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媛不太明白，但還是懵懂的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演唱譜。
不是很難。
或者說，非常簡單。
反正甭管跑調不跑調，這個音域，幾乎是個人都可以跟著唱。
不像是傑哥的風格啊？
周媛媛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呆萌歸呆萌，但在音樂上，周媛媛可不傻。
這很明顯完全是為了傳唱的。
再仔細一看歌詞？
嗷，似乎有點懂了。
“準備準備吧，等下就可以直接走。”
李少傑看了一眼周媛媛的助手，助手點了點頭，開始買票，訂酒店，管理行程。
周媛媛一愣，有些沒想到，會這麽快。
“房澈，這段時間，看門的工作就拜托你啦！”
在房澈黑黝黝的臉色下，李少傑丟下一句話，帶著周媛媛就走了。
從沈城到津城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下午出門，悠哉的吃頓飯，來到車站，上高鐵。
四個小時就到了。
至於會不會被發現？
……那才真的是想多了。
……
很快，晚上十二點，一行人從津城下車。
然後坐著車入住訂好的酒店，休息一晚。
翌日。
兩人便來到了青檸的辦公室，進行詳談。
客套過後，青檸仔細看著李少傑帶來的文件。
片刻後，青檸抬起頭，有些好奇的問道。
“哈哈，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了，是有感而發還是……碰到了什麽事？”
“嗨！說起來也離譜。”
李少傑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開口道。
“這不是打算為交流會創作一個作品嘛，我就想著，搞一個大大的！牛Bplus的作品，去表達我們中國最優秀的文化！！”
青檸笑著點了點頭。
但心裏多少有點懵。
所以這和你作的這個文案有什麽關係？
“然後呢，我就想著，中國文化太多樣太厚重了，我得找一個切入點。”
李少傑的話，讓青檸忍不住點了點頭。
真正懂得中國傳統藝術文化的都知道……
如果說一個套曲作品，那很可能頂多就做成一個目錄而已。
“於是，我在搜索咱們中國文化，尋找切入點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個視頻。”
李少傑嗬嗬一笑。
“那是敦煌的女兒，在訪談裏說的一句話。”
“敦煌這宏偉的壁畫，真的隻有親眼見過才會感覺震撼，如果隻是圖片，失去了很多細節，最大的遺憾……莫過於這些壁畫帶不走吧，沒法真正將其魅力展現給世界。”
“於是，我就想著，能不能將這些壁畫，變成聲音，帶給全世界的人，去感受。”
青檸忍不住在心裏暗暗佩服。
畢竟，這種想法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就算有想法，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但……
這跟你的文案有什麽關係？
“但是我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李少傑搖了搖頭。
“敦煌壁畫中，對於佛學的表述非常之多，也非常之大，但我……對佛學真的不怎麽了解，隻是在當初研究佛教音樂的時候，了解過一些哲學方麵的理念而已，如果真的想表達的很厚重……還是不夠！”
“於是，我就找到了榮讚教授，問一些佛學上的問題。”
嗯。
知缺而好學，很不錯。
青檸點了點頭。
但這踏馬跟你的文案有什麽關係？
“榮讚教授對我的點撥，幫助非常大。”
李少傑感慨。
“有一句話，讓我感觸頗深。”
“佛……即是眾生的覺悟。”
青檸的表情微微開始抽搐。
你這是被點化了？
就離譜！！
但李少傑接下來的話，居然將已經跑偏了十萬八千裏的事情引導到了正規。
