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江東,秣陵,孫權憤怒的將中原傳來的天人之爭摔在地上,這本書讓自己生生成了人族罪人!為一己之私,出賣了整個人族。

其實一本書而已,就算楚南治下的人都信,江東這邊不信就沒什麽大問題,至少現在,孫權是不指望能獲得中原氣運的。

但江東這些時日因為他祭獻了太多氣運,使得江東出現幾次天災,豫章多處山體坍塌,掩埋了不少百姓,贛江突發大水,沿途各地出現洪災,還有海邊海獸暴動,甚至江水突然在這一段泛濫,沿途不少區域遭受不同程度的災害,似乎都印證了天人之爭上描述的場景。

如果這些沒有發生,那這書就算被楚南印成畫作傳入民間,對於百姓來說,也就是個打磨時光的東西而已。

但這些發生了,而且恰巧就在他祭拜天庭之後,百姓心中生有怨氣,而這天人之爭的書還好,大多數百姓鬥大的字不識一個,哪怕這紙質書籍突然泛濫,讓原本千金難求的書籍不值錢,人人都能購買翻閱,但百姓也看不懂,但這畫作形式的書籍卻能讓百姓就算不識字,都能大概明白其中的內容。

如今江東百姓連連遭災,正需要一個宣泄怨氣的地方,而這本書不管說的是真是假,都等於是給了百姓一個宣泄情緒的口子。

造反不至於,但孫權能夠明顯感受到氣運開始停止增長甚至有些縮減。

氣運可是他長生的關鍵,如今氣運日衰,天庭給他的反饋自然越少,而更要命的是,楚南揮師南下,先鋒大軍已至南陽,魏延也在合肥積極備戰,一副隨時要渡江幹自己的模樣。

一旦荊州被拿下,楚南兩路夾攻江東,最重要的是,有了荊州做跳板,楚南不但有了順流而下的地利優勢,同時還有荊南之地,可通過陸路攻來。

“傳吾軍令,各地禁售這種紙質書籍,民間但有此類書籍,立刻上繳各縣衙署,否則一經發現,殺無赦!”孫權沉聲道。

必須在這書籍泛濫起來之前,將其遏製住,否則流言一旦形成,別說楚南能不能奪得荊襄之地,自己江東人心先要亂了。

“主公不可,此等時候,人心最是不穩!”魯肅連忙道:“此時主公對此事越是壓製,反而會使流言蔓延!”

“但也不能任由那楚南這般肆意汙蔑於我!”孫權冷哼一聲道。

“主公,這書籍皆來自商隊通商,眼下在我江東流傳尚不算廣泛,可限製各地商隊自中原售賣書籍,嚴查返回商船,一旦發現紙質書籍,立刻焚毀。”魯肅沉聲道。

紙質書籍本就不是什麽必需品,甚至這種書籍的出現,甚至會引起江東士族的排斥,畢竟這東西可能打破士族對學問的壟斷地位。

百姓開智,於士人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無需篩選,隻要發現紙質書籍,就地焚燒,另外問責,便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

“至於江東已經看過這些書籍之人,主公不可彈壓,最好莫要理會,讓人覺得這隻是中原用來汙蔑主公的讀物。”魯肅沉聲道。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如果就這麽冷處理,那些已經看過的人,新鮮感一過,也就隻當是個新奇故事,不會當真,但如果孫權派人彈壓,那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了。

此舉顯然不智。

孫權也不是傻子,方才隻是怒急才說出此等命令,此刻在魯肅的勸說下恢複了理智,也知道魯肅之法才是最佳解決此事之法,從根源上杜絕這種觀念的流傳。

他看了魯肅一眼,想了想沉聲道:“子敬所言極是,隻是那楚南欺人太甚,讓我亂了心智。”

魯肅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這種表現,反而說明踩著了痛腳,否則孫權大可一笑置之,畢竟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一繪本而已,楚南黑孫權,那不是正常的?總不可能歌頌讚揚吧?

作為一名理智的君主,不可能因此而動怒,但孫權偏偏因為這種小事動怒甚至失智,這反而正說明了此事被人家踩中了痛腳。

再想想那天人之爭的內容以及自江東祭拜天庭之後發生之事,魯肅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主公,如今楚南南下,雖劍指荊州,但觀其行止,恐怕意在江東,就算此番不來相攻,但若荊州落入賊手,我江東便再難獨存。”魯肅收拾心情,看著孫權躬身道:“還望主公早作決斷!”

