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五感俱喪】

當是時,蕭夜帝詭異一笑,手持銀杖,絲毫不顧及大宗師的氣度,竟是率先發動攻擊,一杖狠狠朝著古星河的方向砸去,他雖然未曾使用任何神通,然而畢竟大宗師的氣勢不同,當他移動的那一刹那,狂風大起,烏雲旋動。

“哼!”古星河淡淡冷哼一聲,此時的他,卻似並不懼怕身為大宗師的蕭夜帝,手持驚夢長劍,攜帶著漫天劍氣,瘋狂的朝著迎麵而來的蕭夜帝衝去。這本無絲毫瓜葛的兩大強者,竟是隻說了三兩句話,便要在這裏一絕生死。

蕭夜帝的雙眸之中,猛然爆發出一抹淡淡的光彩:大宗師的存在,又豈容他人那般好褻瀆?然而高傲如他,竟是仍不願附加任何神通與那銀杖之上,竟是要拚著絕對實力,和古星河在這高空之中一決高下。

古星河一身白衣翻滾,滿頭白發隨風激蕩,猶如魔神,持劍而來,他的眼瞳之中,泛著冰冷至極、卻又瘋狂至極的神采。此時的他,拚著耗費生命力而達到從未曾領略過的高度,竟是心生出“登臨絕頂時,俯瞰眾生小”的心境,便是對著那蕭夜帝,他亦是無懼無怕。

“鐺~!!!”杖劍相擊,天崩地覆,天空之上的漫天烏雲,硬是被硬生生的被聲波轟出一個空洞出來,地麵之上更是慘不忍睹,所幸蕭夜帝早已喝令所有人遠遠離開,倒是並未有何傷亡。而那甚遠處的天池河水,亦是激揚數十丈之高。

這一擊之威,雖比不上當初蕭夜帝與大祭司那一張,然亦是天驚地動,風雲變色。

一擊之後,蕭夜帝與古星河兩人,虛立高空之中,相對而站。

古星河依舊那副白袍激蕩、笑傲淩空的模樣,然而那淺淺淡淡的血跡,卻是愈來愈多,他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朝外流去。是這一戰之激烈所致?還是因為他體內借消耗生命力而獲得的強大實力,此時正一步一步走向消亡?古星河並不知曉其中的關鍵,但卻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不然的話,隻能殞身此地了!

於是乎,他冷冷的看了對麵蕭亦可一眼,而後竟是立即扭過頭去,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如一支鋒利長箭,瞬間穿透雲層。

“想逃麽?”蕭夜帝喃喃細語,而後收起漫天威勢,朝著古星河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才不過轉瞬的時間,天空之中方才酣戰的兩人,竟是立即無影無蹤,隻餘下地麵上的殘破狼藉,還有遙遠處端木相府一眾人等的目瞪口呆,蕭亦可冷冷的注視著一片空白的天空,此時誰也無法看透他的表情,還有那漆黑眸子之中的些許瘋狂。

古星河感受著體內元力的迅疾消散,越來越多的淡藍色血液,自他身上血管流淌而出,將他浸染成一個血人,渾身散發著瘋狂而冷漠的氣息,朝著東方疾馳而去。

此時的蕭夜帝,不緊不慢的跟在古星河的身後,他玩味的看著古星河身上縱橫交錯的血跡,心中竟是打起貓捉老鼠的主意:他便要看看,以消耗生命力為代價、短時間提升修為和境界的古星河,到底能夠撐到什麽時候去!

古星河卻並未發覺他身後遙遠處蕭夜帝的異動,此時的他,一邊催動元力狂奔疾馳,試圖躲開蕭夜帝的追蹤,另一邊則是開始思考,如何才能應對這禁術神通的後遺症,不然的話,照此發展下去,隻怕蕭夜帝還未曾出手,他便已經鮮血流盡而亡了!

蕭夜帝步步緊逼,將距離拉得越來越近,卻絕不靠近古星河身側,而是不斷的用自己的威勢,去給古星河造就無窮壓力,迫使隻能狂奔而不得思考時間。

古星河的臉色,愈來愈蒼白,透明有如白紙一般,他體內的元力疾速消散,而他的境界修為,也早已經從宗師境跌了下來,等著他的宿命,似乎隻有三種結果,要麽被身後蕭夜帝擊殺隕落,要麽元力耗竭墜地而亡,要麽鮮血流盡氣竭而亡。

無論哪一種結果,似乎他都逃脫不了隕落身亡的宿命。然而性情如他,又怎會容許自己再有半點頹廢沮喪,便是身後蕭夜帝的危險愈來愈靠近,此時的他也絕無同歸於盡的想法,因為那樣,隻會讓他死亡的更快。而他,卻是堅定著存活下去的欲望,還有信念,他曾經答應過某人,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然而此時的他,鮮血依舊從細密的血孔中源源不斷的流出,氣息也越來越弱,生命力即將立即消亡。他的眼睛已經模糊,再也看不清前方,耳朵之中盡是轟鳴之音,漸漸的什麽也無法聽清。此時的他,再也感受不到周遭其餘的所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俱都消失不再。

五感俱喪,命之將亡!

