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好了沒多久,高昂的價錢令許多人止步,在街道的另一旁,忽然傳來幾聲禮包的聲音,繼而嗩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大聲吆喝著:“嘿嘿,各位走過的路過的,千萬不要錯過了,安陽城百貨店列特分號今日搞特價,天清散一枚金幣一瓶,凡購買天清散者,再購買家居百貨全部打折。”

這麽一喊,一些囊中羞澀的人群紛紛轉向了街對麵,人群頓時散了一半。

阿祿看著對麵,憤恨的罵道:“該死的列特分號,還請了王婆子來吆喝。”

王婆子是安陽城有名的名嘴媒婆,嘴皮子吧嗒吧嗒非常會說,撮合了許多男女,正因為名號大所以收費也高,列特分號如今請王婆子前來坐陣吆喝,又將價錢壓低到一枚金幣,也確實下了點本錢。

阿祿趕緊回店請示白如海,下一步該如何進行,白如海笑道:“照常進行,十枚金幣一瓶,據我所知,列特分號的天清散數量也不多,而且藥效也比我這加強版的差多了,所以不必擔心。對了,去把劉婆子請來,給我們宣傳。”

阿祿一怔,頓時笑道:“好,馬上去請劉婆子。”所謂同行是冤家,媒婆也是如此,安陽城最大的兩大媒婆就是劉婆子和王婆子了,如今七殺、列特兩個商號互相比拚,兩個媒婆子在一起較嘴,也煞有看頭。

不多時,一個頭戴紅花,濃妝豔抹的女婦人就過來了,婦人大約有五十多歲,手裏提著一張繡著大紅花的手帕,她一來到,阿祿便退到了後麵,不再上前。

劉婆子往前一站,提著嗓子喊道:“哎呦呦,各位都來看看呀,買藥還是買療效,起死回生之藥萬金難買,傷風咳嗽之藥一個大子都不值,可千萬別錯過了。”

這麽一喊,有一些圖便宜的人又搖晃了,天清散確實夠便宜,而且也沒差勁到與傷風咳嗽的藥為伍,可是與天清散加強版相比確實遜色許多,許多時候有些過重的傷口還來不及治愈,受傷之人便已經死亡了。

王婆子看見有人動搖,自然不甘示弱,大聲喊道:“哎呦,傷風咳嗽哪裏用得著起死回生之藥,其一,價錢太貴,其二,用著浪費,咱們普通百姓頂多也就是磕著碰著,可別去花那冤枉錢,況且咱的療效也不差呀。”

又有些人返了回來。

“如今天災人禍如此多,馬賊流寇四處竄,萬一遭到不幸,有藥保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來那麽多地痞流氓,就算有,也連藥一起搶了,要了也沒用啊。”

“……”

“……”

兩個媒婆同行相斥,唇槍舌戰,吐沫橫飛,大紅手帕上下飛舞,就差跳腳罵街了,想要買藥的一些人拿不定主意,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人索性就坐在街道中間,看著兩個媒婆怎麽貶低對方抬高自己的。

列特分號內,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二十多歲的男子臉色陰沉,目光如劍,薄唇輕啟:“飛鴿傳書到京城,讓姨夫再派送點天清散和一些療效好的藥過來,我就不信我鬥不過一個不被七殺家族重視的白如海。”

身邊管家站著,歎了一口氣說道:“少爺,那白如海不知出了什麽花招,讓一個煉藥師替他煉藥,老爺就是從京裏把藥運送過來了,也比不上人家現成煉製的啊。”

那青年冷笑一聲,道:“我已經查清楚了,那煉藥師並非替他做事,隻是暫居於白府,礙於麵子才幫他煉了一回藥,也就煉這一次而已。”

“真的?那我們很有把握再次打敗白如海了。”管家嘿嘿一笑,八字胡一翹一翹的說道:“我馬上飛鴿傳書。”

