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治二十一年,賈環殺雍治皇帝擁立永興天子寧淅。改年號為永興。至第二年為永興元年。

永興元年冬,賈環在西苑的石樓中和寧淅賞雪、道別。在東莊鎮聞道書院“隱居”三年,悉心為大師兄之子公孫傑開蒙。於永興四年春,待京中政局平衡、穩定,子女們都長到約三歲左右時,帶著妻妾,南下金陵。

在這天下、江湖中,他的身影、名字仿佛消失在江南美麗、朦朧的煙雨中。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過幾年悠閑的日子。正所謂:攜釵黛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時間,匆匆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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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外城。距離東直門約六七裏的信豐街上,人流密集。二裏長的街道上,高樓林立,各種商鋪匯聚。酒樓(書生食府)、茶館、戲院、米行、銀號、藥鋪、鐵器店、瓷器、絲綢、書鋪、果鋪、煤店、南北貨等。無所不有。

這裏是京中除:棋盤街、崇文門外、燈市、內市之外的第五處繁華之地。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徐徐的自京中最知名的戲院:滿庭芳中出來。賈璉坐在馬車上,看著這繁華的街市,微微遐思著。

信豐街就如同一個聚寶盆。這裏都是賈府的產業。

這些年,普通人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過。米價還維持在八年前,雍治二十一年的價格:十元一石。如信豐街這樣的街市,京中還有數處。背後俱是權貴人家。

街上的各種議論傳入耳中。賈璉愜意的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中的軟榻上。馬車後,興兒、昭兒等長隨騎馬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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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下,榮國府的門庭依舊如故,賓客來往。政老爹畢竟是九卿之一的通政使。當然,隨著賈環歸隱三年,南下金陵將近五年,賈府來往的都不再是頂級的文官,多為世交子弟。

賈璉從東角門進府。候在二門處的五六個小廝問好,“二爺聽戲回來了。”

“嗯。”賈璉點點頭。邁步進了垂花門。他一身藍色的長衫,四十二歲,依舊是英俊瀟灑的富家公子。一路穿堂過室,到賈府東路的正房。賈赦死去,賈母去世後,他便有賈府西路搬到東路來住。

王熙鳳和平兒都在屋裏說話,豐兒等丫鬟、仆婦帶著賈菩、二姐兒在一旁候著。

王熙鳳時年三十八歲,身上月白緞襖,青緞披風,白綾素裙。臉上畫著淡妝,依舊美麗。丹鳳眼,柳葉吊梢眉。峰巒挺拔。但,當年“俏麗若三春之桃”的美人,終究是擋不住歲月的流逝,眼角有著皺紋。

見賈璉進來,王熙鳳帶著平兒,兒子,二姐兒和丫鬟們起身問好,然後吩咐擺飯。丫鬟們下去忙碌著。

鳳姐摟著兒子賈菩,問道:“薛大傻子的事,外頭怎麽個說法?今兒姨媽還在太太麵前哭。”

她如今依舊協助著王夫人管著賈府的內務。和賈璉的關係,都到這個年紀,漸漸的平平淡淡,吵架的時候少。當然,壓還是壓賈璉一頭。

賈璉富貴公子,保養的很好,英俊瀟灑,坐在椅子上,喝著茶,隨口問著二姐兒話。他很喜歡這個女兒。答道:“嗬,還能怎麽樣?賠錢道歉。薛呆子如今這把年紀還沒活明白。現在可不像以前那樣好糊弄。現在報紙上什麽事兒都敢登。甄二爺幫著抹平的。要是環兄弟在京中,他隻怕又要脫層皮。”

他的長女巧姐,已經出嫁。嫁的是北靜王的嫡子。二姐兒是平兒所出。

次子賈菩為鳳姐所出。鳳姐是小產後,再得子,寵溺的不行。慈母多敗兒。十二歲的年紀,還在族學裏讀書。尤二姐為他所生的長子賈苗,已經在聞道書院就讀。

甄二爺便是甄寶玉,當今甄皇後的哥哥。在永興三年,科場連捷,高中北直隸鄉試第七名,殿試二甲第十名。選翰林庶吉士。如今永興八年,官任翰林侍講,日講官,南書房行走。是京中炙手可熱的權力人物。

甄寶玉和蘭哥兒是一科的進士。蘭哥兒如今在鴻臚寺任職。

王熙鳳聽得這話,禁不住掩嘴嬌笑,“噯喲,環兄弟要是在京中,那裏要薛老大去打人?多少人幫著把事情給處理了。慢說隻是打傷而已。”

八月中秋,正是賞桂花的時節。薛蟠的妻子夏金貴家,壟斷京城花卉市場多年。宮中的花卉供應,都是夏家的盤子。但,八月初有記者爆出夏家以次充好。

京中眼紅的,立即動手。京中一片嘩然。夏家生意一落千丈。薛蟠在酒後,不知道聽了誰的教唆,將那報紙的記者打斷幾根骨頭。鬧的沸沸揚揚。

政老爺愛惜名聲,想要依法處理。而珠大嫂的兒子賈蘭,職位夠不著這事。倒沒想到甄二爺會出麵。

賈璉搖搖頭。鳳姐兒性格如此。壓的住她的,隻有環兄弟!

環兄弟在江南,樂不思蜀。不知道,何時才會返回京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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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興八年,八月底。深秋時節。梧桐樹葉黃。

永興天子寧淅帶著侍衛,儀仗,自京城北的京營大營回到宮中。他剛參加完講武堂第六期的畢業典禮。回宮中後,在乾清宮的偏殿裏,接見舅舅周伍閔。

慶寧伯周伍閔敘說著為慈聖皇太後(周貴妃)的誕辰事宜,“內務府都準備妥當。屆時,皇上往遵化的東陵一行即可。”

寧淅輕輕的點頭,微微走神。

當日文弱的青年,已經是二十八歲的男子,留著胡須。八年多的帝王生涯,雖然他性情依舊文弱,但他處事,變得沉穩,穩重。頗有人君之姿,朝野稱頌“賢明”。

慶寧伯周伍閔提醒道:“皇上……”

寧淅回過神,歉然的一笑,道:“祭祀母後的事,舅舅全權負責。朕在想齊先生的病情。”

八月底,執掌天下近九年的大學士齊馳,病倒在床,有吐血之症。太醫診斷後,認為已經六十三歲的齊大學士需要靜養。齊馳昨日上書請求致仕。

這樣的政局大變動,讓他心中煩擾。這已經打破了先生為他安排的權力格局。

若是先生還在京師該多好啊!然而,先生自永興四年春南下金陵,已經四年多。他時常派使者去江南問策,每年三節兩壽都會派人去送禮物。

先生在江南過的真是悠閑。真希望先生能回來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