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姑娘,原來以為隊裏隻有我們兩個女人,我知道你剛結婚還沒生小孩,我們女人長時間泡在冷水裏畢盡

她說:“姑娘, 原來以為隊裏隻有我們兩個女人,我知道你剛結婚還沒生小孩,我們女人長時間泡在冷水裏畢竟對身體不好,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好的衝鋒艇...”

她畏畏縮縮, 十分羨慕地抬頭看了一眼艇身道:“原來以為都是女孩子, 我給你帶了幾片暖寶寶。”

她伸手, 雨衣遮擋下是幾張被捏的皺皺巴巴的暖寶寶,梅玲雙手呈上,露出樸素憨厚的笑容:“你別嫌棄, 家裏就這麽多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應急情況下保暖還是不錯的。”

突然想到什麽,她急忙擺擺手,搖頭道:“我沒有要搭你們車的意思。”

溫言示意顧星也停船,摘下口罩, 禮貌微笑道:“謝謝,不過不用了。”

梅玲一愣,下一秒回應她的是揚長而去的衝鋒艇尾氣。

她憤恨地咬牙, 惡毒的表情被完全掩蓋在了雨衣遮擋下的口罩、護目鏡內。明明就差一點,她是知道她家生活條件不錯的,當初婚房裝修,一整個月,她男人是做裝修材料的, 怎麽可能不知道那些材料的珍貴!原以為她今天的示好, 就算今天不能讓她搭乘便車, 也不可能會得到這樣冷漠的對待!

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她是農村出生, 外形條件天生給人一種親切感, 她怎麽完全不吃這一套?

那一行人遙望著疾馳而去的衝鋒艇,或感歎,或羨慕,或嫉妒...溫言也絕無可能憐憫了。

這番行為以後,她一定會在別墅區傳開,一來借著衝鋒艇的造勢,二來一定是她的冷漠無情,不過誰在乎呢?

當然,溫言此行的目的也絕不是西山村,她這次就是奔著大姨媽唐梅如的家去的。

外婆和大姨媽的家就在H市的老城區內,這塊城區的設施老舊,排水係統做的也是幾十年前的裝置,一直沒有翻修,所以這塊的排水也是整個城區最差的,目前水已經漲到了五樓和六樓之間的高度。姨媽家住在八樓,溫言和顧星也開著衝鋒艇也沒辦法進去。

城區裏的情況真的比她預想的糟糕了太多,也慶幸自己選擇了在郊區應對末世。

這一塊的城區幾乎都被積水掩蓋,稍微低一點的建築物可能連一個屋頂都看不見,而姨媽家位於的高層也隻剩下了兩層樓的距離,她們經過一片片磚紅瓦連接的屋頂,稍不留神可能就會撞上水中的房屋,這本是一項極具危險的行為,暴雨一直沒停,若不是外婆的一通電話,她也絕不會和顧星也冒這一次險。

溫母愧疚的一夜沒有睡著,可是溫言下定了決心,若是此次不出麵,那之後的時間裏,是高溫、低溫還是地震,外婆那邊都會有無數個需要她出門的理由。

而且,溫言隱隱有個猜測,末世的等級是按時間遞進的。

所以,現在出門便是最好的選擇。

“小心!”溫言驚呼出聲道。

水麵上雖然一片渾濁,但是漂浮而來的,差點撞上的,是一具屍體!

它翻著麵,背朝上,視覺上的衝擊少了很多,但那股腐臭和泡發了龐大了幾倍的腐爛的身體,還是讓溫言一陣惡心上湧。

樓頂僅存的幾十戶人家,家家戶戶的門窗也全都是緊閉的,透著一股極其詭異的荒涼。這時,雨好像又大了一點,身下流水翻湧,艇身也搖晃起來。顧星也也顧不得控製艇身的方向,丟下方向盤,一把就衝了過來,將她死死地摟在了懷裏,兩人便在飄**激湧的水流中,用著彼此的身體維持重心。

而外婆家的門窗卻始終沒有打開。

終於,這陣雨又小了些,艇身微微穩住了。

因為剛剛的動**,河水娟來了不少垃圾,泥濁的河水裏更加腐臭不堪,甚至不止是垃圾。

這次溫言直麵上了一具、兩具、三具......好多好多漂流的腐爛屍體!

這些屍體無一不鼓鼓囊囊,肉腐爛的發白,麵目已經爛到模糊到看不清五官,甚至有些殘缺的身體,在漂浮途中被什麽吃掉了都不清楚,尚且能看清麵目的幾具屍體,那一雙雙空洞無神的雙眼全都望著一個方向。

它們都在看她!

溫言已經分不清她的臉上此刻是雨水還是被冷汗浸透的汗水......

一雙手握了上來,是溫暖的,有力的,也讓她短暫地從幻覺中抽離出來。

他說:“別害怕,害怕就閉上眼睛。”

她確實在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爸爸媽媽,顧星也,包括她自己,死在髒汙又冰冷的水中,那他們真的能挺過這一整個末世嗎?這才隻是開頭...

