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風雨欲來(四)

而那坐著軟榻上的凰傾月,見到楚鳳宇的到來,也是一怔。

“林若軒,未得本座同意,你何來的膽子自作主張?”

無情的一句話,擊得林若軒這麽久以來的若無其事的堅強碎成粉末。

“宇兒,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況且我說的是事實。”

“夠了,纖塵,你家主子累了,扶他回府休息。”

楚鳳宇並未去看林若軒失望的眼眸,而且輕斥著。

“宇兒,我……”

似乎還想說點什麽,本來自己也不想令眼前之人討厭,可為何那端坐的白衣少年能得他庇護,更可恨的是那少年還是仇人之子。

“林若軒,本座說的話,難道你忘了?本座不允許任何人插手本座報仇之事,包括你。”

冷厲的聲音想起,楚鳳宇不帶任何感情的說著,鳳眸微斂。

聽此,林若軒仿佛站不穩似得後退了兩步。

“我知道了。”

痛到深處,是不知的麻木,林若軒輕輕的回了句,轉身離去。

瞧著那落寞的身影,凰傾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孤寂,眼前的紅衣少年的確隻是仇人而已,自己也不過是償債的過客,此間少年,無心無情。

楚鳳宇暗自沉思了半響,抬頭便瞧見那正盯著自己出神的白衣少年。

“本座不日將成親,便想來瞧瞧你,在這裏還住得習慣?”

“嗯。”

凰傾月輕輕的應了一聲,又低頭瞧著棋盤。

“到不知你有如此精湛的棋藝,怕是本座也要輸於你吧。”

好似並未因剛剛林若軒的話而影響的凰傾月,正暗自斡旋兩方局勢,忽然頭頂響起了促狹之聲。

“如若楚世子沒有其他事,也請回吧。”

低頭沉思的少年並未抬頭,隻是淡漠的吐出了一句話,又繼續著擺放棋子。

見此,楚鳳宇不以為意,坐在了白衣少年的對麵,搶奪了少年手裏的一枚白棋,落在了關鍵的位置。

“你一個人也無聊,不如本座陪你下這一盤。”

凰傾月抬起頭來,水眸透著瑩亮,光華流轉中,絲絲漣漪蕩漾。

“本座豈是吃虧之人,本座陪你下棋,你陪本座喝酒。”

說著從身後撈出了一黑色瓷罐,隨手放在了桌上,楚鳳宇邪氣的看著那微露驚訝的少年。

沉默在慢慢的發芽,凰傾月沉靜如水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天意難為,恩怨情仇皆已注定,心間傾城莫奈何,不如今夕一醉方休。

“好!”

楚鳳宇望著那好看的水眸閃著靈動的光芒,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並不會因此而放棄這麽多年以來的籌謀。

林若軒出了宮,茫無目的的走著,身旁纖塵看著眉頭皺成一團,眼眸閃過一絲幽暗。

“纖塵,你先回府吧。”

“主子,這…”

看著主子這樣子,他怎麽放心離開。

“讓你回去,難道連你也要忤逆我的話?”

怒斥的聲音響起,林若軒轉頭眼帶冷寒的盯著纖塵,仿佛他再不離去便會一招斃命。

纖塵望著這般的林若軒,垂在兩側的手緊握著拳頭,靜靜的看著那說完之後無聲離去的白衣男子。

半響,也消失離去。

一處幽謐的森林中,一名負手而立的黑衣男子正背對著幾名暗衛。

“殿下,屬下已探得,凰亦祺並未得手,讓楚宇鳳跑了。”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麵那滿臉折子,而武藝超強的方公,二皇子身邊的謀士。

聽此,隻能望見背影的黑衣男子並未出聲,沉默良久,才開了口,聲音冷冷的。

“這事怨不得別人,隻怪他自己沒那本事,本殿下可是替他鋪好了路。目前北凰那邊可有任何動靜?凰亦祺那兒可有其他消息?”