列特家族因其先祖列特命名,列特是一個血統與常人有異的家夥,藍眼睛黃頭發,身材十分魁梧了得,幫助開國高祖東征西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此後皇帝賜婚,嫁給他一個中國公主,代代相傳,百年下來以後,其子孫也漸漸的恢複了東方血統,變成黑發黑眼。

在安陽城做事的是列特家族當代族長的外甥,名叫列特明,經商略微欠缺頭腦,卻經常好勇鬥狠,列特族長看他不能擔任重任,便讓他來安陽這麽一個靠海偏僻的地方了。

爭強好勝的他自然萬般不願敗在白如海手上,而且兩個家族自祖先開始就一直不和,時有爭鬥,經常因鬥毆而鬧出人命,但因為兩個家族都是立下過大功的能臣,且朝中都有不少關係,所以也不便治罪。

夜深了,白府之內又擺滿了山珍海味,乞丐不滿的說道:“天天吃這些,都膩了,難道沒有點新花樣?”

白如海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安陽城能找到的名菜都在這桌上了,我……”

阿福因為得知乞丐是煉藥師,也變得尊重了許多,煉藥師地位非常尊貴,哪怕是一個低級的,隻要他願意,國家也會封官賞職,且官職不會太低,所以阿福恭敬的對乞丐說道:“要不您看,吃點野菜如何?”

“野菜?”乞丐想了想說:“好,那就吃野菜吧。”

當天晚上,下人們吃著山珍海味,美滋滋的,主子們吃著野菜、玉米餅子,也美滋滋的……

飯後,一隻信鴿飛進白府,白如海接過一看,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合不攏嘴,興奮無比。

風辰好奇的問道:“白兄,何事如此興奮?”

白如海笑著說道:“家父傳書,讓我上京一趟,有事相商。”

風辰頓時醒悟,白如海不如其兄受父親賞識,所以才遠離京都,來到了這安陽城,如今書信一封,召他回京,看來有望得到父親青睞,擔起重任。

風辰抱拳道:“恭喜白兄了。”

“這要多虧二位幫忙啊,若沒有你們煉製的天清散加強版,父親又怎麽會召我回京呢,哈哈哈,我明早便動身,二位在白府請隨意,就當做自己的家一樣。”白如海喜上眉梢的說道。

乞丐拿著一根牙簽一邊剔牙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一個破藥也能引起重視,若是我發揮出全部本領,非得把你們嚇傻不可。”

白如海尷尬的笑著,不知如何應答。

第二天一早,白如海便驅車進京了,劉婆子與王婆子繼續在街上鬥嘴,風辰日日閉關修煉,乞丐無事到處亂竄,他走到哪裏都備受尊敬,沒有人敢因其相貌醜陋而表現出鄙夷之色。

一晃眼的時間,三天過去了,這天忽然有一人在白府門外要求見風辰與乞丐,門衛不允,那人軟磨硬泡,並且塞了許多錢財,門衛才勉強答應進去通報,至於見不見的,不可強求。

風辰、乞丐聽得來報,頓時也來了興趣:平白無故的,誰會見我們呢?

來到門外,那人身材灰色衣服,對著風辰二人點頭哈腰,風辰二人都不認識他,乞丐喊了一聲:“是你找我們?”

“是……是我家主子找您二位,請隨我走一趟吧。”那人恭維的說道。

“你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你喊我們去,我們就要去啊?”乞丐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要回府。

那人急了,連忙說道:“二位、二位,留步,小的絕無惡意,叫二位前去絕對隻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

風辰與乞丐對視一眼,乞丐淡淡說道:“前頭帶路吧,反正呆的無聊。”

“誒,好嘞。”那人殷勤的說道。

走街竄巷,拐了幾個彎,來到一片深宅大院,相比白府也不遑多讓,那灰衣人笑著說道:“就是這裏了,二位請隨我進去。”

風辰抬頭看了一下牌匾,上麵赫然寫著:列特府。

頓時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了。

乞丐與風辰走進宅院之內,高高低低的房屋連成一片,花園之內也有流水,更絕的是上麵還有一葉小舟,供人玩水遊樂。

後院當中,鳥語花香,意境幽雅,一桌飯菜已經擺上,所選食材全部都是珍稀之物,世所罕見,列特明見二人前來,急忙起身相迎,微笑道:“在下列特明,冒昧相約,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風辰回禮道:“列特兄不必客氣,不知叫我們前來有什麽事情?”