“我沒事,給我一點時間吧...”她擺擺手,壓下心頭的惡心,“謝謝你。”

如果沒有顧星也,她或許在一開始就因為末世崩潰了,可能習慣了太平盛世,可能是沒有走出舒適圈,顧星也作為一個旁觀者,完全是不需要參與到她的生活中來的,他有經驗,又是重生者,卻仍然再一次地拉了她一把。

溫言整理好心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大喇叭,對著大姨媽唐梅如家的方位大聲喊了出來:“4棟804的唐梅如女士——”

話還未說完,804的窗戶打開了,露出了姨媽那張熟悉的刻薄的臉來。

不知道是因為缺水還是這幾天沒有吃好睡好,姨媽的臉色蠟黃,倒不是說瘦了多少,就是幹癟癟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外婆這時也漏了頭,在看見他們開來的衝鋒艇上,眼睛一亮,忙招呼道:“我的言言囡囡啊,造孽哦,外婆都沒法邀請你們一家上來坐會兒,還好你們有船,有船就是好啊。”

唐梅如眼睛一轉,上下掃**一遍,看見衝鋒艇內有幾個黑色大袋子套著的物資,臉上這才喜笑顏開道:“小言,姨媽一家好幾天沒吃上蔬菜和肉了,多虧了你媽想著我們和外婆,快把東西遞上來吧。”

溫言之前也不是完全沒有和唐梅如一家打過交道,她們這一家,外婆偏心,唐梅如摳門,大兒子貪得無厭,小女兒好吃懶做。這幾日的擔驚受怕,以及對溫母的心疼,溫言這一下子就找到了發泄點。

“想要物資就自己下來拿。”溫言冷冷拋出一句。

對麵一家子顯然沒意識到她會這麽說,尤其是外婆,這個外孫女從小是跟著那邊奶奶長大的,和她也是從來不親近的,此時說出這番話雖然在情理之中,但還是讓他們感到一陣又羞又氣。

誰知那丫頭竟然拿著喇叭又重複了一句:“我說了想要就下來拿。”

這些天因為大家都缺水斷糧的,偷盜是越拉越嚴重了,這死丫頭難道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來送糧的?

“我來。”

窗口又露出一個男人,是唐梅如的老公,她的姨夫,張義剛。

這下麵的水有多髒,溫言都清楚,剛剛一路所見的相信他們一家平時也不會見不到,大姨夫這個人,比起唐梅如就是一丘之貉,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今天若不是為了物資,他才不會下來。

上麵伸了根繩子下來,溫言沒接,對方無奈,隻能縱身躍進了髒水裏,大姨夫想上船,被顧星也一把攔住,溫言在一旁冷冷道:“姨夫你也知道這水多髒,我們就這一隻船...”

張義剛剛想罵人,但一張嘴那些髒水就會灌進他的嘴裏,到他的肺裏,他放棄了張嘴的衝動。

由溫言遞給他,再將物資綁在繩子上,由大兒子和唐梅如一起拎上去。

在物資剛到達的一瞬間,唐梅如就迫不及待檢查了一番。這些物資裏麵有兩箱水,就是普普通通的礦泉水。十斤牛肉和豬肉,批發市場的蔬菜若幹,還有超市買的雞蛋兩筐。

這在別人家可以抵過兩個星期了,撐到物資來完全不是問題。這些菜也是溫母親自裝的,她再三向溫言保證過,下次就沒有了。

可唐梅如一家還是不滿足,尤其是外婆。

老太太那張刻薄的嘴臉完全遺傳給了大女兒唐梅如,她清點完物資,不悅的神色都快溢上了眉梢了,道:“囡囡,你們現在住在哪裏?家裏都有船,應該不缺物資吧,怎麽就給姨媽一家送這點...你姨媽一家五口人呢,你們一家才四個人。”

溫言打斷她:“等等,這就是我們家最後的物資,和你們對半分的。還有船是我老公家的,和你們家有什麽關係?”

至於住在哪裏,給他們知道還得了,一群想著吸人血的水蛭?

“對了,外婆,還有件東西要給你,這是三萬塊錢。媽媽上學期間都是自己簡直換取生活費、學費的,也就在結婚時您給了她3000塊錢,這三萬您也別嫌少。”

她照舊綁在繩子上,任由一邊拎回了屋子。

溫言:“還有媽媽說了,這3萬塊錢就是給您最後的東西了,從此以後她不是您的女兒,也沒有大姨媽這樣的姐姐。”

唐梅如急道:“3萬塊錢現在能買什麽東西?小言,現在有錢都買不到東西了!你媽媽怎麽忍心,我可是她親姐姐!”

溫言冷笑道:“沒辦法,我們現在就隻有這些了,剛剛給你們的這些物資,價值也比3萬塊錢多多了,所以我們家確實能給的就隻有這麽多了。”

老太太連偽裝也不屑於偽裝了,蠻橫無理地大哭大喊起來:“敏如才不會這麽對我,你這死丫頭就是白眼狼!和你爸一樣給你媽說了什麽醃臢東西!我要親自去問敏如!”

溫言:“我之前給您打電話問您要不要來,您說了不來啊。算啦,如果您還能有機會找到我們家,再來問問我媽媽吧。”

“走吧。”她對顧星也說。

不帶一絲留戀,衝鋒艇已經調頭疾馳而去,一會的功夫,連身後的叫罵聲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