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揉了揉眼睛,定睛再次看去,那墳墓依然近在咫尺,墓碑就在眼前,上麵死者的照片清晰可見,照片上是個年輕男人,扯動著主角,笑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劉師傅清楚的記得,這張照片是他大約一年前照的,那時候他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以往一隻照著自己的貴人都退休了,所以他不得不為自己那間小修理部辦理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衛生防疫健康證,消防安全治理證,城市管理準許經營證,汙水排放許可證,垃圾傾倒許可證,獨生子女證,計劃生育證等等一係列共計十二張合理合法經營證件,忙活了一個多月,比聖鬥士打黃道十二宮還難,最起碼黃金聖鬥士沒有雙休日和年休假!
一套下來,花盡了他以前所有的積蓄,從那以後他徹底和自己小修理部相依為命了,而此時這張照片就是當時為了辦理證件照的,能笑得出來才怪呢!
這張照片可以說是劉師傅最不得誌的時候,甚至是走投無路的時候,修理部的生意也不好,連續幾次青黃不接,差點餓死,當時二手班長沒少接濟他,所以才跟他一起幹起了銷贓的勾當,沒多久就通過贓物手機分別認識了沈雨琪和雷淑嫇,改變了他的人生軌道。
那時雖然艱苦,但劉師傅畢竟挺過來了。可為什麽那張照片會出現在墓碑上,成為自己的遺像呢?難道自己在那個艱苦的歲月,辦完了一切證件之後,真的已經死了嗎?
劉師傅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就在這時,更猛烈的陰風吹來,打在臉上,吹進骨髓,宛如刀割。冷風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連忙四下望去,依然不見那些親友的蹤影,雖然劉師傅知道他們都隸屬於組織,但最近由於在高調辦喪禮,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即便他們有心對付自己也不敢貿然出手。而唯獨到這裏,荒山野嶺,記者為了尊重個人隱私,當然有些記者也犯忌諱,所以都沒有跟來,正是他們下手的好時機,而且今天出了嫡係親屬之外,還來了不少生活中的朋友,和生意上的夥伴,劉師傅一個都不認識,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幹娘告誡柳畫媚的話,一場由組織高層策劃的,針對劉師傅的風暴已經登陸,誰卷入,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也就是說,這些陌生的親友之中,很可能有組織BOSS級人物或者更高端的人物存在。
隻是,那麽一大票人,跟自己一起下車,其中兩個舅舅還抱著骨灰盒,不少工作人員扛著紙人紙馬,怎麽可能一下子,無聲無息的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全部消失呢?
不過此時容不得劉師傅多想,身邊的陰風更加猛烈,宛如隱形的鋼刀打在身上徹骨的痛,眼前的景物也在慢慢變化,仿佛空間在扭曲,一切都暗淡了下來,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色彩,漸漸變得一片黑暗。
陰風在耳邊呼嘯,聽起來更像是有人在啼哭,咆哮,四周一片黑暗,隻有腳下一條黃褐色的道路一望無垠。
劉師傅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卻覺得依然崎嶇難行,低頭一看,腳下已經沒有山石,絆腳的卻是一根根枯骨,偶爾還有人頭骨參雜其中,恐怖駭人。
這時劉師傅發現,在這天黃褐色布滿荊棘人骨的道路旁邊,還有一條蜿蜒向前,同樣沒有盡頭的長水,昏黃的河水極其渾濁,水流湍急,在河中形成了一個個漩渦,劉師傅仔細看去,哪裏是什麽漩渦,分明是一張張人類痛苦的臉……
我靠!劉師傅全身汗毛倒數,雞皮疙瘩暴起,頭皮發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黃褐色無邊無際的道路與河水,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
劉師傅看著河水從身邊流淌,一張張人臉表情各異,有痛苦,有微笑,代表了人之一世的苦與樂。在經過他身邊之後,人臉浮起化作一朵朵植物,有的綻放著美麗的花朵,有的生長著翠綠的葉子,但卻有花無葉,有葉無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傳說中的彼岸花!
劉師傅一陣毛骨悚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好端端的,毫無征兆的自己走上了黃泉路?
他咬著舌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這半天發生的事兒,早上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短信提醒自己為外婆送行,他沒有多想,這是飲盡的義務。在靈堂,他繼續沒有與任何親友交流,在火葬場,遇到了三十八號熱情洋溢的推銷,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和眾人一起來到這裏,可剛一下車登上山路,一切都變了。到底是自己在火葬場中了邪,還是像那墓碑上的照片一樣,自己早已死去多時了?
劉師傅控製著自己的思維,讓自己盡量隻想一件事兒,他飛快的掏出手機,可惜沒信號,翻出了早上那條短信,那發件人的電話號碼已經變成了文字,署名是‘輪回’!
哥這就輪回了?劉師傅不屑一笑,感覺一切都是嚇唬人的,可耳邊的風依然在呼嘯,就像厲鬼在咆哮,如刀鋒一般掛在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感覺不能作假啊。
他再次鼓起勇氣抬眼看去,忽然發現,那黃泉路不再一望無際,在不遠的前方,那座宏偉的墳墓孤零零的矗立著,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存在。
走!繼續朝前走,一切的發生都是在劉師傅看到這座墓碑之時,走近可能就會知道真相。
劉師傅打定了注意,堅定的邁出了一步,腳下景物立刻發生了變化,那條渾濁的河流不見了,陰風中夾雜的厲鬼咆哮之聲漸漸泯滅,取而代之的是冤魂的啼哭。
劉師傅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站在一截高台之上,高台由一塊方方正正的漢白玉砌成,三米高,站在其上感覺好像可以放眼天下。在他身邊還有一塊圓滾滾的金黃色石頭,懸浮在半空中,浮浮沉沉甚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