“後來，為了找靈感，為了更深入的去理解佛學這門哲學的思想，我就回到俺們家自己超市裏看了幾天的場子，唉，有的時候不得不說，很多事真的是平時難以注意，但卻存在於身邊的每個角落。”
李少傑歎了口氣，忍不住搖了搖頭。
“眾生相，即苦海……”
回家的這段時間，李少傑真的注意到了很多以前注意不到的事情。
以前或許不會注意到，但抱著主動觀察的想法，確實發現了很多。
按照自家超市的展櫃，左邊的都是些廉價煙，右邊是高級煙。
總有四五十歲的男人，風塵仆仆的走進超市買煙。
李少傑非常震驚的發現一件事。
這些歲數的男人中，選擇了廉價煙的男人，幾乎有百分之六七十，都會做同一個動作。
點著左邊展櫃個位數廉價煙的同時，忍不住以一種渴望的眼神，瞥了一下另一個展櫃裏，二三十塊以上的煙。
這讓李少傑觸動很大。
走出超市，點燃一根，吐出的全是生活的不易與苦澀。
是有害健康，但或許，對於很多辛苦的人，這就是一整天壓力中，最後的放鬆。
上班的時間屬於工作，下班的時間屬於家人。
男人自己的時間，或許就這麽短短的三分鍾。
吧嗒幾下，再次遠行，步履匆匆卻堅強。
而最讓李少傑感到有些觸動的，似乎是一個店裏的常客，與自己的父親對話。
父親很熟絡的遞過去一根煙，但男人卻擺了擺手。
“不來了。”
男人苦笑。
“女兒要讀大學，家裏緊張，給戒了。”
……
不僅僅是這樣。
就像是自己音樂工作室門口，那攤賣烤地瓜的，有些黝黑的中年女人。
冬天了，為了生活，經常在冷風裏一站就是一天。
偶爾聊起，才知道。
孩子在附近讀書，父親在外地打工，兩邊的老人都在老家農村。
為了讓孩子不變成留守兒童，在大城市裏讀書，當媽的一邊推著烤地瓜的爐子，住著三十平的小出租屋，一邊供孩子讀書。
孩子才剛上初中。
那時，李少傑真的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將自己的奧迪新車停在工作室門口。
因為上車下車的時候，總會在打招呼的時候，感受到女人那有些羨慕的眼神。
仿佛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而李少傑，也沒有去用“施舍”表達他自己泛濫的同情。
誠然，能她們的生活完全改天換地的金錢，對目前的李少傑來說，或許隻是冰山一角，隨手的幫助是可以有。
但李少傑知道，這樣會擊碎這個堅強女人最後的尊嚴。
困難的生活，是可以努力改變的。
可自尊是無價的。
生活，是不易，但女人的堅強，值得尊重。
而不是靠泛濫的同情心去秀自己內心深處的優越感。
靠努力得來的東西，會讓人自信。
但靠別人施舍得來的東西，會讓人自卑。
能做的，就隻有多帶著大呲花的家人們多買幾個烤地瓜，以及那一句加油。
……房澈這段時間吃的都胖了兩圈！
而看的越多，李少傑想做的事情就越多。
直接捐款？
很簡單，但真的少了些人情味。
雖然李少傑是沒經曆過“施舍”，但也完全可以想到，接受“施舍”時，那種感覺，一定非常複雜。
起碼，不僅僅隻是去撒幣而已。
再說了。
自己就算一時同情心泛濫，可以幫的了一個兩個，又能如何呢。
如果真的好解決，那麽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前仆後繼的投身於扶貧運動了。
當然，不止這種種。
將這些東西轉述給青檸後，青檸也沉默了。
都說，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很難。
但還是有太多人的難，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城市，不隻有光鮮亮麗。
更有艱難求生。
青檸歎了口氣。
“所以，這就是一次入冬關懷的公益活動作品了唄？”
“也不全是。”
李少傑嘿嘿笑了笑。
“算是……冬季的一碗熱粥吧？想試著溫暖溫暖誰。”
“真有你的！”
青檸豎起了大拇指。
“來！開幹！”
“幹！！”
青年的熱血總是這麽容易調動。
就好像李少傑想做這些事情的原因，或許也就是一時衝動。
