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山川傾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劍陣之威,一至於斯,鋒芒畢露,睥睨天下,讓世人再一次銘記它的榮耀,而後隱去光芒沉於地底,慢慢積蓄天地元氣,以待再次降臨這凡世間。
手持青銅古鏡的白衣老者,不知是施了什麽法術,那古鏡慢慢變小,然後消失在虛空之中,而後那老者更是帶了十多名長老飄向千奇峰巔去了,似乎是對荒獸斬草除根沒什麽興趣。
卻說在千奇劍陣天威之下,攻城的荒獸十死其九,剩下的都破荒而逃朝南方去了,天地之間隻餘下數不窮盡的荒獸烏鳥屍體,以及流淌不盡的汙血。
手持秋水長劍的易鑒朗聲說道:諸位,且隨我一同追擊那逃亡的荒獸罷,謹防他們沿途肆掠,進犯我凰族子民!
眾人紛紛點頭,然後各自禦劍飛向南方去了,如一道長虹一般浩浩蕩蕩淩於天際,好不壯觀,留下在王城裏的隻餘下古星河和另外兩人,古星河是身負重任不得不留下來守衛王城,而另兩人則是來自帝都的白衣煌歸和黑衣少女,因為黑衣少女傷勢未痊愈,煌歸心中放不下,便向眾人告罪留了下來。
至於新婚燕爾的兮輕眉,早已被公子翩躚勸回王宮去了。
望著天際間那道絢麗飛虹,古星河搖了搖頭,感悟著體內如今益發強大的力量,他能夠感覺的到,如今的自己,比之前一刻,強了怕絕不止十倍,如今再對上白衣魔,雖不能有絕勝把握,但想必鬥個不分勝負應該還是可以的。
黑衣少女此時再不複那般爭強好勝的性子,乖乖的盤膝坐在青石板上打坐恢複元力,煌歸則如同古星河一般站在王城邊緣處眺望著遠方的飛虹,忽然轉過頭來,嘴角處一絲玩味的笑意,笑著說道:“我記得你是叫做古星河,不介意我喊一聲星河吧!”
古星河此時正抱劍獨立,修為暴漲帶來的激動,早已經慢慢退卻下去,更多的則是對那個紅衣女子終於嫁為他人婦的不忿和傷心,但不忿歸不忿,傷心歸傷心,最後還是隻得心裏感歎一聲無怨無份罷!有史以來第一次單相思,偏偏隻能這樣無疾而終,古星河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聽聞身旁有人向自己答話,古星河轉過頭來,看到竟是那讓國主易鑒亦不得不低頭放白衣魔離去的大貴人,來自帝都長安的帝國督察大隊大隊長煌歸大人,雖然他不知道帝國督查大隊大隊長到底有何特殊職權,想來肯定是來頭極大的官僚人物吧,在前世時候他就從來不對官場人物感興趣,小時候十餘年的窮苦貧寒,讓他對官僚機構那一套鄙視痛恨非凡。秉著前世的原則,古星河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說道:“隨意。”
這位可是貴人,不讓隨意,又能如何?
來自帝國的大貴人煌歸,看起來並不是一個飛揚跋扈的帝都公子哥架勢,卻也不是公子翩躚那般溫潤如玉的書生模樣,背負一柄青色長劍,古星河實在有點好奇他為何將這長劍負於身後,而不是收回體內,他可不信這個深不可測笑容明朗的人沒有那幻化的實力,隻是他從來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惡癖,甚至在前世裏與人多說兩句話都很少見,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因為受到阿爸阿媽的熏陶,再加上那個無良師尊,讓他淡薄冰冷的性子終於或多或少有了些改變,但主動何人搭話這種技術活,至今猶不是他所能擅長的,更何況從公子翩躚出現之後,他雖然對他是折服不已,但因為兮輕眉,又讓他心中的鬱悶一至於斯,雖然稍有化解,但仍是提不起什麽興致,因此隻是輕輕說了兩個字便再不言語。
煌歸嘴角處的玩味之意更濃: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少年,年紀雖小,氣勢卻是十足!
“你好,我是煌歸,軒轅煌歸,帝都長安人士。”
煌歸笑著說道,短短一句話隻十一個字,卻是擺足了結交的意圖,古星河不知道,但那個坐在地麵之上此時進入忘我之境的黑衣少女卻知道,煌歸這一句話,怕是要讓無數帝都權貴驚喜莫名的。
軒轅氏,是皇族姓氏,相傳在凰宮聯盟末期,正是末任凰宮宮主的舅父,軒轅氏始祖平定諸峰叛亂,而後更是統一天下安定乾坤,開辟帝國盛世,恩澤綿延至今。
國姓?來自帝都長安的貴人,莫非這軒轅煌歸是皇室中人?
古星河有些捉摸不透,便輕巧說道:“我叫古星河,來自偏遠地方,山野小民一個。”
軒轅煌歸精確的把握住古星河眼中那一抹閃爍,笑著說道:“你也不用猜測,我確是皇室中人,隻不過是和陛下相隔數萬重僅僅有些血緣罷了,蒙家裏老人恩蔭,這才在帝國督查裏混個職務,怎麽樣,有沒有興趣隨我一同到長安去?”
