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到底是仙，去死吧！”林似水此刻半點從容淡定都沒有了，她知道如果她再有保留，等待她的下場除了死亡就是被廢，無論哪一種她都不能接受，所以……

如果一定要死的話，許澤，你就給我陪葬吧，淪為一個廢人，這絕對不是我能接受的！

“狂暴魔音，起！”

刀槍劍戟爭鳴……尖利嘶啞淒呼……靡靡菲菲環繞……

冰冷鋒利的慘白……讓人作嘔的血腥……粉墨淫靡的畫皮……

眾生惡相驟然齊齊的浮現於許澤的腦海裏，思緒紛飛、腦經混亂，大恐怖在心間滋生，一切都來得那樣的突然，那樣的無可抵擋，精神海裏磅礴的精神力一點有序的反抗都沒有組織起來，反而似發生了反叛，襄助那些魔音催生起越來越恐懼的畫麵。

親人戮首……愛人猙惡……眾生嘲諷、樂不可支，而自己被高高懸於天際，被釘在通天的恥辱柱上。

“不……”許澤高高舉起的澤影隻是僵在那裏，半點也落不下去，喉嚨裏不止的往外咳血，聲帶損耗嚴重，隻是發出一聲聲如夜梟般沙啞可怖的聲音。

“蓋世魔音？不，不對，這……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摸著點皮毛罷了。”城頭上湛盧被林似水拚命的一招嚇了一跳，差點直接出手，不過隨即便也看出來其中有問題，便也就放鬆下來。

倒是小蠻被湛盧的話給嚇著了：“蓋世魔音，不會吧，湛盧爺爺，那夫君他……”

“你放心吧，你夫君不會有事的，莫說她隻是掌握了不曉得從哪個殘本上學來的蓋世魔音的一點皮毛，就算是真正的蓋世魔音，也不可能將小澤的神魂消散，畢竟小澤的神魂非常具有特殊性，雖然靈源被封死，不複當年的高度，但天生就比旁人要來得強，他的神魂我觀察過並不比散仙的弱，再加上有全部九枚氣運玉璽坐鎮，蓋世魔音雖然強，但還真不可能奈何的了小澤，即便是真正的蓋世魔音，也頂多能創傷小澤神魂罷了，而這個……隻是如此一來，眼前情形對小澤反倒是一種機遇。”湛盧仁和的眼睛裏綻出一抹亮色。

“怎麽說？”

“以小澤的身份和機緣，對於他來說，修為易得，心境難受，這麽寫年下來他著實也是運氣不錯，自小有高傲驕縱的時候，但卻驟然身遭大難，體會世態炎涼，後來複起一時風頭無倆，心境震蕩之時，卻遇重創，五年單純沉澱將心底裏的輕狂和不可一世消磨去了，沉澱的穩重許多，繼而一路走來雖然看似順風順水，但自有所愛算計、所忠欲置於其於死地，麵上不說，心中卻是苦悶非常，這也是他修行霸道，卻至始至終沒有變得剛愎、瘋狂唯我獨尊的重要原因，隻是心境雖然維持但卻依舊不夠……原本我等還非常苦惱，因為用不了多久，當大師兄送來最後一塊五行源石供小澤修煉成就菩薩體後，小澤的修為將得到一個飛速的躍進，在短時間內他將變得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那時他此刻的心境修為必然被打破，修行霸道的副作用就不可避免將要暴露出來，而被壓抑這麽多年，一旦爆發必然驚人，到時候一個把持不住，他就很可能墜入魔道，一如當年霸王，最終落得慘淡下場，之前大師兄與我等還商量是不是給許澤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讓他受盡磨難，長久拖延時間，待他真個穩定住了心境，便才現身，助他修成菩薩體，而現在，這點皮毛的蓋世魔音卻正好來到，如果小澤能自己衝破魔音而出，心境必然大幅提升，再加上小澤在現實世界隻怕未免一死，對心境再度磨練，到時大師兄甚至便可提前出來助他修成菩薩體，並指點其修煉大乘佛體，直衝到地仙修為。”湛盧的心情是有些緊張和激動了，按說即便是皮毛蓋世魔音，被散仙施展出來卻也不是一個六十萬級別的強者能對抗的，但是……一貫以沉穩仁和為先的湛盧卻忍不住想要冒險，甚至已經付諸了實踐，他希望許澤這個身負絕大機緣和絕大責任的家夥能挺過這一關，確切的說應該是破開蓋世魔音，那樣他們十大神劍劍靈就能更加加快對許澤修為的提升，從而加快毀滅蒙鈞，這個三界大害的進程。