但同樣是正直的年輕人，青檸也願意一起衝動一次。
於是，一行人迅速準備開幹！
青檸已然聯係好了一些為生活而煩惱，遭遇重重困難，各式各樣的勞苦大眾。
錄製訪談視頻，進行力所能及的幫助，以及剪輯作品。
不是因為做一點善事就大張旗鼓的宣傳。
單純的隻是因為……
一顆石子，扔入平靜的水麵，可以濺起一絲絲漣漪。
呼籲，會有回聲。
……
李少傑這邊錄著，另一邊，周媛媛也沒有閑著。
令周媛媛感到懵B的是……
傑哥沒收了自己一切財產，零食。
然後將自己帶到了青檸介紹的，津城的一家很是偏僻的餐館裏。
來到餐館的後廚，周媛媛懵B的看著廚房。
挺幹淨的。
但稍顯的有些破。
李少傑走上門，與老板溝通了一下。
老板剛開始似乎還不情不願的，很快，在銀行卡的刺激下，老板眼前一亮，連忙點頭。
走到周媛媛麵前，李少傑笑了笑。
“媛媛，我們拍攝的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工作，這裏住。”
“？”
“你的工作內容……是洗盤子。”
李少傑露出了人畜無害，但令周媛媛毛骨悚然的笑容。
“按照目前津城的市價，一個月的工資就是2500，但未必能幹滿一個月，我和老板商量過了，月結的工資，轉變成日結。”
周媛媛人都傻了。
隻聽李少傑繼續道。
“你隻要認真的達成每天的工作，一天就能有80塊錢呢！！”
李少傑比劃了一個數。
“當然了，一開始，你肯定未必能完成的很好，所以，根據你完成的比例，工資……也是會波動的哦，如果你一個盤子都不洗，那就沒錢哦～”
周媛媛呆滯的看著李少傑。
大腦仿佛一瞬間就宕機了一般。
嗡嗡的，什麽思考能力都無了。
“接下來的時間，你就一直在這裏工作，除了一開始給你準備的五十塊錢零花錢外，你隻能靠工作賺錢了。”
李少傑聳了聳肩。
“一般來說，洗碗工都是管飯不管住的，但你不一樣，管住，不管飯。”
“祝你好運。”
“……”
周媛媛看著李少傑似乎真要和青檸這麽離開。
當時就差點哭出聲。
“傑哥！你……”
“別哭，這就是你體驗生活，為了讓你能與歌曲內容更加共情。”
李少傑一點不慌。
根本不怕周媛媛當場爆哭。
迅速的就開啟了忽悠小朋友的模式。
“如果你完成這個體驗生活的任務，之後……馬卡龍，費列羅，手工巧克力，草莓慕斯，薯片，辣條，牛肉粒，冰淇淋……”
李少傑嘿嘿壞笑。
“你的零食，我包三個月哦～”
“……”
周媛媛咂巴咂巴嘴。
倒是順著台階下了。
畢竟，周媛媛自己也不缺錢買零食。
“你看，我甚至給你準備了大禮。”
李少傑又補了一刀。
“你可能沒看車的後備箱。”
兩人目光看向青檸的車，青檸嘿嘿直樂的從後備箱裏拿出了兩大兜子零食，甚至還有一箱多口味的旺仔牛奶。
周媛媛開始饞了。
雖然順著台階下，但多少還是有點饞嘴的因素在裏麵……
“隻要你同意，那麽甭管你能不能完成任務，事後都會把這些送你的。”
“……好吧！”
周媛媛點了頭。
見周媛媛點頭了，李少傑與青檸像是生怕媛媛反悔一般。
讓周媛媛助手好好跟著，兩人便趕緊離開了作案現場。
……
小助手看的都快哭了。
這李少傑！從來都不做人事兒！！
他居然都不給自己留錢！！
而且還跟老板訂了個規矩？
周媛媛賺多少，才會發給自己多少“生活費”？
還不準自己幫忙？幫忙全沒收？
是個人？
但就在小助手恨的牙癢癢的時候，老板開口了。
“媛媛是吧！”
老板嗬嗬笑著，一臉友好。
那張卡裏有三萬，除去付工資，起碼兩萬五。
還能有一個免費的勞動力。
不算多麽天價的錢，但足夠算是一筆非常大的業餘收入了。
老板自然很開心。
“那邊就是你洗盤子的地方。”
指了指一個大水槽，老板說道。
“你工作的時間是中午十點半到下午三點，休息半小時，下午三點半工作到晚上十點，有盤子就要快洗，沒盤子的話清理廚房衛生。”
“我已經讓人給你們收拾了一下住處，地方小，也別嫌棄。”
周媛媛迷迷糊糊的點著頭，聽著介紹，捏著兜裏的50塊錢，直接就開始了自己打工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