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客氣不得
“怎麽不問我為什麽不要後寨？”等江三娘帶著秀兒離開了之後，我回頭看著孫長國問他道。在我看來，他應該質疑我為什麽做這麽個決定才是。畢竟挑了前寨，我們還得免費給人做保安。
“後寨是個絕地，前寨一旦被突破，我們別說撤退了，就連緩衝的地方都沒有。剛才那些人的表現大家也都看見了，真有人打上來，還能指望他們去和人拚命？與其將這些不安穩的因素擱置在我們前頭，不如將他們趕到後頭去老實呆著，反而更讓人安心一些。”孫長國將手裏的煙蒂扔到腳下踩滅了道。
“汝真乃某之子房也！”我聞言在那裏誇了孫長國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賈老爺子的影響，我居然也學會了拽文！
“你特麽不是不喜歡姓劉的麽？張良可是跟著姓劉的‘混’的。”孫長國‘摸’了‘摸’下巴，在那裏看著我笑道。
“額，那汝真乃某之文若也？”我搜腸刮肚的想出另外一個人名來找補了一句道。
“滾！”孫長國聞言忍俊不禁的抬腳作勢‘欲’踢道。
“老爸，遺橋三敬履的故事老師給我們講過，我知道張良是誰。可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文若又是誰？”北北帶著小黑走到我跟前仰頭問我道。
“荀彧，荀文若，東漢末年曹‘操’曹孟德手下五大謀士之一......”說起這個，賈老爺子頓時來了‘精’神。一把搶了過來將北北拉到一邊，細細對她講起了荀彧的故事。
“這老爺子，可算逮著一個肯聽他講古的人了。”孫長國見狀在那裏輕笑道。
“學習學習也好，省得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惦記著打槍。”我看了一眼坐在屋簷下滔滔不絕的老小兩個，對孫長國說道。
“大家四處看看，找個穩妥的地方把物資卸下來，然後把車給藏好咯。對了，晚上的哨一明一暗。明哨在寨‘門’前方，山道拐角的那裏。暗哨麽，自由決定。”我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對所有人說道。明哨我給他們指定了位置，暗哨‘交’給他們自己去決定。既然是暗哨，那麽最好就要連我都不知道他的位置才好。
“叔，那座吊腳樓不錯。下邊的淨高足有三米，麵積大約20平米，完全可以停放上這兩輛車。地理位置也好，從上麵正好可以俯瞰到寨‘門’。要是在窗戶口再架上一‘挺’機槍，我相信很難有人輕易攻得進來。至於物資麽，可以放在那邊的房子裏。那一片是個開闊地，沒有樹木草叢的掩蓋。方便我們進行監視，同時‘露’水和‘潮’氣也相對會少一些，有利於物資的儲存。”蔣文背著槍快速地繞著前寨跑了一圈，然後來到我的麵前建議道。
“就按你說的辦，你帶上小武他們一起去。”我琢磨了一下，覺得小文的建議可行，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
“我先去燒水，大家一路都辛苦了，先洗個澡。”見到小文他們卸物資‘弄’得一身臭汗，賈佳挽起袖子來說道。
“姓程的，你站在那兒幹嘛？過來幫忙挑水啊！”不一會兒賈佳手裏提著根扁擔從吊腳樓裏走下來對我喊道。這妞現在越來越不把我當領導了，隻是不知怎麽地，我心裏居然還很享受她這麽稱呼我。
“這吊腳樓不錯！”吊腳樓上下三層，每層東南西北各有一個房間。站在三層開窗看去，可以俯瞰差不多整個前寨。等洗完澡，我靠在二樓過道裏的竹椅上。讓小文拿推子給我推著頭發，憑欄遠眺著道。
“是啊，整個寨子我看就這幢吊腳樓最華麗了，估計是以前的寨主族長之類的人住的吧！”小文用推子在我後腦勺上推剪著頭發，嘴裏在那裏應著話兒道。推子是他從清溪鎮裏帶出來的，在離開清溪鎮之前，戰友們的頭發都由他來剪。很快，小文就將我的頭發推成了板寸。
“手藝不錯啊小文！”我抬手‘摸’著頭頂有些紮手的短發，回頭對正拿著‘毛’巾掃著我脖子上發屑的小文說道。
“跟我爹學的，他就是鄉下一挑著挑子四處給人理發的。辛苦了一輩子，不想我和弟弟還窩在老家那個窮鄉僻壤裏。可是又沒有別的路子可走，就送我們到了部隊。雖然說農村出去的兵，複員後依然還是會回到農村。可是我爹總是希望著我們兄弟倆能在部隊轉個誌願兵什麽的，那樣的話就可以留在部隊吃軍糧了。”小文用‘毛’巾撣掃著我背後的碎發在那裏說道。
