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學套餐的事,賈環丟給學生江興生就沒管了,正月十九日下午帶著如意、賈蘭等人抵達東莊鎮。
賈環在東莊鎮北前坊中有院子。十五間房子組成的小院,足夠他們一行人的居住。
院落的衛生,錢槐早就帶人來打掃過。隻需要去鎮上買米麵、蔬菜、魚肉,就可以開火。鋪蓋都是櫃子裏現存的。還有帶著的。
如意主內,安排著放置行李、書籍、賈蘭等人的住宿。賈環則是去書院裏拜訪葉先生、老師,同學。一連幾日,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至於賈蘭進入書院讀書的事,賈環一封手書給書院的招生辦就辦妥。現在負責聞道書院招生辦的是原來一起賑災留在書院裏的同學。
過了正月十五元宵,東莊鎮上就逐漸的熱鬧起來,士子們陸續的返回書院。小胖兄羅向陽回來的比較早,他在書院開學就回來了。賈環回來第一天就見著他了。
到二月上旬,賈環便見到了回來的大師兄公孫亮,還有一臉幸福模樣的龐澤。他媳婦懷孕了,在老家休養。這次會試,聞道書院就賈環、公孫亮、羅向陽三人參加。
龐澤,喬如鬆,許英朗等人都是參加今年八月份的鄉試。二月初距離八月份也就大半年的時間了。
這兩年書院裏又陸續出了二十幾個生員。還留在書院的有十幾個,賈環等人還一起在書生食府裏吃了頓酒。不是北直隸的生員不值錢,實在是聞道書院的規模正在逐步的擴大,教育產業化。
賈環每天早上起來去書院裏樹林裏晨讀,回來吃過早飯再去書院新建的圖書館(名叫:藏書館)中讀書,研習八股。至晚方回。吃過飯後,或者是與公孫亮、羅君子閑談、切磋學問,或是向葉先生、何先生等人請教。
時間便在這讀書的日子中飛快的流逝。
二月上旬,賈環、公孫亮、羅君子三人約著一起去禮部辦理了報名手續。之後,距離二月十八日的會試時間已經不遠了。
十六日下午,書院大街的鹹亨商行總部隔壁的茶樓上,賈環、公孫亮、羅向陽幾人愜意的圍坐在茶桌邊,欣賞著街景,遠眺東莊鎮,妙峰山。
明日大家就準備前往京城,準備會試。住宿自是由鹹亨商行安排。無需費心。
午後的書院大街南段,略顯幽靜。梧桐樹葉在陽光中微微搖動,春風拂麵而來。
公孫亮一身白色的儒衫,麵若冠玉,豐神俊朗。婚後身上的氣質略有沉澱,更顯得溫潤如玉,笑道:“這日光正舒服。最是一年春好處啊!賈師弟,可有新作?”
幾人的茶桌在茶樓二樓窗邊,視線極好,又有春季溫潤的陽光落下來。幾個分別裝著黃豆、油炸花生米、豆腐、皮蛋的瓷器餐碟泛著清光。鹹亨商行能燒製瓷器,東莊鎮這裏瓷器使用的很普遍。
賈環和公孫亮很熟,翻個白眼,倚在木椅上,道:“大師兄,都快考試了,哪裏還有什麽新作?”
羅向陽還是小胖子的模樣,微微一笑。大家的水平,其實都差不多。中,應該是可以中的。就看名次。子玉是第一次,這對他和公孫師兄而言,是第二次了。
賈環中舉後,壓了一次會試。
許英朗和喬如鬆的私交好,性子活潑,這時,吃一粒花生米,笑嗬嗬的道:“我這裏倒是有一份情報要說給大家聽聽。關於這次會試,最受矚目的幾名士子……”
龐澤大鼻短須,插話道:“科舉強盛的地區就那幾個。南北直隸,江西、浙江、福建、湖廣。最有實力的士子多半就是出自這些地方。”
許英朗就笑,“正是。常州府宜興才子周慎行,雍治十年南直隸鄉試第七,時年十八歲。他並沒有參加十一年的會試。這一科恩科方才下場。弱冠之年,名滿京華。”
書院的同學,因為距離京城實在太近,慣例是要到考試開始前才會出發前往京城裏。而,這就缺少了與各地士子相互了解、交流的機會。考前的文會,基本都沒參加。
他父親許澄翰林出身,官居詹事府左中允,在軍機處辦事,因而知道這些資料。
賈環微笑著喝口茶,點點頭。
許英朗再道:“翁宗道,時年二十六歲,福建候官縣人。他二十歲就過了福建鄉試,還做一任學官教諭,此次來京,在文會中大放異彩。文華殿大學士劉飛白盛讚他經義水平。”
“另有華亭才子唐道賓,黃岡才子蕭夢禎,上虞才子王鑛,永豐才子範錫爵等人,都是聲名鵲起。得到士林稱頌。”
昔日的包打聽,絡腮胡子的易俊傑不滿的晃晃頭,道:“許兄,難道沒有子玉的名字?”他是賈環的死黨。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大笑。賈環自己也笑起來。
許英朗笑著解釋道:“這還真沒有。子玉名滿天下,關注度很高。但是今科春闈大比,要說中會元、狀元,子玉真不是熱門人選。”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書院的同學們其實心中都有數。要說以他們的水準,要在會試中奪魁,甚至三鼎甲,想都別想。全國那麽多讀書人呢。
公孫亮道:“昔有曹孟德煮酒論英雄,今有我們煮茶論士子。這次下場,我們全力以赴就是,名次自有考官們去定。”
說起考官,眾人都聊起來。
這次會試的兩名主考官便是大學士劉飛白、禮部尚書方望。以劉大學士為正總裁,方宗師為副總裁。
……
……
隨意的閑談一直到傍晚時,眾人才起身,各自告辭。大家如今的住處各不一樣。如大師兄、羅君子就住在書院內,賈環、許英朗、喬如鬆等人住在書院外。
住在書院內的,方向也不一樣。如易俊傑等人,出茶樓往南走,從書院正門進入會更快一些。而大師兄公孫亮等人則是從書院南門進入新校區。
賈環、公孫亮、羅君子、龐澤從書院大街斜著進入北前坊,悠閑、愜意的在夕陽中往書院南門而去。賈環的住處就在南門附近。他們則是進入新校區的宿舍中。這是大考前的心境。看似放鬆、平靜,其實是在調整狀態。
北前坊的巷子都是四通八達的街道,道中居民往來,炊煙嫋嫋。
青磚路、柳樹下,一名身材壯實的灰衫士子正在揮拳毆打一名瘦高的白衣士子。讀書人打讀書人,十幾名北前坊的居民在強力圍觀。有中年人、青年、小孩。看熱鬧,從古自今,中國人都喜歡。
無人上前拉架。隻是兩個老成的人嘴裏勸道:“兩位相公別打了。鎮上的護衛隊一會就來了。”
瘦高身材的士子被按在地上打,已經是鼻青臉腫,叫道:“我不是生員。諸位不要胡亂稱呼。我是通過府試的童生。”
身材壯實,衣著寒酸的士子停了手,不爽的對人群道:“在下是舉人。”
本來賈環幾人已經走過去了。雖說,東莊鎮上,他們掌控這一切。但這種小事,他們幾個是不會管的。治安,歸鎮上的護衛隊管。
等聽到壯實的士子自稱是舉人,舉人打童生,羅君子有點看不過眼,道:“斯文掃地。”他正義感還是很足的。
賈環就笑,“暴力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嘛。”揚聲道:“在下賈環,未請教老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