“來,請入座,再詳細訴說。”列特明揮手指向桌麵,略微彎腰,恭敬的說道。

風辰笑了笑說:“列特兄有話請明說,至於這頓飯,我看不必破費了吧。”

“誒,風兄此言差矣,所述之事非一兩句,還是入座再說吧,況且飯菜都已擺上,何必白白浪費掉。”列特明笑道。

風辰奇道:“閣下怎知我姓氏?”

列特明尷尬的笑了笑,他總不能明說自己派人跟蹤打聽的吧,隻好笑道:“風兄與這位煉藥師的大名早已傳遍安陽城,恐怕此時京師之內也有耳聞,在下豈有不知之禮。”

乞丐無所謂的說道:“可能是白府的下人傳出去的吧。”

風辰點了點頭,三人便入座了,飯菜不如白府多,隻有七八盤,可是僅這七八盤的飯菜,其價值便已遠勝白府幾十盤菜,食此一頓,恐怕要幾十枚金幣。

列特明倒滿了三杯酒,自己端起一杯說道:“在下先敬二位一杯,一位是修真者,另一位是煉藥師,都是身份尊貴的人物,在下能與二位共進午餐,實在是榮幸之至。”

“不敢當,不敢當。”風辰也舉起酒杯。

列特明奇道:“煉藥師大人為何不……”

乞丐隻顧夾菜了,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不喝酒。”

列特明一怔,隨即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喝酒好,喝酒傷身,那就以茶代酒吧。”

乞丐想也沒想,端起茶來一飲而盡,完全不理列特明,列特明愣了愣,硬憋出一句話:“豪爽之人,在下佩服。”於是也將杯中酒飲盡。

酒後,列特明話匣子打開了,直奔主題:“我列特家族在朝中可比七殺家族要得勢的多,二位也許不知,七殺家族前身是殺破狼家族,後來因內部原因分裂成三個家族,即七殺、破軍、貪狼。”

“若是殺破狼家族尚且能與我列特家族一較高低,可是一旦分散之後,三大家族完全不是我列特家族的對手,更不用說一個小小的七殺家族了,二位不妨來到我列特家族,我必當向姨夫舉薦,讓二人任就高職,前途不可限量。對了,我姨夫就是族長,在朝中也是一員說的上話的大臣。何必委屈在那七殺家族呢,而且白如海也隻是一個不得勢的二少爺而已。二位的前途,實在令人堪憂。”

風辰內心冷笑,終於說出意圖來了,乞丐正在吃飯,完全沒聽進去,風辰笑道:“我二人隻是初來此地,身無分文,承蒙白家二少爺不嫌棄,收留居住,賞了幾頓飯吃。我這二弟不想欠下人情,所以才為他煉製一鼎丹藥,不日之後,我二人便會離開安陽城,遠走他方,並非效力於七殺家族,我想,列特兄你誤會了。”

列特明恨得牙根癢癢,心道我怎麽沒這麽好的運氣,碰到煉藥師呢。

對於風辰,列特明並不是特別在意,一個大家族裏麵自然不會少了修真者,雖說多了一個修真者加入家族是很有麵子的事,可風辰還不至於讓列特明擺上這麽一桌豪華的菜,低聲下氣的求他加入家族。

乞丐就不同了,煉藥師,翻遍整個大陸有名有姓的也就二十多位,平時煉藥都非常難請,那些隱姓埋名的更不用說了,都是萬金不動的主。

若是能將乞丐請進家族之內,不僅家族爭光,就是他列特明也會因此平步青雲,步步高升的,再也不用窩在這小小的安陽城內了。

他又換上一副微笑,道:“不知二位將來有何打算?”