難道,自己便就要死在這裏了麽?這是古星河清醒時候的最後一個念頭,然後便一頭從高空之中栽了下去。

“哼!”蕭夜帝一聲冷哼,冷眼看著古星河向地麵落去,隻見他幻化出來一柄銀色長杖,一杖朝著往下落去的古星河砸了過去。

便是讓你死,你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上!

然而,他這一杖,卻是終未能砸下去,因為當古星河身體下墜的時候,一個白色人影霍然衝天而起,將昏迷墜落的古星河接在懷裏,然後緩緩飄落下去,冷眼看著半空之中的蕭夜帝。

“宇文小姐,此人將來必是相爺大計之阻礙,還請小姐讓開,讓蕭某斬殺了他!”蕭夜帝雖然絲毫不忌憚那個白色人影,然而卻略有一些忌憚那個從不顯山露水的老頭兒,若是得罪了這個小祖宗,誰知道他會遭受那個老頭子的如何一番報複?

宇文燭顏緩緩將古星河的身子放在地麵之上,冷眼看著蕭亦可,冷聲說道:“蕭先生,還請你離去罷!若是他有所詢問,你便說是我所做的便是。”

蕭夜帝神色詭異的看了宇文燭顏一眼,又依依不舍的掃視了地麵之上昏迷不醒的古星河,搖了搖頭,禦風而起,刹那間便消失無蹤。

宇文燭顏俯下身子,細細打量著古星河的傷勢,素來平靜冷漠的臉龐之上,漸漸浮起幾分凝重的神色,良久之後,她輕輕搖了搖頭,懷抱著古星河的身體,禦劍而起,朝著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許久許久之後,一陣清風緩緩拂過,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影,還有一個灰衫長須的老者,陡然飄臨地麵之上,然而當他們感受到空氣之中的淡淡血腥氣息之後,隻能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一身淺白衣衫的宇文燭顏,懷抱著古星河,朝著某個放下疾馳而去,半空之中的他,冷眼凝視著古星河的臉龐,卻總是有一些莫名的感覺,她輕輕搖了搖頭,歎聲說道:“唉,你為何總會傷到如此這般嚴重?”

此時的古星河,身體受損已然到了極限的地步,雖未曾死亡,卻也距離死亡差不多遠距離,卻不知為何,他並未死去,反而即便昏迷亦在死死的硬撐著。

“唉!”宇文燭顏輕輕歎息一聲,懷抱著古星河緩緩落在地麵之上,這裏是一處隱蔽的山穀,若是有人從上方經過,卻是絕對發現不了地麵之上的兩人。

宇文燭顏淡淡凝視著地麵之上的古星河,冷冷的看著昏迷的他依舊咬破嘴唇的死死硬撐。她輕輕歎息一聲,卻似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緩緩蹲下身子,幻化出一柄鋒利的匕首,輕輕劃破自己的右手動脈,一抹“鮮紅色”的血液,幹澀而凝滯的從傷口處緩緩流了出來,然而此時她的神情,卻似已然痛苦到了極致。

隻見她左手握著右手,緩緩俯下身子,將傷口對準古星河的嘴唇,竟然用自己的鮮血去喂食。一滴又一滴的血液,緩緩自她的血脈處流出,然後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嘴唇之上,將他的嘴唇,渲染得猶如殷紅胭脂。

“一,二,三……九,十。”

宇文燭顏忍著痛楚,冷冷的計算著什麽,當數到十的時候,隻見她左手之上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緩緩覆蓋在右手之上,而那傷痕,竟是緩緩的縮小,最後直接化為烏有,隻餘下淡淡已然凝固的血跡。

做完這一切之後,麵色蒼白、冰冷如雪的宇文燭顏,再也不看古星河一眼,冷冷閉上雙眼,盤膝而坐。

而臥在她一旁的古星河,此時不再痛苦的掙紮,終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