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今夜無眠

“唉,這麽晚了你還出去?”平湖鎮,江雙斌就著蠟燭的光亮往身上套著衣服。吳嬋娟半靠在枕頭上伸手拉出他問道。時間已經接近半夜12點,吳嬋娟想不出都這個點了,江雙斌還要出‘門’的理由。

“我去看看哨位上都有人不,今晚我眼皮跳得厲害,心裏總是覺得壓抑得很。你先睡吧,我轉一圈查查哨就回來。”江雙斌輕輕將吳嬋娟的手拂開,抬手扣著衣服上的扣子說道。雖然他在平湖鎮各要道都加了哨,可是他心裏還是不放心。那些人的德行他最清楚,這個點要麽是找地方睡覺,要麽就是三五成群找地方打牌去了。真正能堅守崗位的,屈指可數。

放在以往,江雙斌對這些人的行為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今晚不一樣,就算是剛才和吳嬋娟巫山*的時候,他的心裏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感覺。他總覺得,似乎危險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慢慢向平湖鎮靠近著一般。他決定就算他徹夜不眠,他也要督促著那些哨兵們值好今夜的這班崗。

“你呀,別的沒學著什麽,倒是這種封建‘迷’信學了個十足十。還眼皮子跳得厲害呢,去吧去吧,去查你的哨去吧。”吳嬋娟輕哼了一聲,在那裏很是不滿的衝江雙斌揮手道。說完之後,倒頭躺進被窩裏不再理會這個男人。

“你先睡,我騎自行車去很快就能查完。不轉一趟,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對了,把槍放在枕頭底下,我帶了鑰匙自己會開‘門’。”江雙斌走到‘床’邊,蹲下身子輕撫著吳嬋娟‘露’在被子外麵的‘波’‘浪’發對她說道。

“趕緊去吧,今兒晚上是怎麽了?這神神叨叨的。好了好了,放心吧。槍我壓在枕頭底下呢,沒事的。路上黑,你騎慢點兒。”吳嬋娟將杯子掀開,‘露’出頭來正準備衝這個男人發火。可是看著他那滿麵關切的樣子,心又軟了下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囑咐著眼前這個男人道。

“嗯,那我去了。嬋娟,若是有什麽情況發生,你不用等我。帶上幾件衣裳,馬上離開這裏。槍,一定別忘了槍要帶上。世道‘亂’,身上有支槍總歸會安全一些。”江雙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之後忽然回身對吳嬋娟說道。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老是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早去早回,你最近是太累了。明天別去辦公了,在家好好睡一覺。”吳嬋娟半抬起身子看著鄭重其事的江雙斌,第一次沒有反‘唇’相譏他‘迷’信,隻是出言在那裏安撫著他道。

“嗯,明天我也沒打算去辦公了。我想在家好好陪陪你,咱倆明天包餃子吃吧。”江雙斌緊了緊身上的武裝帶,伸手‘摸’了‘摸’槍套裏冰冷的槍支,心裏略微覺得平靜了一些對吳嬋娟說道。

“嗯嗯,快去吧,我等你回來再睡。”吳嬋娟從‘床’頭‘摸’出一本書來,坐直了身子靠在‘床’頭上說道。書是2000年版的知音,裏麵的故事,也都是10幾20年前的老故事了。可是這並不妨礙吳嬋娟用它來消磨時間。

“光線不好,白天再看吧。實在想看,多點支蠟燭。我走了,帶了鑰匙。”江雙斌深深看了‘床’上的吳嬋娟一眼,然後在那裏柔聲叮囑了一句,轉身出了房‘門’。

走出了屋子,江雙斌返身將房‘門’上了鎖。然後站在院子裏矗立了幾分鍾,這才蹬上那輛靠在窗簷下的自行車向黑暗裏駛去。他有一種預感,和吳嬋娟訣別的預感。

“叮鈴鈴!”遠遠看見鎮子南‘門’前的那幾堆篝火,還有端槍在篝火旁來回遊弋放著哨的哨兵,江雙斌心裏才覺得踏實了一些。他按了幾下車頭的響鈴,遠遠和那幾個哨兵打起了招呼。

“老大,這麽晚了你還出來?放心吧老大,我們在這兒盯著呢,沒事兒!”幾個哨兵聽見鈴鐺聲,紛紛轉過頭來。一直到他們看清楚了來者是誰,這才放下了端在手裏的槍在那裏說道。

“大家都辛苦了,來一人一盒算是鎮子上給你們的福利。”見到哨兵沒有擅離職守,江雙斌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笑容。從兜裏掏出幾盒煙來一個哨兵扔了一盒,對他們說道。

“不辛苦,謝謝老大。”哨兵們拿了煙,顯得‘精’神足了許多。紛紛拆開香煙的包裝,送到鼻子底下嗅著對江雙斌笑道。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如今香煙早成了一種奢侈品了。隻有那些出外勤的人,才能夠每天從後勤那裏領上三支散煙。至於內勤,對不住,一天一支。哨兵們嘴上道著謝,心裏卻有些犯嘀咕:這大半夜的,老大騎著車專程跑過來發煙?今兒這是怎麽了?

