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出巢
“閣主,南宮盟主到了,”門外一名黑衣男子輕聲道。
隻見大廳裏一張美人榻上側臥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帶著半邊銀色麵具,紅色錦綢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鎖骨,一隻白皙的手支著腦袋,鳳眼微斂,盯著另一隻手裏的青玉杯,輕輕搖晃著裏麵的**,芳香四溢。
隨性散漫的動作,帶著邪氣,透著妖魅,卻讓人感覺冷,冷到骨子裏,寒顫不已,黑衣男子隻敢撇了一眼,就趕快低下頭去。
“讓他進來。”
“是。”
少年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隻帶出一句輕飄飄的話,端著青玉杯送到唇變,閉著眼輕輕嗅著杯中的**。
南宮霄進來剛好看到這幅場麵,心裏微微一震,這是怎麽的一幅傾城國色的畫麵,無法用字眼能夠形容得了的,就像一株搖曳的曼珠沙華,紅的妖嬈,魅惑。
“南宮盟主,看夠了就坐。”
南宮霄一時沒有回神,卻聽得少年邪魅的聲音,英氣十足的臉上出現一抹尷尬,咳嗽了兩聲,走到旁邊坐下。
“南宮盟主光臨本座鳳羽閣,不知是有何事?”
麵具少年繼續晃著手裏的酒杯,好像覺得是多麽有趣的一件事。
鳳羽閣出道這幾年,還從來沒有過問武林之事,更與青雲堡沒有任何來往,怎得今天南宮霄親自上門來了,南宮霄這人,怎麽說呢,麵善心狠。
南宮霄也在打量著榻上之人,鳳羽閣是前幾年在北凰朝出來的,一直查不到具體情況,隻聽說手下之人個個武功了得,謀略膽識都非一般人能夠比擬,閣主更是深藏不露,卻不曾想到這般年輕,光是那雙鳳眼,綻放萬千光華,一身緋衣風華絕代,也不知麵具下是何等的驚人之姿。
南宮霄手指摩挲著茶杯,低頭尋思著。
“天下人皆知鳳羽閣涉及各行各業,所謀之事從未失利過,但卻從不參與武林鬥爭,這確實奇怪。不過南宮霄此次前來,並否是來打探什麽,隻是奉聖上口諭,邀請閣主參加下個月的奪寶大會。”
“嗯?”少年擱下酒杯,朝南宮霄斜挑著鳳眸。
“那盟主的意思是,這次本座非得要參加了,也是時候了。”
少年緩緩坐起身來,“那就有勞南宮盟主了,本座當日自會前往。”
南宮霄聽這算是應下了,眼裏閃過一抹驚訝,誰都知道鳳羽閣的閣主從來不好請,沒有想到這次這麽爽快。
“下月初八,南宮霄在青雲堡恭候閣主大駕。”說完起身看了眼紅衫少年,便告辭了。
楚鳳宇拿起擱在榻邊的青玉酒杯,就著杯口一飲而下,微皺了下眉頭。
這酒,芳香四溢,卻味苦性烈,娘親最是愛釀,卻一口也沒有喝過,每回他問娘親,她總是看著遠方,平靜的說:“隻因你爹和皇兄都愛喝罷了。”
“宿命,宿命,青絲落成秋霜,歎幾壺熱淚冷,我用一生來陪你等,等緣分認真”。
娘親,你也是這樣的吧?這麽多年,不知那個人心裏會不會有後悔過?娘親,你說當年爹是真不後悔嗎?
小時候總是看見娘親一個人偷偷的在屋裏抹淚,他不敢去問,怕娘親會更加傷心累及身體。
記得五歲那年,是他第一次見娘親哭,他跑去安慰,娘親抱著他反而哭得更加厲害,然後娘親就撫摸著他的臉,嘴裏還嘮叨著,“蕭思楚,你怎麽可以為了他兒拋下我們母子,怎麽可以,你即使不愛我,可是宇兒是你的孩子啊,他還這麽小,你怎麽能夠狠心。”
慢慢的,越來越多次,他就學乖了,隻能拽緊手指,躲得遠遠的看著娘親哭,也從娘親的隻言片語終知曉了,那個他不是任何女子,而是一個男人,一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的皇兄,北凰朝的皇帝——凰北乾。
怎麽能夠這樣,那個虛偽的男人,害死了他爹,毀了他的家,他要報仇,要讓他也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想起幾年前夜探北凰朝皇宮的所遇之事,“凰傾月,你可千萬不要讓本座失望哦,本座可是等不及見到你了。”
南宮霄回到青雲堡,才剛剛坐下,就聽到外麵小廝來傳話,說是四公子到了。
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南宮霄,本公子大駕,還不趕快出來迎接。”
這四公子不是誰,正是北凰朝的四皇子凰亦楓,太子的同胞弟弟,比太子小三歲,為了方便,出門皆稱呼公子。
此時門邊出現一位淺黃袍男子,麵若冠玉,手裏持一把白玉折扇,**不羈的迎麵走來。
“四公子,別人即使不待見,也不見的你有何退避吧。”
“那倒是,還是你了解我。”向南宮霄拋了個媚眼,一副調戲良家少女的模樣。
南宮霄也見慣了他這副樣子,欲上前準備如往前一樣戲弄一下這個可人兒,卻見後麵緊隨著一身著月白袍的少年,年紀十五六的樣子,那雙眼眸染著幾分風韻,卻隱含著一絲靈氣,淡淡櫻色的薄唇閃著誘人的光澤,麵容白皙,貴氣逼人,冷冷清清的樣子,卻極易讓人想靠近。
南宮霄見此,心間仿佛被人扼住,漏跳了半拍,半響緩過神來,“這位公子是?”
