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的吵雜聲隨著夜幕降臨漸漸消失,這個時節,黃河兩岸的溫度是徹底涼下來了,帶著幾分秋天特有的涼爽,對於體質已經算是半個超人的將領們來說,寒暑已經沒了意義,但對尋常將士而言,氣溫的變化影響還是很大的。

“氣血強健!”軍營中,楚南將自己的兩百將士聚集在一起,以言出法隨為他們強壯氣血,在沒有輜重的情況下,隻能用這種方法來為將士們驅寒了。

這裏畢竟不是自家地盤,能夠借到的民望極少,不過楚南如今胸中蘊養的浩然之氣已經極厚,這種級別的言出法隨他還是能撐住的。

盡管已經習慣了自家主公的照顧,但將士們臉上還是流露出感動的神色。

對於將領來說,維護好和親衛之間的關係是必須的,因為真正危難時刻,這些人是要為你擋刀的,不過就算如此,親自施展言出法隨為將士們驅寒這種事,還是超出袁軍將士的理解範圍。

所以當岑壁看到楚南竟用言出法隨為親衛驅寒時,多少還是有些詫異的。

“子炎先生,我家主公請先生去帳中議事。”岑壁對著楚南一禮,此刻他對楚南的態度已經有了極大地轉變。

原本對方隻懂禦軍九秘中的兩種,他還有些輕視,但當楚南真正在戰場中展現出自己對九秘的運用,這份輕視就迅速轉變成了敬佩。

很明顯,楚南雖然隻會兩種,但施展出來的威力與他們這種僅限於會用的人是天差地別的,甚至連袁譚都沒見過能將風字秘用到楚南這種地步的。

軍中跟其他地方不同,這地方隻尊重有本事的人,而楚南今日的表現,足夠讓他獲得這些人的尊重。

“走吧。”楚南點點頭,安頓好將士們修整後,帶著周倉和岑壁一起去了袁譚主帳。

楚南到時,宗望已經在帳中了,不過沒說話,看到楚南和岑壁進來,袁譚才起身相迎。

“子炎騙得我好苦。”袁譚看著楚南,開口便有些則被。

“在下雖非君子,但修的卻是君子之道,騙人這種事,有違恩師教誨。”楚南坐下來搖了搖頭,一臉肅容道。

楚南身後的周倉突然感覺自己發現了華點,主公說騙人有違恩師教誨,但沒說自己沒有違背,按照正常人的思索方法,自然是覺得對方不會違背,但周倉很清楚自家主公是什麽人。

主公確實沒有說謊,但說話模棱兩可,故意將人的想法引向別處,就算以後事情敗露了,他也確實沒騙人,但實際上,他就是騙人了。

再回憶之前楚南說的所有謊言,好像貌似……主公還真沒說謊!

不提周倉心中胡思亂想,袁譚道:“子炎明明說自己不懂統兵,然今日若非子炎及時出手,我軍危矣。”

“這兩百將士乃是嶽父所贈,每一位都是身經百戰,本就極強,作為親衛,平日訓練都是在下親自訓練,兩百人在下還是能統禦的,但千軍萬馬就……”說著,楚南搖頭一笑:“而且在下天資魯鈍,雖苦學兵法,然從學兵法開始至今隻會兩秘,再難領悟其他,是以隻能精研兩秘。”

經過接連戰敗,袁譚和岑壁、宗望也明白,會和精是兩個概念,袁譚會七秘,然而施展出來的威力與楚南今日展現出來的相比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這一路來,他們先被夏侯淵破陣,與楚南短暫交手時也被破了一陣,如今須昌城下,秦琪明顯不如夏侯淵,但還是差點將他們打潰。

此刻袁譚是有些後悔當初來青州時,沒有接受父親派遣大將,想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如今看來,雖然在青州剿匪他們百戰百勝,但真遇上曹軍或者徐州軍這樣的百戰之師,他引以為傲的青州精銳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若手下有一兩員良將,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處處被人欺辱,當初跟在父親身邊,隻想著盡快脫離父親的庇佑,用能力來證明自己,但當真的獨自出來領兵時,才發現當初的想法有多幼稚。

袁譚沉吟片刻後,看著楚南道:“子炎,可有想過為我父親效力?”

這一次,他是真心想要將楚南招來,哪怕會麵對一些士族的責難,大可將這些推到呂布身上,楚南是個難得的人才。

無論是計謀還是對戰局的把控,今日若是聽楚南的,不用急著攻城,而是先合力將秦琪所部圍殺,也不至於要靠楚南才能扭轉局勢。

楚南是個不錯的人才,袁譚想將他收到麾下,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路表現有些拉跨,所以才拖出自家父親來,希望借父親名義,將楚南收到麾下。

拉攏自己?竟然是真心地!?

