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悠悠脆響,卻是劍鳴之聲。
蕭子然一身紫衣,手持銀色長劍,飄飄然自空中落下,覷見古星河此時隻拿冷眼看他,他心中對古星河本就素有成見,此時更是不免大怒,再也顧不得維持表麵上的聞兩謙順模樣,隻冷言冷語的說道:“哼!我扔劍鞘阻止你上山,自然是害怕帶你稍越雷池之後,便會被始祖之神遺留下來的無上神力立即化為齏粉,似你這般背信棄義之人,怎配死在始祖神力之下?”
古星河冷笑著說道:“那麽,依你之意,你倒是反而救了我了?”
蕭子然再次重重“哼”了一聲,冷笑著說道:“似你這般的人,我怎麽會救你,那豈不是有辱我的身份?我不願你死在始祖界碑神力之中,自然是要憑我手中的劍,親自削下來你的頭顱。”
古星河麵上毫無神色,隻緩緩說道:“那也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別還沒有傷著我的一根汗毛,便就死在我的劍下了!”
蕭子然雖然年紀與古星河相差無幾,但論及度量城府,不及古星河的十分之一,此時聽到古星河如此幾番諷刺,心中鬱積之氣更是直欲噴出火來,遂狠狠說道:“你也莫要逞那口舌之辯,你我之輩,還是直接以手上功夫來論真章罷!”
古星河卻並沒有動手的模樣,隻笑著說道:“便是欲讓我喪命與你劍下,也須得令我知曉為何你們一致便就認定是我盜取了那天地異寶?”
蕭子然將幻化出來的寶劍握在手上正準備“先下手為強”,卻不料聽聞古星河如此相問,冷冷說道:“你也休得狡辯,難道那天地異寶不是你盜取的麽?這可是易國主親自審定出來,以易國主之英明,定是冤枉不了你的。”
古星河卻想到那日占卜先生方城的死,亦是易鑒那老匹夫“審定”出來的,但在他心裏,實在是懷疑其實方城根本就是死在易鑒手上的,莫非這次黑色小石的丟失,也是易老匹夫“賊喊抓賊”麽?想來十之八九便是這樣子了。
蕭子然滿腹戰鬥的欲望,卻未料到古星河並未如他所願那般與他直接憑借神通一比高低,反而與天地異寶這樁故事不斷相詢,難道他真的是受到冤枉了麽,但是那異寶若不是他盜取而去的,那又會是誰人呢?心中忽然一動,想到……
古星河仍是隻站在原地隻冷冷微笑著,蕭子然繼續說道:“便是易國主審查有所不甚,但想來冤枉你是絕不可能的,更何況後來,我之師尊派遣神斷師前來厘定此段公案,也斷定那天地異寶確是在你身上無誤!”
神斷師?這又是何輩之人,古星河心中略一思考,便開口說道:“那神斷師卻又是何種高人,你家師尊卻又是哪個前輩?”
蕭子然卻不曾料到古星河並不知曉神斷師的存在,忽然想到他其實是自遙遠山林走出來的,於是鄙夷的說道:“果然是山野村夫,卻連神斷師也不知曉,神斷師自然便是專為厘定糾紛所存在的,中州帝國三十三行省,外加二百多大小王國,行省之中又分諸多州郡的存在,而各行省最高長官與各王國之國主,均都隻管理大小政務,而神斷師則是各行省王國州郡專職斷定案情糾紛的官員。”
古星河忽然好奇的說道:“既然是帝國的官員,為何不稱呼為神斷官,反而稱之為神斷師?”
蕭子然傲然說道:“那自然是因為,每個神斷師的選定,便俱都是依據始祖神力的選擇而做出選擇的,隻有始祖神力承認的神斷師,才能為世人所承認,神斷師從一開始設定之時,便蒙上了一層始祖之神使者的麵紗,於是帝國的官民們便將他們稱呼為神斷師了!”
古星河卻是未曾料到還有這麽一著,心裏不由對設定這項製度的那人感到極度的好奇,須知道神斷師的存在,和前世之中中世紀西方世界的教堂,有著某種異曲同工之妙,但仍疑惑的問道:“那你的師尊又是何人呢,為什麽你師尊派遣來的神斷師的斷言,便是千萬一定可以相信的呢?”
蕭子然冷冷說道:“我師尊麽,那便是帝國七大軍鎮之一的白河軍鎮諱名莫藍大將軍,總領全軍,被尊貴的皇帝陛下親自賜封為‘帝國第一神勇將軍’,師尊他老人家忠於陛下,公私分明,他派遣的神斷師則是當世斷案第一占卜第一的圖之克大神斷師,便是不說我師尊,就是那位圖大師的斷言,也定是冤枉不了你的。”
古星河不置可否的輕輕一笑,然後說道:“是麽,世間之上,萬事皆有可能,千萬莫要將大話說得太早了!”