心裏犯嘀咕歸心裏犯嘀咕,可是麵上他們還是得保持著對江雙斌足夠的尊敬。江雙斌手扶著腰間的槍套,邁步檢查了一下鎮‘門’口堆積的沙袋還有攔在路口的兩道路障。確認了這些簡易的防禦工事沒有什麽損毀之後,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老大走啊?”幾個哨兵見江雙斌要走,心裏鬆了一口氣,隨即緊隨了幾步在那裏哈腰問道。不管身在何處,跟領導打‘交’道總歸是讓人不怎麽自在的。嘴上如此說著,仿佛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可是哨兵們心裏卻巴不得江雙斌能早些離開。

“走了,還得去北‘門’那邊看看呢。今晚大家都提著點兒‘精’神,千萬千萬給我把這裏盯牢了。如果做得好,我可以考慮從你們中間‘抽’一部分人去執行外勤任務。”江雙斌臨走之前,沒忘了給這些哨兵畫一個餅。外勤的待遇和內勤,有著天壤之別。他相信有了這個許諾,這些哨兵多少回對值哨上心一些。

“哦哦,老大辛苦,路上黑您騎車留點兒神。”哨兵們湊到江雙斌身前,紛紛在那裏表示著對他的關心道。對領導表示關心,也是一種奉承。就如同以前人們常給領導提的那條意見一樣,對領導的意見,就是領導太辛苦,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說這話的人,怕是馬屁神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吧。

“沒事,你們接著站崗,我走了!”江雙斌抬腳騎上了自行車,一踩踏板向前滑出去幾米,背著身子朝那些哨兵揮了揮手說道。

“你們說,老大今兒是怎麽了?無緣無故的半夜跑過來發煙給我們。是不是,鎮子裏要出啥事啊?”哨兵們等江雙斌的身影沒入黑暗之中過後,湊到一起在那裏琢磨著道。國人有句老話兒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江雙斌往常哪裏會對他們這麽客氣?今晚的舉動,著實讓這幾個哨兵心裏捉‘摸’不透。

“管他呢,給煙咱就‘抽’,起碼今晚大家夥兒的煙癮不用憋著了。現如今這世道,可不都是過一天算一天麽。得嘞哥兒幾個,‘抽’煙吹牛,等天亮了好好兒補一覺才是正經。咱們呐,別‘操’那麽些閑心了。”哨兵裏有一個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在那裏對同伴們說道。

“‘抽’煙吹牛,‘抽’煙吹牛。唉,問你們個事兒唄,誰嚐過北邊兒的那個李寡‘婦’的滋味兒啊?據說想好上那麽一次,得掏2斤麵粉呢。這價碼兒拿現如今來說可不便宜。”男人湊到一起,要說有什麽共同話題,也就是聊‘女’人了。尤其是在末世之中,男多‘女’少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一個年齡相對稚嫩的哨兵,用胳膊肘兒頂了頂身邊的同伴,在那裏嬉皮笑臉的說道。

“嘿嘿,真想知道是啥滋味兒?先給哥哥們上一支煙再說!”有哨兵琢磨著先占上同伴一支煙的便宜再說。

“不說拉倒,如今一盒煙拿出去,運氣好的話可以換上3-5斤麵粉呢。到時候我去包李寡‘婦’一宿,回來你們問我啥滋味兒,我也不說!”小哨兵可不傻,眼巴前兒可是算上自己可是有5根煙槍。這一輪煙撒出去,煙盒兒可就憋下去四分之一了。他拿定了注意,等天一亮就拿這盒煙去換麵粉,然後嘛......!

“嘿?這小子如今膽子見漲啊?就你這小身板兒,還敢包李寡‘婦’一宿?你別給她榨幹了下不來‘床’才好。小氣兮兮的,咱哥們兒還是各‘抽’各的吧!”見小哨兵不上套兒,先前想占他便宜的那位冷笑一聲在那裏說道。

“行了行了,都特麽安生點兒吧。這大半夜的,半個鎮子都聽見你們在這裏議論李寡‘婦’。省點兒‘精’神吧都,這可還有半宿要熬呢!”負責這個哨兵小隊的小隊長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對幾個手下說道。

“隊長,咱們不會真要熬一通宵吧?待會兒咱們兄弟是不是換班睡會兒啊?這一宿一宿的熬下來,我特麽如今連走道兒都有些發飄。”在平湖鎮裏當哨兵,可不興四班三倒什麽的。一夜接一夜的這麽熬下去,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一個哨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眶對他們的小隊長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