“雖說家家戶戶都有孩子出去打工掙錢，也掙到了錢。可是我爹總是說，他不想讓我們去打工。太多打工者無法顧及後代們的教育，然後等孩子讀完初中，又繼續重複著他們父輩走過的路。我爹不想我們家也這樣，他想我們家有那麽一代人，能夠徹底從那個村子裏走出去。”小文提起他的父親，臉上充滿了緬懷和傷感。
“那你們轉了誌願兵麽？”我輕歎一口氣問道。誌願兵和義務兵的區別，就是義務兵幹完兩年閃人，誌願兵可以長久的幹下去。小文父親嘴裏的誌願兵，也就是現在的士官。如果能幹到高級士官這個級別，那就是部隊給你養老了。兒子能吃上一輩子軍糧，然後在外麵找個媳‘婦’成家立業。遠離這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地方，或許就是小文父親的願望吧。
“轉了，不過我和小武運氣不好。剛轉完，就出了這麽檔子事情。”小文苦笑了一下在那裏說道。
“其實，你們的運氣，包括我的運氣。已經好過了絕大多數人，不是麽？”我從兜裏‘摸’出一盒煙，遞了一支給小文說道。和那些變異了的，或者已經死去的人比起來，我們的運氣實在不能說不好了。
“叔你說得也是，起碼現在我還能給叔說家裏的事情。”小文經我一勸，心情好了許多。拿出打火機替我把煙點燃之後，他在那裏笑道。
“還在上頭說什麽呢？快下來，開飯了！”說話間，賈佳腰係著圍裙從一樓護欄處探出頭來喊了一嗓子道。
“我聞到蒸蛋的味道了！”我吸了吸鼻子對小文笑道。
“我也聞到了，下去吃飯吧叔！”小文聽我這麽一說，用鼻子在那裏‘抽’‘抽’了兩下，然後說道。
“喲，好香啊。”正在我們圍坐在一樓的竹桌旁邊準備開飯的時候，打樓梯處傳來了江三娘的聲音。我放下碗，和孫長國對視了一眼，心裏拿不準這個‘女’人過來幹嘛！
“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我和秀兒去後山上挖了點竹筍給你們送來。剛冒尖兒的，嫩著呢！”江三娘將挽在胳膊上的竹籃‘交’給迎上去的賈佳手裏，笑眯眯的在那裏說道。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呢。兩位還沒吃飯吧？要不一起吃點吧！？”賈佳這個人，有時候很潑辣很成熟，有時候卻很幼稚。她這句話一出口，我隱隱覺得要糟！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種人，你是無論如何不能和他們講客氣的。因為隻要你對他一客氣，他立馬就會不客氣。
“沒吃呢，寨子裏前兒就斷頓了。就靠著去後山挖一點竹筍，野菜什麽的‘混’日子呢。呀，竹筒蒸蛋啊，這可是我最愛吃的。嗯，聞著就香，妹子廚藝真不錯。”果然，賈佳一句話落地，人家馬上就不客氣的自己搬了兩張椅子坐到桌邊。為什麽是兩張椅子？因為還有她小姑子秀兒。
“來了就是客，可別客氣啊。盡管吃，我再去加兩個菜！”賈佳給那姑嫂二人各盛了一大碗飯，端到了她們麵前說道。
“不能啊，來我妹子家吃個飯，還客氣啥。秀兒，快吃呀！”江三娘此刻眼中隻有飯菜，根本沒有我們這些人的存在。拿起筷子來往碗裏夾了幾筷子菜，扒了兩口之後還不忘記提醒一下自己的小姑子。
“哦哦！”秀兒應著聲兒偷偷看了我們一眼，隨後端起碗來學著她嫂子的樣子開始死勁扒起飯來。
“這姑嫂倆，幾頓沒吃了？”我看著桌上迅速減少著的菜，又看看她們碗裏已經所剩無幾的飯，在心裏暗自納悶道。
“開動！”關鍵時刻還是孫長國保持了頭腦的清醒。眼看著再不動筷子，別說菜，就連菜湯都沒我們的了。他深吸一口氣，在那裏猛地吼了一嗓子。隨後加入到了和那姑嫂倆搶菜的行列之中去。
“吃吃，快吃！”我回過神來，眼疾手快的將擺在麵前的盤子端起來。將裏麵的菜劃拉了一半到北北和果然的碗裏，隨後在那裏催促著她們道。
“啊？你們都吃完了？”等賈佳端著兩盤子剛炒好的菜從廚房走出來，看著桌上光潔如新的盤子和碗，不由得瞠目結舌的問了一句。
“嗝~吃好飽。妹子的廚藝真沒話說，你看那麽多菜都吃完了。這都吃飽了，你炒出來的菜不是‘浪’費了麽？算了算了，待會我帶回去算了。盤子明天洗了還給你啊！”江三娘嘴角泛著一絲得意，瞥了一眼孫長國在那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