“啊,忘了給你介紹了,”凰亦楓轉身對著南宮霄道,“他是我七弟傾月。”
“原來是七皇子,在下南宮霄,早聽聞七皇子素有閉月之貌,今日一見,怕是以後南宮霄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美色了吧。”
凰傾月落座後,端著茶抿了一口,那動作真是賞心悅目,看得凰亦楓嘴角都抽了。
這七弟,走哪兒都這德行,即使安靜,也不容讓人忽視,這般雅靜,卻在時刻散發著耀眼得光芒。
南宮霄眼裏散發出掠奪的幽光,雖然隻是一瞬,但是還是被凰傾月捕捉到了。
凰傾月放下茶杯,對視著南宮霄,“南宮盟主說笑,傾月也受不起你如此抬愛,南宮盟主也不必生疏到稱呼七皇子,七公子即可。”
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有任何不妥,卻感覺到了寒意。
這個南宮霄,從進門起眼睛就在他身上轉,雖然走到哪兒都是這樣,自己也已然習慣了,但是這般明顯打量甚至露出占虐的眼光,讓他始終覺得不舒服。
要說這南宮霄,實屬厲害人物,這麽年輕便掌管武林大事,坐上盟主之位,手段可想而知,年紀約莫二十七八,眉峰刀削,鳳眼黝黑,薄唇朱丹,古銅色的肌膚,身著青色長衫,外罩一件同色錦緞長袍,麵色溫和,骨子裏卻透著一股銳利。
南宮霄看凰傾月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也不介意,嘴角微勾,扯出了一抹輕笑,“那就應了七公子所言。”
凰亦楓見此,心裏雖不痛快,卻也不敢說些什麽,隻道,“南宮霄,你就別打趣七弟了,他就小時候有表情,長大了就這性子了,甚是無趣。”
“這麽看來,還是四公子有趣,”南宮霄說完即便大笑起來,“確實如此。”
凰亦楓看南宮霄這樣,沒再說其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把折扇放桌上,“南宮霄,我們這次前來,是有事找你。”
說完便低頭沉思起來,食指扣動桌麵,有節奏的的敲打著。
凰傾月見他久久沒有下文,也知道不好開口,手指輕撫了下杯沿。
“南宮盟主可曾知,前幾日廢棄的前蕭王府進了賊,什麽都沒丟,唯獨丟了書房裏牆上的一幅畫像,雖說蕭王府早已不存在,但父皇對其還是很重視,這次來另外還請南宮盟主一並追查此事。”
南宮霄聽完,心裏捉摸不定,要說以前聖上和蕭王爺好吧,那當初為何草率的將其賜死;要說他們不好吧,那為何這麽多年還對蕭王府的一草一木如此重視,心裏嘀咕著,麵上卻平靜下來。
“七公子所言之事,前段時間是有耳聞,不知聖上是如何打算的?”
“你隻需暗中查查線索,別打草驚蛇便是。”
“這好說,請聖上放心,有任何消息南宮霄立即告知。”
“既然已經談妥,那我們不便打擾了。”
凰傾月確實受不了這南宮霄的視線,被這樣一雙同為男人的眼睛看來看去,修養再好也淡定不了,心裏煩不甚煩。
“七弟,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遲點回去也無妨,父皇不會責怪的。”凰亦楓聽得凰傾月說要走,自己卻不想這麽急著離開,著急的道。
“七公子急著要走,也得瞧瞧外麵的天色,”南宮霄微微撇了一眼門外,本也不打算這麽快就放他回去的,“不如二位暫且歇下一日,明日再回。”
“那也好,就這麽辦,南宮霄還不快傳晚膳,想餓死本公子嗎。”凰亦楓不等凰傾月回答,便自己先做了主。
凰傾月看著天色,確實回不去的,也沒有再說什麽了,明日回去也不會耽擱什麽。
南宮霄見他沒再要求離去,就趕緊吩咐小廝傳膳去了。
用完膳後,南宮霄就安排了小廝帶兩位公子到廂房去休息了。
凰傾月從那次掉下冰池凍了幾個時辰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太醫看了也吃了很多藥,隻說受寒,命脈受損,也無法再複原了,還好有著內力護體,也沒有什麽不一樣,隻是極易感覺累。
這次本也不是自己願意來的,四哥非要拽著他來,其實跟四哥關係也不多好,隻是父皇都來勸說了,也就一起跟著來了。
在皇宮,自從母妃去了之後,以前喜鬧的性子就變得這樣冷冷清清了,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煩,父皇自母妃去世之後,雖時常傳話過來,也經常賞賜些好東西,但卻很少親自到他寢殿了。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母妃突然的就精神失常了,然後就失足跌下冰池,救起來之後就身體一直不好,不幾日便咳血去了,那時他才十歲。
他也不明白父皇那麽寵愛母妃,為何母妃去世了他卻不傷心,很平靜的就接受了,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明白其中道理,卻也使自己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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