楚南愕然的看著袁譚,再次確定他心意之後,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成了一個足矣讓這些大勢力重視的人才了。

“在下對袁公也是仰慕已久。”斟酌片刻後,楚南笑道:“不過顯思兄,若在下真的因此而背棄對我有知遇之恩,更將女兒許配於我的嶽父,顯思兄可還看得起在下?”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這個時代,諸侯用人普遍注重德行,不管私下裏怎樣,至少對外你的名聲得好,楚南這麽一說,就是將這件事放在道德之上,你若用我,便是要我背德,不但我名聲受汙,連你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好名聲。

袁譚有些遺憾,這個問題卻是他沒有考慮的,歎息道:“隻是以子炎之才卻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

自然是覺得呂布不配有楚南這麽個人才效忠。

楚南笑而不語,拋開其他不說,如今諸侯之中,有哪個能像呂布一般信任自己,給自己放權,又有哪個諸侯能如呂布一般絕對支持自己的理念?

現在就是劉備起來了並且願意招攬他,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因為他很清楚劉備很難這樣完全支持自己,自己就算投了劉備,也不會有這麽大的自主權,而劉備也不像呂布一樣,這麽大年紀了還單純的連自己的處事原則都沒有建立起來。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這不是什麽好事,但在楚南看來,這卻正是呂布吸引人的地方,用對了方法,可以一點點塑造出一個格局很大,能夠站在其他諸侯都到大不了的位置來看這個世界。

“人各有際遇,公子乃名門之後,他日定能找到遠超在下之人輔佐公子,成就大業!”楚南笑著寬慰道。

“不說這些。”袁譚擺了擺手道:“請子炎來,是為商議接下來該如何破城?”

楚南搖了搖頭道:“秦琪已死,但城卻未曾攻破,可能城中還有其他將領,秦琪在出城之前已經交代好,亦或者是這須昌縣令之功,不管哪種,我等想要短時間內攻破須昌已不可能。”

“子炎先生,我等來此不是為攻城而來?”一旁宗望皺眉道。

“是也不是。”楚南笑道:“我等最終目的,是剿滅曹軍,而曹軍主力卻不在許昌,在壽張,此時壽張那邊可能已經得到我軍出現在此的消息,軍心必亂。”

楚南看著袁譚笑道:“顯思兄放心,此戰至此,顯思兄已是立了大功,此戰之後,這東平至少都是顯思兄的。”

東平夾在泰山郡、青州濟北郡、濟陰郡以及東郡之間,跟青州之間聯絡薄弱,如果袁譚安心那這東平郡,那就暫時讓他拿著,袁呂之戰一開始,楚南這邊能夠輕鬆切斷東平與青州之間的聯絡,而後將其吞滅。

若袁譚拿下東平後還不死心,還和原來一樣打他泰山郡的主意,那就直接將東平收回。

看著袁譚,暫時沒看出他重新生出類似的想法,楚南笑道:“所以我軍此時要做的不是攻城,而是防備自壽張回援而來的兵馬。”

“若是那夏侯淵再來,我軍恐不是對手。”袁譚歎息一聲,夏侯淵之能給袁譚帶來極大的陰影,也是因先後敗給夏侯淵、楚南,袁譚才去了幾分狂傲。

“顯思兄不必擔心,夏侯淵雖強,卻也並非不可破,我軍隻需築好營寨,借助壁壘駐守,那夏侯淵以少量兵力想要攻破我軍也是妄想。”楚南笑道。

正麵打以袁譚以及他手下將領這點本事,注定是打不過的,不過依托建築防守還是可以的,隻要將軍營建的堅固一些,至少短期內,夏侯淵也拿他們沒辦法。

而那邊張遼他們已經組織兵馬齊攻壽張,這場仗,注定無法持續太長時間,他們隻要能跟夏侯淵拖延幾日,壽張說不定就破了。

袁譚麵色有些古怪,他們不是來攻城的嗎?怎麽反倒需要防守了?

“另外也需不斷叫人去城下喊話,試試能否讓守軍投降。”楚南繼續道,如果守城的是縣令的話,那以袁家的名聲,以目前曹軍的境況,喊降的概率還是不低的。

袁譚默默地點點頭:“好,就依子炎之策,我等連夜加固軍營,與那夏侯淵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