“沒有具體打算,看看吧,走到哪算哪,以修煉為主。”風辰道。

列特明趕緊說道:“二位不妨考慮一下我列特家族,我家族百年曆史,積累了許多心法秘籍,我雖然不修煉,但是我族內也有修真高手,風兄加入之後大可參閱心法秘籍,與我族內高手互相切磋,共同進步。”

風辰手上有逆天經,根本不適合學習任何心法,再有凝神冰心訣壓製魔氣已經足矣,若是想與人交手對敵,再回到神州大地到處都是強敵,哪裏還用得著在列特家族對練。

於是他笑著說道:“多謝列特兄好意了,隻是我兄弟二人不喜拘束,喜歡四處漂泊,遊曆世界,所以……”

“唉,不妨事,我可以安排人手帶領二位四處走啊,等玩膩了,再回來也不遲。”列特明堅持不懈的勸他們加入列特家族,乞丐完全是低頭吃東西不搭理他,風辰也不好再三推辭,最後隻好找個借口,說:“容我們再想一想,我與二弟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好。”列特明哈哈大笑,隨即說道:“不管那白如海出什麽價碼,我願意出雙倍。”

風辰賠笑。

列特明伸出雙手,輕輕拍了幾下,遠處頓時走過來幾個女子,女子身穿青色薄衫,幾乎透明,印出裏麵白色素衣,婀娜身材令人神魂顛倒,容貌姣好,來到風辰三人身邊後,微微彎腰行禮,然後便走到湖邊,坐在湖邊,輕輕撥弄琵琶。

當首一女子長發及腰,懷抱琵琶,輕撥琴弦,身側女子挺身站立,手持玉笛,其餘幾個女子也是分持樂器,共同演奏。

風辰對這些東西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唯一有興趣的也就是那張琴了,因為當初,紫嫣也彈過。

乞丐完全將這些東西當做噪音,風辰發現乞丐好像隻對美食有興趣,連美女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隻有列特明眼睛微閉,搖頭晃腦,傾心去聽,沉醉在其中了。風辰也不多言,夾起筷子就吃,不吃白不吃,吃完走人。

兩柱香的時間過後,風辰起身抱拳道:“時候不早了,我二人也不便再多打擾,非常感謝列特兄今日款待,若有緣留待日後再聚。”

列特明連忙起身笑道:“好,我送送二位吧。”

“留步,留步。”

幾番客氣之後,列特明還是將風辰二人送了出去,待二人走後,列特明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冷聲道:“真不識相,若不是煉藥師在旁,我怎麽會跟這個家夥低聲下氣,哼!”

管家從旁邊走了過來,笑問道:“少爺,跟煉藥師談的怎麽樣了?”

列特明沒好氣的說道:“煉藥師根本沒怎麽說話,全是那個修真者在敷衍我,說日後再聚,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們不投靠七殺家族就行,而且,也並不是完全沒機會拉攏他們,隻要姨夫肯下本錢,他們豈會不心動?”

管家嗬嗬笑道:“少爺說的極是,要不要飛鴿傳書給老爺?”

“這件事你去辦吧,我去前麵看看,兩家的聲音怎麽樣了,實在不行,我降到五十個銀幣也要打垮他們七殺家族。”

路途中,乞丐問風辰:“你怎麽打算的?”

“我來到這裏主要是為了修煉,磨練自己,當然不會居住在任何一個家族當中,在那個世界裏,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強大的修為才能夠做到。至於你,隨意,我不會強求你的,你如果喜好美食的話,大可以留下。”風辰道。

乞丐忽然扒在風辰的肩上,笑道:“作為你的二弟,當然要跟著大哥一起走了,怎麽會讓美食絆住腳呢,哈哈……”

“嗬嗬……”

二人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