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黎書坐著沈聿瀟安排的車去往了申城。
沈聿瀟一直看著汽車往前開,直到汽車慢慢地縮成一個點。
“沒事,隻是工廠出了點事,不會有大問題的。”裴世修拍了拍沈聿瀟的肩膀說。
“嗯。”沈聿瀟望著已經離開視野的汽車,點了點頭。
有那麽一瞬間,沈聿瀟覺得自己實在不該同意黎書去申城。一來時隔三年,好不容易再相聚,這才個把月的功夫就又要分開,心裏實在舍不得。二來如今時局混亂,指不定……
想到這裏,沈聿瀟抽了自己一巴掌,心想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什麽呢?黎書隻是去趟申城,隻是去趟申城而已,能有什麽事呢?不會有事的。
劉邵卿接待了黎書,將黎書請到自己開過來的車裏。
還是以前那個人模狗樣的樣子,襯衫,馬甲,西服,一層一層的套著。但是黎書總覺得今天的劉邵卿與平時不大一樣,說不出來,但是感覺他多了一份深沉。不過雖然有這樣的感覺,黎書卻沒有心情調侃,此刻,黎書更加關心的是工廠的狀況,也許劉邵卿也是為了工廠的事才這樣眉頭不展的吧。
“工廠到底怎麽了?”黎書迫不及待地問。
劉邵卿扶著方向盤,沒有回答。
“喂,你說話啊?你叫我來的,不說話算怎麽回事?”黎書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弄得劉邵卿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沉默了半天,劉邵卿望著前方的路麵說。
“你怎麽往左拐了,我記得這裏應該直行的吧?”黎書見劉邵卿向左打了方向盤,於是急忙問。
這次劉邵卿再也沒有說話。黎書一肚子疑惑,不過看著劉邵卿也不在狀態,也就不再多問,心想反正到了工廠,一切就都分明了。
車子七拐八拐的,在一家叫暉羅的咖啡館門口停了下來。是黎書與蘇玲第一次喝咖啡的地方,也是遇見江戶與毛利那一對日國夫婦的地方。
“我不喝咖啡,直接去工廠。”黎書望了一眼咖啡館的標誌,心中有些煩悶。但是劉邵卿並沒有聽從黎書的話,汽車依舊安安靜靜地停著,沒有重新點火的跡象。
突然,從咖啡館裏麵走出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初看與國人無異,然而細看他的走姿,不免就看出了端倪,應該是個日國人。當黎書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西裝男禮貌地打開了車門。
“黎書君,請下車。毛利小姐正在咖啡館裏等你。”西裝男禮貌地說,但是語氣裏裹挾著不容商量的架勢,加上日國人特有的腔調,就像個生了鏽的發條,一頓一頓的。
黎書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轉而看了眼主駕駛上的劉邵卿。見黎書在看自己,劉邵卿急忙將頭背了過去。
“對不起。”劉邵卿深沉地說。
聽到劉邵卿這麽說,黎書忽然好似明白了什麽,自己被劉邵卿給坑了,工廠並沒有出問題,而是日國人利用劉邵卿將自己騙到了申城。然而黎書還是想不通,日國人找自己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暗地裏幫助蘇玲他們運送一些物資嘛?
但是黎書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如果是這樣,他們根本沒必要將自己騙來,直接毀了劉邵卿和工廠豈不更加省事,而且,自己也沒有聽到蘇玲他們出事的消息。
“黎書君,請你下車。”西裝男看似有些不耐煩,繼續發出生鏽發條的機械聲。
黎書見這架勢不下車不行,於是在西裝男的帶領下走到毛利蘭子的座位旁。
“黎書君,好久不見。”毛利蘭子到不像西裝男那麽冷酷,熱情地站起來說。
“原來是你。”黎書用一種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倒黴的表情回應道。
“請坐。黎書君。”
毛利蘭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等黎書坐下後,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不一會兒一個服務員端上來一杯拿鐵。
“上次見麵,看到黎書君喝的是拿鐵,所以就擅作主張幫你點了一杯拿鐵,希望你喜歡。”毛利蘭子說。
黎書表麵上笑了笑,心裏卻在嘀咕:“這日國女人找自己是為了什麽呢?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麵子上依舊客客氣氣的說:“謝謝你。”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將你請來。我們也是偶然間知道劉桑和你是合作夥伴。”毛利蘭子抿了一口咖啡說。
聽毛利蘭子這麽說,黎書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因為這表明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與沈聿瀟的關係,隻以為自己掌管著徽城的產業,而且這件事和蘇玲他們也沒有關係。不過黎書又陷入了茫然,那麽日國人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將自己這麽大老遠地“請”過來,隻是為了喝一杯暉羅的拿鐵咖啡?
“所以,請問毛利小姐此番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麽呢?”黎書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
“黎書君果然爽快,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毛利蘭子笑了笑,繼續抿了一口咖啡道:“我真的很喜歡黎書君演的那部電影,正好此次為了日國與華夏的文化交流,提升日國在華形象,我們準備拍一部文化親善的電影,我們真誠地期望黎書君可以參演。”
原來是這樣,黎書斐然。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入了狼窩,但是知道工廠沒事,蘇玲他們沒事後,黎書心裏還是覺得一絲慶幸。終於,黎書也抿了一口拿鐵,說道:“很榮幸毛利小姐還記得前兩年的電影,其實我那是純粹瞎貓碰到死耗子,說實在的,我並不喜歡演電影的,演的也不好。所以你看這些年我也沒有再繼續拍電影。”
黎書知道這樣的說辭是沒有用的,但是總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立場。他也知道毛利蘭子會說:“黎書君,你謙虛了,你的表演十分完美,我相信文化親善的電影有你的加入一定會更加精彩。”這樣的話。
所以毛利蘭子說了什麽黎書不用聽就明白了。
“可是,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黎書再次推辭說。
“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時間了解劇本和角色,希望黎書君不要讓我失望。這幾天山島先生會陪著你,作為你的保鏢,你有什麽話也可以讓他傳遞給我。”毛利蘭子依舊保持著微笑說。
從進咖啡館開始,毛利蘭子一直是微笑著的,但是每一句話都帶著東洋人高傲的命令。黎書知道,這一次,自己是逃不掉了。可是,如果答應了毛利蘭子,那麽自己就成了華夏人民的罪人了。
“順便說一下,女主角還是你的老朋友黎夢哦。”毛利蘭子側耳說道。
山島將黎書送到了他們在和平飯店預訂好的房間。
“黎書君,這兩天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隨時跟我講。明天劇本會送到你房間來。”
說著山島走出了房間,步伐與他說話一樣機械。在他開門的縫隙中,黎書看到了門口站著兩個黑色衣服的男人。黎書心想:“看來,自己已經被他們給監視起來了。”
黎書歎了口氣,一時思緒紊亂,不由地在房間裏踱起步來。
該怎麽辦呢?不拍,死路一條,拍,成為遺臭萬年的罪人,也是死路一條。這會兒黎書成了在鋼絲繩上耍雜技的人了,兩邊都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怎樣才能找到一條通往對麵的細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