這話說得卻是有些輕巧了,帝都長安裏,誰人不知帝國督查大隊絕非泛泛之職,更何況軒轅煌歸之名,在帝都那些貴族要員的耳中,是等同於驚雷駭浪般的恐怖存在,即便左相世家與右相世家這類底蘊厚實的大家族,亦是不敢隨隨便便視之為“混個職務”的人。
這些道理,就是易鑒明若等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雖然說不是很清楚煌歸到底是何人物,但也不敢輕易得罪,隻是,古星河終是出自偏遠地帶的山野之民,如何能輕易的看出軒轅煌歸的
古星河隻搖了搖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拉攏?長安一定是要去的,但卻不是去寄人籬下。
軒轅煌歸嘴角處的玩味更濃,解下背後負著的長劍,輕笑著說道:“這把劍可是帝國名匠打造的絕世神兵傲天劍,若是小兄弟不嫌棄,便送與你了!”
古星河搖了搖頭,轉而說道:“我自有劍,不勞煩大人您了!”
一副民不與官鬥的口吻,不卑不亢。
軒轅煌歸繼續調笑道:“這可是天乙級神兵,僅次於鎮國之寶帝臨長劍的神兵利器,難道你不動心麽?”
天乙級神兵?古星河眼皮跳了幾跳,看來這家夥的身份,絕非他所說的“混個職務”而已,絕對是個手握重權的重量級人物。
古星河再次搖了搖頭道:“我自有兵器,師傅曾說過,神兵是有靈性的,再好的神兵利器,不是自己的,拿來也隻能作為一把砍柴用的廢鐵,我自有劍器,不需要你的。”
這話確實是他師傅說的,可惜不是師之道這個怪師尊,而是前世那個送他不知名的銀光短刀的老乞丐。
老乞丐,銀光短刀,大哥薑城,至今是他最懷念最遺憾的。
才剛出山不足一年,便已經感覺到深深疲憊,想到某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古星河有些自嘲的笑著,難道自己是真的不適合這個世界的麽?
軒轅煌歸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話在理,我曾記得我師尊也如此說過。”
他的師尊,那個一百六十年前便將自己禁錮在密室之中的老人,固執到了極點,當然對劍的領悟也是到了極致,生平最欣慰的事情便是對劍的認知自認天下第二,最佩服的人則是早已經消失的遊俠盟第一任也是最後一任的盟主,這個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強者,對劍的控製和理解,絕非他閉門造車強製感悟所能追逐上去的。
但誰又能想到,古星河的師尊,可是一個絕對淩駕於宗師境界的入微級超級強者呢?縱是軒轅煌歸那位從不世出的師尊是帝國三大宗師之一,想必也不是師之道的對手罷!
軒轅煌歸收起嘴角輕佻的笑容,鄭重的說道:“你好,星河,我叫軒轅煌歸,來自帝都長安,生於帝國曆八千六百九十五年,應該虛長你幾歲,我想和你做一個朋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軒轅煌歸滿臉誠摯之色,將長劍負於身後,舉起右手高懸空中,似是等著和古星河擊掌而鳴。
古星河輕輕後退半步,並沒有軒轅煌歸預料之中的立刻答應或者立刻拒絕,也未曾有多餘的思考和懷疑,隻輕輕說道:“理由?”
這個年長自己二十八歲的男子,如此簡單的說要和自己做朋友,讓他如何能去相信。
軒轅煌歸收起高懸空中的右手,鄭重其事說道:“我並不是說笑話,當然也不是拉攏你做我的門客,我隻是想和你做一個平輩相交的朋友。”
古星河猶自固執,並不答應,仍是冷笑著:“理由?”
軒轅煌歸終於看到古星河發自骨子裏的冷漠,並不為意,繼而說道:“因為你那一柄劍,或者可以說是,在你背後教你劍術神通的師尊。”
“哦?為什麽?”
“因為我有一種直覺,你師尊極有可能是我師尊的一個朋友,而且是至交好友的那種,一個是讓我師尊念念不忘的人,所以今天看到你的劍,我便忽然想到了師尊經常提及的那個人,所以想和你結交,哪怕隻是做個普通朋友。”
“對不起,你認錯了,那把劍聽我師尊說是從一處遺跡裏得來的,也並非什麽神兵利器,頂多算得上是一些鋒利罷了!”
軒轅煌歸搖了搖頭,知道古星河始終對他懷有抵抗心理,因此也不以為意,隻輕輕道:“那好吧,我們從普通朋友做起,這樣總可以吧!”
說罷,再次抬起右手,高懸空中。
古星河仍是抱臂在胸前,輕輕搖了搖頭,固執的緊。
“那我們比試一番如何?”軒轅煌歸繼續問道,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剛剛才經過荒獸攻城,現在就要操刀相向,你難道就不怕被人誤解?”
古星河仍是不動,壓根不願意給這個帝都權貴麵子。
“算我一個,如何?”
清脆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坐在地上打坐恢複的黑衣少女,終於大致疏通身上的傷勢,輕輕站了起來,冷冷說道。
古星河有些發愣,心裏想道:莫非自己還真成了香餑餑不成,這些家夥都為什麽來找自己結界?看著這個黑衣少女,他不禁有些頭疼,似乎想起了那時晚宴之後她的話語,無奈的再次咧了咧嘴:“理由?”
“需要麽?我欣賞你,這就足夠。”
黑衣少女的話,簡短而意賅,更透露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脅意味,似乎是看透了古星河身上的某些秘密,吃定了他。
“不夠。”
古星河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試探黑衣少女當時那一番話語。
“紅衣白馬,金製弓箭,可夠否?”
古星河平靜的心,忽然似一陣清風吹過,吹皺一池秋水,吹起絲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