唇亡齒寒,一旦荊州為楚南所得,那下一步不用問,肯定是劍指江東,早晚之事而已。

“子敬有何看法?”孫權點點頭,楚南先鋒大軍已經到了南陽,雖然還未動手,目前隻是威懾,但目的也不過是讓荊州內部自亂陣腳。

眼下荊州情況就是劉表不想玩兒了,但士族們不同意,堅持要對抗楚南,楚南大軍屯駐南陽,引而不發,就是等荊州自亂陣腳。

“此番雖是危機,卻也未必不是主公機緣,如今荊州士人欲抗楚南,與之決戰,劉表卻無心再戰,欲北上許昌入朝聽用,荊州無主,士民無不渴求明主,正是主公入主荊州之機,依肅之見,當結好蔡蒯兩家,待荊州生變之日,主公正可借機率軍入主荊州。”

魯肅打開地圖道:“若我軍能得荊州,則漢水、大江皆為我軍所掌,可據守荊州,以江東為後援,就算不敵楚南精銳,也可以漢水為界自守,與楚南劃江而治以待時變,他日若有變數,我軍便可圖謀巴蜀!”

就眼下江東的局麵,能拿下荊州,跟楚南劃江而治是如今能做到的極限,若是幸運,將巴蜀拿下,那就有跟楚南交戰的資格了。

孫權默默地看著地圖,按照他以前的想法,能夠在江東稱雄一方,守住兄長打下的江東基業便足夠了。

但如今……顯然不夠,他要更多的氣運,也就需要更多的人口,隻憑江東一地自然繁衍,顯然不足以讓自己在短時間內謀得大量氣運,若能奪取荊州,自己氣運必然更加旺盛,到時候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子敬所言,甚合我意,隻是我軍與荊州士人素來不睦,進取荊州,恐怕……”孫權看著魯肅,拿荊州他自然願意,但如何拿?江東跟荊州之間這些年摩擦不斷,孫權也幾次圖謀荊州,都被擋回。

去年還攻入江夏,屠了數座城池,劫掠十萬江夏之民到了江東,如今進取荊州,他擔心士民反對。

“主公此言差矣,此前兩家之爭,蓋因劉表殺害將軍,但如今劉表失了人心,荊州士人雖多,卻無英雄可統禦群雄,荊州士民渴求明主,若不投主公,便隻能歸降楚南,這卻是荊州士人萬萬不願,此時能解荊州之局者,非主公莫屬!”魯肅笑道。

劉表現在已經失了早年雄心,在士人處處掣肘之下,顯然是不想繼續折騰,想求安穩,是以楚南派來的使者劉表以臣子之禮接待,但對荊襄士人來說,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按照楚南以往的做法,一旦占據荊州,必推行新政,而且以楚南如今聲勢,一旦他進駐荊州,士人根本擋不住新政推行。

到時候失的可不僅僅是耕地,最重要的是,士族對荊州之地的控製權、話語權、財權乃至用人之權將被楚南的新政徹底粉碎。

或許楚南新政有利於荊州百姓,但卻是在刨荊襄士人的根,士人自然不願接受,而荊州目前,並無一人能夠服眾成為新的荊州之主,麵對楚南,就算他們幹掉劉表,推舉一個傀儡出來,也是給楚南手裏遞刀子。

所以對於荊州士人來說,倒向作用江東、交州的孫權是最好的歸宿,隻要能夠吞下荊州,孫權不說打敗楚南,但至少有了足夠的底氣跟楚南抗衡。

隻要能擋住楚南的進攻,孫權就有發展的機會。

可以說,這次楚南揮師南下,對荊州、江東來說是大劫,但同樣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正好借著楚南的壓力,將荊州士族拉到自己這邊,進而徹底吞下荊州。

至於蜀中,能拿下自然是最好的,拿不下也不要緊,蜀中易進難出,就算蜀地被楚南拿下,隻要守好沿江隘口,就能將楚南給擋在蜀地。

孫權默默點頭,這確實是最好機會。

他看向魯肅道:“子敬以為當從何人入手?”

就算荊州士人願意,但也得先商量著來,而荊州之地,放眼看去,幾乎都與孫權,與江東有過節,似乎跟誰下手都不容易。

“主公可知許攸許子遠?”魯肅笑問道。

“自是知曉,此人亦是南陽人士,袁公敗亡後,便留在荊州。”孫權點點頭。

“此人在荊州人脈甚廣,又是袁公之臣,頗得荊襄士族信賴,若能說服此人助主公一臂之力,則取荊州之地易也。”魯肅解釋道。

“但何人可說服此人?”孫權看著魯肅問道。

“若主公不棄,在下願往!”魯肅躬身道。

“那便有勞子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