,與錢江祥並肩作戰,悍衛吊橋,等候朱薛明。
朱薛明見大炮以被摧毀,便不再戀戰,縱身一躍,一腳踹翻一名馳援而來的敵將,躍上他的戰馬,策馬奔城。
進入城池,眾人相聚大笑,此番一戰,雖傷亡慘重,但至少摧毀了三十門大炮,成功解除天沙堡之危。多可喜、亦多可悲。
“大人,我們成功摧毀了敵軍三十門大炮。哈哈哈……”
“大人妙計,否則,再讓淩雲國炮轟城堡,太沙堡真的守不住了……”
朱薛明又走到唐勝、杜爽、錢江祥跟前,緊緊握著他們的雙手,用力地搖了搖,眼閃激動淚花,心情溢於言表。
“我們這一次損失了五千兵馬,城中糧食最多供吾軍用度二十日,倘若二十日之內,李大人未能率兵到達,我們隻有已死盡忠,不離不棄。”朱薛明含淚道。
“大人,我等絕不會做出賣主求榮之事,請大人放心。”唐勝拭了一把淚水,堅定的說道。
“請大人放心!”
“請大人放心!”
錢江祥與杜爽齊聲道。
“報……,黃風城已被淩雲兵占領……”
“報……,黑蟻城已經周天霸占領……”
一連接到兩城失守的消息。“咣當”一聲,朱薛明手中的兵器摔落在地。
他一陣頭暈,身子一陣搖晃。消息太可怕了,原來十餘天不得援兵,竟是發生這種可怕的情況。不僅天沙堡要完了,整個塞北也要完了。
剛剛摧毀敵軍大炮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冷徹全身。
“朱將軍……”唐勝、杜爽等人急扶住他,好言相慰。
朱薛明立住身子,哽咽落淚。
“淩雲兵試想困死我們,將我們餓死在城中,不,這樣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五日之內,倘若沒有接到李大人的消息,我們隻能棄城……”
“大人,天沙堡一旦落入敵軍之手,整個齊國邊關就完了。”唐勝嘶吼道。
“我比你們清楚,如今他們已經攻占了黃風城、黑蟻城,斷了我們的後援補給,邊關已經失守了。”說著,朱薛明身子一陣搖晃,雙目一閉,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