表麵似是毫不在意,心中卻不斷下沉,若是蕭子然沒有說謊的話,易鑒那老匹夫說不得便已經和白河軍鎮的莫藍大將軍暗中有所勾結了,而如果那少年郎煜君所說的話也沒有問題的話,易鑒老匹夫所謀肯定非凡,卻不知道他到底所謀為何,又為什麽如此這般的冤枉自己,竟然還要自白河軍鎮莫蘭大將軍麾下請來神斷大師過來,試圖將自己的冤案定性為死案,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點讓他如此這般重視了!
卻見蕭子然將手中長劍負於背後,冷笑著說道:“似你這般無情無義無父無君之輩,無恥可恨之尤,今日我定要將你斬於我劍下,用你的血來洗淨我的寶劍!”
古星河心中仍然想著自己的心事,冷不防聽到蕭子然如此言語,於是亦反唇相譏道:“哦?你要用我的血來洗淨你的寶劍?正好我也要送易鑒那老匹夫和你師尊莫蘭將軍一份大禮,你既然如此這般不識趣,那便借你項上人頭一用,至於你的血麽,卻是臭得很,若是用來洗我的劍,怕是不僅洗不幹淨,反而會愈洗愈髒。”
蕭子然自小便養尊處優,何曾受到這般言語侮辱,隻見他舉起手中長劍,狂笑著說道:“哼!哼!我定然要將你碎之萬段,方能泄我之恨,爭些口舌之利又算得什麽,我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罷,我再沒興趣和你囉嗦一句!”
古星河隻靜靜站在入雲之山山下,一身修長白袍,頭發這三年來又長了不少,卻並未如同大部分的帝國子民一般用玉簪挽起來反而隻是用一根紅色絲線紮了起來,任其隨意飄蕩在腦後,這是他父親最常用的法子,自然也被他學了個十足,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卻並不是被他握在手中,而是任之飄蕩在身體四周。
忽然之間,隻見古星河右手向前一升,輕輕握住漂浮在空氣之中的易水長劍,朗嘯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遂了你的心願!”
一劍在手,氣勢如虹,在蕭子然的眼中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對麵的古星河,宛如神祇一般,竟似不可再生,他不由猛吸了一口空氣,豪情充滿心懷,端起手中長劍,搖搖指向古星河:“如此,那我們便戰罷!”
本不相熟的兩人,一個是來自山野之中的獵戶少年,一個是自幼享受繁華富貴的世家少年,一兩個人本不應有交集,卻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因緣,而終於決定在此刻一戰決定勝負,決定生死!
這是中州帝國最東邊大陸的夜晚,天空之中並沒有寒星和冷月,反而是厚重陰沉的烏雲,電閃雷鳴,狂風陣陣,衣衫獵獵。
“鐺!”金玉交鳴之聲,卻是古星河與蕭子然兩人終於戰在一起,兩人手中寶劍俱非凡品,相擊之時,其聲音甚是悅耳,便是雷神陣陣,也無法掩蓋得住。
古星河所學之劍術神通,是傳自師之道《星辰秘法》之中所記載的大道,而蕭子然的一身神通法術,絕大部分是家傳神通,而另一部分則是他的師尊莫蘭大將軍所傳授的了,相比之下,古星河的神通略顯斑駁,而蕭子然的神通法術,則讓人覺得冷冽而血腥。
古星河之法術神通,相較於蕭子然,自然是高出甚多,但他其實並無意於蕭子然的項上人頭,卻是另有他想:蕭子然不足畏也,可怕的是他身後那個能令蕭子然找到這裏來的人,雖說蕭子然便在這入雲之山附近,但真要知道自己來到這裏,而且隻花了一天的時間便就找到自己,他身後的那個人才真正讓熱感到恐怖。
但他身後的那人,究竟會是誰呢?古星河腦海之中驀然想到昨日之時,千奇國主易鑒那冰冷奸猾的笑容,若是所料不錯的話,定然是他無疑了!
古星河不敢肯定易鑒老匹夫是否到來這裏,但他既然敢驅使蕭子然找上自己,便定然已經給自己下了無數的圈套,說不得自己真要殺死了蕭子然,得罪了蕭家和蕭子然的師尊莫蘭,便就真真正正的無法立足於帝國大陸之上了!
這蕭子然,竟是殺不得了麽?
古星河霍然出劍,劍尖直指蕭子然額頭,劍勢甚為決絕,蕭子然從未見著如此這般快的劍術,一時之間竟然癡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