雖說一如他所言，這皮毛蓋世魔音還真不可能對許澤神魂有什麽傷害，可是……蓋世魔音能滋生人心底最深處最可怕最可怖的幻覺，如果許澤未能破開甚至沒有能撐過去，而死在這種魔音下，那麽……許澤心底必然會滋生出難以抹去的陰影，到時候……一個心理有陰影、有陰暗的人真的能與蒙鈞對決嗎？

所以即便是湛盧，在一念之差下了賭注後，也不禁額頭冒出汗來。

“七絕神通，蓋世第二，當年人、巫大戰以及佛、魔大戰的時候，多少人族強者被蓋世魔音震得魂飛魄散，即便勉強抵抗過去了，最終也是心性大變，變得冷漠、血腥、嗜殺、淫*穢，夫君他……他會變成這般嗎？”小蠻握著自己的手，麵上盡是擔憂。還好她眼睛一直落在遠處的許澤身上，不曾去看湛盧那番絕對不淡定的模樣，否則……天知道她會怎樣做。

“小蠻，我所想並非小澤扛過去，而是破了這魔音，如果……如果小澤不能破開這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魔音，今後他又怎樣去麵對黃霸境、玄霸境、地霸境、天霸境以及當年一代天驕連三師弟都隻能被壓製的黯淡無光的項羽都沒有渡過去的霸王境，甚至最後的唯我獨尊境呢？既然選擇的行修霸道，那麽……心境就是他最大的關卡，他不能不渡，我們隻能拭目以待而已。”湛盧這番話一方麵是對小蠻說的，一方麵也是在緩解自己心中的忐忑，他這種舉動關乎的絕非一朝一夕一人一事，而是會對整個三界的將來與存在與否產生影響啊，所以即便是他這個程度和修養的人，即便是他這種能麵對聖人依舊不卑不亢的人，也忍不住緊張和忐忑。

內行看門道，所以湛盧和小蠻看的是緊張無比，外行則是看熱鬧城頭上那些長老們一個個都是莫名奇妙的看著遠處的許澤和林似水。

許澤高高舉起戰刀，麵對近在咫尺的林似水卻遲遲沒有劈下去。

而林似水則是一手指著許澤的腦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狂暴魔音也就是林似水自殘本上學來又自己稍加改進後的蓋世魔音，與之前的冥音嫋嫋不同，蓋世魔音是直達敵人靈魂深處的一種魔音，旁人是半點也聽不到，體會不到。

所以在外行人看來，他們兩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個當雕塑。

三分鍾……五分鍾……十分鍾……一刻鍾……半個小時……

兩人就在風沙漫漫中對立著始終一動不動，然而這個時候即便是那些看熱鬧的長老們也算是看出點點門道來了。

這應該是一種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戰鬥形式，從望遠鏡裏能看得到許澤那僵硬卻越來越猙獰的臉，也能看到林似水那越來越細密的汗珠如溪水似的從額頭上留下。

半個小時過去，湛盧已經後悔了，他隻歎許澤隻怕還有達到那種可以衝破蓋世魔音的意誌，尤其這釋放蓋世魔音的還是比他高出數個層次的散仙：“操之過急了，哎……小澤啊小澤，你一定要挺過去呀，否則留下心理陰影，我可是會成為三界罪人的。”

就在湛盧感歎之際，許澤與林似水僵持的局麵驟然發生了變化，許澤那一身血汙的狂化強壯身體突然如被初陽照射一般鍍上一層淡淡的黃金色，因為狂化和蓋世魔音所惑而顯得格外猙獰的臉，在金色的照耀下，忽然呈現出一種讓人頂禮膜拜的氣息。

牆頭眾長老麵帶這一絲驚奇和喜色，看著許澤出現的這種變化，他們自然是看得出這種變化對於許澤來說是好事兒，隻是具體好在哪兒卻不清楚，隻有潭詞這個正統修仙出身的人，稍露疑色。

而小蠻和湛盧卻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要知道能讓湛盧露出這種見鬼的表情，那需要何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才能達成。

“見鬼了，怒目金剛，真羅漢體，這……這怎可能，小澤從未經曆過飛升佛池洗禮，更沒有參悟什麽禪理、菩提，怎可能破成真羅漢體？而且……有真羅漢體的性質，卻完全沒有真羅漢體對身體強度的抬高，如果有的話，二十萬身體強度，此刻小澤便能直接衝入仙界去斬殺了蒙鈞，然後破開宇宙，直追當年成神至尊了。”湛盧有些淩亂了，說話都變得自言自語絮絮叨叨起來，但接下來的事兒更讓他受到了絕大的刺激，一貫仁者溫和的他竟然扯著喉嚨尖叫起來：“這……這、這六字真言，居然是六字真言，佛家神通，七絕第四，這……這也是能無師自通的嗎？許澤明明修仙修道，莫非他還身具大佛資質不成，天啊……這怎麽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