“回稟殿下,北凰如今朝廷動蕩不安,凰亦祺正準備奪權。”

停頓了一會,方公又接著說道。

“大殿下最近正在暗中尋你,請殿下小心。”

“嗯,本殿下知道了,你且回去,注意大哥的舉動,有情況立即來報,北凰那邊也要盯緊了,必要時,助凰亦祺一臂之力。”

“是,微臣遵命。”

說完之後,便領著一群人散去了。

黑衣男子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好似想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周身散發出了冷厲之氣,不久便朝著原路回去了。

雖現在沒有下雪了,可是外麵依舊寒風瑟瑟,林若軒的嘴唇凍得有些發青,但是也並未停下來,還是堅持的在行走。

或許如此冷寒的天氣,能把自己那仿若滴血的心凝結住,不讓它疼痛。

“林丞相?”

耳邊忽然想起了女子的聲音,林若軒抬起了有些朦朧的眼眸,望著那前方的嬌俏少女。

並不想理會此人,林若軒繼續埋下頭繼續往前走。

“林丞相,如若心有不甘,便不要放棄,總能有辦法辦到的。”

凰玉瑤幽幽的說著,從上次的路上她便發現林若軒好像對楚世子甚為關心,那看楚鳳宇的眼眸帶著幾分熱切與期盼,他喜歡楚鳳宇,這是她的直覺,今日本想去瞧一下七弟,卻見這白衣男子渾身透著孤寂的出來,溫潤如他,竟然也會有這般死寂的身影。

心中一怔,林若軒眼眸閃過危險之色,冷冷的說道。

“玉瑤公主這話,臣聽不明白。”

“嗬嗬,林丞相不必如此緊張,玉瑤其實也隻是替林丞相感到不值,就這樣放棄了,不是就輸了嗎?玉瑤也隻是想為丞相做點事而已。”

說著凰玉瑤輕輕攏了一下耳側的發絲,眼眸暗藏著幾分算計。

“玉瑤公主,你這是何意?”

“丞相不必跟玉瑤裝聾作啞,玉瑤明白,這想而不得最痛苦,玉瑤的七弟,天生就是狐妖轉世,跟他娘一樣,極易會勾引人,在北凰宮中,曾經也是迷得父皇暈頭轉向的。”

林若軒心中暗驚,這女子,將來也不是容易對付的。

“這是你們北凰之事,不知玉瑤公主與微臣說,是有何意?微臣可不記得與你有如此交情。”

“林丞相不必這麽快就拒絕,玉瑤所說之事,林丞相定然也很感興趣,於你我皆是百利而無一害。”

聽著眼前女子的如此篤定的話,林若軒有些疑惑的開了口。

“公主是指…”

“正是,還望丞相能夠與玉瑤共進退,成親之日,送他入龍乾宮。”

……

片刻,林若軒盯著那離去的華服女子,心中猶豫不決起來。

如若讓宇兒知曉,他會如何選擇呢?他會衝動的不顧一切後果嗎?

應該不會,這畢竟是他的仇人,如今也不過是有些在意罷了,膩煩之後也會棄之的吧。

到是這凰玉瑤,留在宇兒身邊甚是危險,眼眸半眯,露出一絲陰森,他林若軒如此年輕能夠坐上丞相之位,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而這時南楚皇宮內,凰傾月的住處。

因著下了兩個時辰,還未能分出勝負,兩人到最後也隻打了個平局。

“既然這樣,本座也盡力了,還是未能取勝。”

“楚世子的棋技不是任何人能夠比擬的,傾月十分佩服。”

淡淡的開了口,自己也是盡力了,依然是平局,他本就知道楚鳳宇非一般人,能有這樣的棋藝,到也也沒有任何驚訝。

“凰傾月,本座棋陪你下完了,你該陪本座喝酒了。”

說著,楚鳳宇給兩人斟了酒,一杯放在了凰傾月的桌前。

“這酒名叫‘宿命’,可是本座的珍藏,是以前娘親在世時釀製的,如今也隻得這幾壇了。”

聽著少年口中傷懷的語氣,凰傾月握著酒樽的手指微微一頓,臉色也有些蒼白。

“你娘親如何去世的?”

輕輕的問著,並非自己所願,但是自己卻很想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想起那夜眼前少年惡夢中的彷徨無助,他那沉寂的心也會忍不住的疼痛,即便是會遭遇凶狠的報複與不幸,他也很想知道,知道那邪魅的少年身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