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思思,又是這個收養了思思比親爸還親的謝京南,她上輩子該不會是親手殺了他們父女倆,這輩子才有這樣的‘好運氣’吧。
傅竟堯有些愧疚看著這個妹妹,“你怎麽想?見還是不見?如果不見,二哥幫你打發了。”
景淳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回頭去看躺在嬰兒安全搖籃裏的一一,她什麽都不知道,專注的吃著自己胖嘟嘟的小手。
景淳心頭微軟,笑著把她的小手拉出來,一一也不惱,就咧著沒牙的小嘴看著媽媽笑,在嬰孩的眼裏,媽媽的臉應該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畫麵了。
一一那樣澄澈幹淨的笑,讓景淳莫名的有些心酸,其他的孩子,這個年紀都有爸爸媽媽疼愛,可是她的一一,卻從未曾被自己的爸爸抱過。
她就要帶她離開了,並未想過什麽時候回來。
她和謝京南再無可能,可他終究還是一一的親生父親,打從一一出生到現在,他都沒有親手抱過她,這一次,她就當是成全他一次。
“二哥,我和他的事,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景淳輕歎了一聲,從搖籃裏將一一抱出來,“二哥,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有些事,拖了這麽久了,也該有個了結的時候。”
傅竟堯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那我在一邊等著你,有事你就叫我。醢”
景淳點了點頭頭。
傅竟堯下了車,景淳把軟軟的遮陽帽給一一帶上,這才抱了她下車。
一一生的玉雪可人,景淳愛的如珠似寶,等閑都是她親手照顧女兒,很多時候連保姆都靠後了。
謝京南的車子停在不遠處,景淳抱了一一下車,低聲吩咐司機和保姆待在車中等著,而她就抱了一一走到路邊樹蔭下,站定了。
少頃,景淳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一一半歲了,而她和謝京南,也有半年的時間從未再謀麵緹。
雖然他的車子她倒是常常見到。
景淳想到這個人一貫的作風,不由覺得好笑。
可她要走了,他總不會也丟下國內的事業跟蹤過去吧。
“淳兒。”
謝京南的聲音有些沙啞,從聽聞她預備帶女兒離開,一直到今日,他心急如焚,夙夜難寐,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急火攻心之下,嗓子,口腔裏一夜長了連片的潰瘍,喝水都疼的難忍,他知道她的性子,所以這半年時間,他哪怕想她和女兒想的快要發瘋了,卻也從不敢見她,站在她的麵前和她說一句話。
偶爾能見到一一和她,哪怕不能靠近,他其實也心滿意足了,可是現在,這微末的願望也要破滅了。
“能不能……”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了一步,試探著開口,那聲音裏的卑微,真是讓人心酸。
可這世上的每一個人,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選擇的。
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
景淳心如止水,她抱了一一轉過身來,樹蔭下,帶著軟軟遮陽帽的小女孩兒,穿了一條可愛的鵝黃色棉布裙子,還包著紙尿褲,兩隻小的讓人心憐的小腳丫在媽媽的臂彎裏輕輕蹬著,肥嫩嫩的兩條小腿,夏日裏剛撈出水的藕節一樣可人,一一咬著自己的手指頭,黑的瞳仁亮的像是井水裏湃的紫葡萄,連眼白都隱隱發藍,澄澈無比。
她生的這樣好看,這樣可愛,這是他的女兒,是景淳為他生下的女兒,是他的心肝至寶,在她的麵前,什麽思思,什麽唐菲,好像都變成了無關緊要的那一個。
他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自私,自私到自己都覺得發指,原來自己的骨肉和毫無血緣的孩子,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他不是神,不是聖人,他做不到一視同仁。
謝京南的心髒劇烈的顫抖跳動起來,他眼眶裏滾燙無比,那眼淚頃刻就要落下,可他死死的忍著,用盡了力氣克製著,他想要伸手抱一抱她,可卻又不敢,她那麽小,那麽嬌弱……
景淳自然察覺到了他異樣激動的情緒,不由得心中輕歎,這是他的骨肉,可生下來到現在,半年了,他還未曾這樣真切的看過她。
“你……抱一抱她吧。”
景淳將女兒小小柔軟的身子送過去他的麵前,他卻緊張到身體都繃緊了僵硬了,兩隻手拘束僵硬的垂在身側,手指關節都伸展不開了,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他怔怔看著一一粉嫩小臉,哪裏敢伸出手去抱一抱。
雖然私底下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不知多少次想過這樣的場景畫麵,也偷偷的學過怎樣抱新生的嬰孩,可這所有的準備在這一刻,全都成了無用功。
“喏……這樣托著她的頭,這隻手放在這裏……你小心一點,小嬰兒的身子都很軟……”
六個月的嬰兒是可以短時間坐一會兒了,但景淳卻並未刻意訓練女兒,而是十分自然的遵循著她自己的生理程序,一一想要躺著就躺著,想要翻身趴著就趴著,她想坐起來,景淳也會幫著她坐一會兒。
女孩子將來外形那麽重要,景淳連走路都不想女兒學會的太早,免得骨頭還軟,將來小腿會不直。
謝京南滿頭大汗,這一雙手,揮斥方遒,運籌帷幄,也算可堪重用,可此刻麵對這小小軟軟的嬰孩,卻束手無策。
更何況,原本舒舒服服躺在媽媽懷裏的一一,被這樣折騰著就不高興起來,扭著小身子有些委屈的癟著嘴看媽媽,不肯到謝京南懷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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